阎直握住画框,一个用力,徒手把画摘了下来,画框里的画面剧烈晃,他伸手探了探。
……
根本没有画布,这只是一个画框。
所以,画框里刚刚是什么东西?
——强烈的被窥视感。
那视线来自屋角,比上一次更加强烈,更加不加掩饰,是明目张胆的偷窥。
阎直抬头,肉眼看去,屋角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举起画框放在眼前……
透过画框,可以看见有一只半人半蜥蜴形生物趴在屋角,浑身皮肤红彤彤的,像新生婴儿的皮肤,又像是被烫熟了,发着皱。
它圆滚滚的脑袋中央睁开了一只硕大的眼睛,由上而下地俯视着房间。
见阎直看了过来,它吐出一条分叉的信子,巨大的眼睛怨恨地盯住阎直。
阎直再次朝它开了一枪。
子弹嵌入瞳孔,红皮人尖叫一声,从天花板上吊了下来,在地上打滚,然后用手痛苦地挤压着脑袋。
很快,那颗眼珠像被挤痘痘似地挤了出来,掉在地毯上。
几秒钟后,眼眶里又新长出了一只眼睛。
“玩游戏吗?有,奖励。”红皮人问。
阎直明白了过来。
他原先以为红皮人是今晚违规的惩罚,但现在看来,红皮人与通关提示词有关。他问:“游戏通关提示词不是直接给,而是要先赢得游戏才能获取?”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点头答应:“规则?”
“捉迷藏,你藏,我找。”
“时限是?”
红皮人四脚并用,朝画框爬了过来,阎直把画框竖在地上。
像章鱼一般,它从窄小的画框里挤了出来,慢慢地出现在屋子里,堆积着,像一摊被剥皮剔骨后的红肉。
一道电子声在阎直脑海里响起。
[系统:非法偷渡玩家阎直,触发通关提示词,具体规则请与npc交流。]
“捉迷藏时限是多久?”阎直问。
总不可能让他躲起来,然后红皮人就一直一直找,没有个具体时限。
“数到3哦。”红皮人还记恨着阎直打掉他的眼睛,故意没回答阎直的问题。它用双手蒙住脑袋上的大眼睛:“要躲好哦,我数到3,就去找你
。”
它蒙上了大眼睛,但与此同时,它皱巴巴的皮肤上,皱纹像眼皮般睁开,成千上万只大小不同的眼珠一齐咕噜噜转。
然后全都盯住阎直。
“1……”
阎直:?这怎么玩
“2……”
阎直恢复平静:“上帝说,要有光。”
“3……”
“现在没有了。”说着,阎直吹灭了蜡烛。
红皮人:???
窗帘拉得很严严实实,失去了光源,屋内黑漆漆一片。长再多眼睛也毫无用武之地。
阎直直接闭上眼,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房间的构造和东西的摆放,朝红皮人所在位置开了一枪。如果躲起来任好红皮人找,只要时间充足,找到只是迟早的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
尖叫,接着是眼珠掉落的声音。
“发现,你的,位置。”
红皮人朝阎直开枪处扑去,但扑了个空。
阎直早在开完枪之后就变换了位置,刚刚三枪都是朝着红皮人的头部打的,可是它并没有死。现在还剩下三发子弹。
没有光,红皮人看不见,按逻辑来说,它最先做的事应该是拉开窗帘,让外面的月光照进来。
窗在门的斜对面,阎直准备等红皮人去拉窗帘的时候,往门的地方跑。先出去再说,屋里空间太小,打起来对他不利。
但他高估了红皮人的智商。
“我发现,你了。”
声音从房间中央传来,阎直记得那是摆放桌子的地方。
半分钟后。
“你要被,追上了。”
声音依旧是从房间中央摆放桌子的地方传来。
红皮人在绕着桌子转圈圈,并且觉得阎直也在和它一起绕着桌子转圈圈,只要绕得够快,它就能追上阎直。
十分钟过去了,红皮人在绕圈圈。
二十分钟过去了……
阎直很有耐心。
半个小时候,红皮人终于停止了绕圈圈。
窗帘被拉开,屋外不算明亮的光线撒进室内。
阎直往门处冲过去,拧门把手……
在这个要命的关键时刻,门拧不开。
一阵劲风从身后袭来,他立马一个前滚翻躲开,借着光线朝红皮人一连开了三枪。头部,胸口偏左,肚子。
他趁红皮人惨叫的时候跑到了窗户旁。
……窗户果然
不出所料,跟门一样打不开。
可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地上多了几颗眼珠子,红皮人受的伤没一会就好,它在地上爬着,眼神怨毒,吐着信子,嘶嘶作响。
阎直藏好后,红皮人开始翻屋里的东西。
阎直耐心地分辨着,他听见衣柜门被打开,又被关上,听见花瓶被用力晃,红皮人仿佛觉得他能藏到花瓶里。紧接着,桌布被掀开,椅子被绊倒……
他眼神一亮,既然会绊到东西,那就说明,红皮人夜视能力不怎么好,长那么多眼睛,也是白搭。
肢体与地毯摩擦的唰唰声离床越来越近,阎直知道是它往床边过来了。
而他正躲在床下。
突如其来的安静。
所有声音都停止了。
“找到你了哦。”
阎直的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
然后立即反映过来这不过是红皮人在诈他。
可惜已经迟了,那一瞬间陡然变化的呼吸已经暴露他的位置。两只红手伸入床底,阎直用脚抵住床板背面的木床栏,撑高身体,两手支撑在地上。
红手险而又险地与他的身体错开,皮肤上蠕的眼睛呆滞无神,看起来像是恶俗装饰品。
但这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红皮人智商确实不行,夜视能力也不好,但它处于优势。
捉迷藏,只要被它找到,它就赢了。
而自己没有能获胜的规则。
阎直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他在拖延时间,他在想制服红皮人的方法。床下的红手被收了回去,他没放松警惕,这是在数次游戏中积累的经验。
果然,过了会后,红皮人缓慢地爬到了床底下,发出“嘿嘿”的笑声,似乎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阎直两手抓住床板背面的木床栏,手臂上的肌肉鼓起,一用力,整个人贴到了床板上。
红皮人躺平在床底的地上,与阎直几乎是面对面。
“在,哪里?”红皮人陷入疑惑,他看不到阎直,在床下也没摸到阎直,以它的智商,暂时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阎直极力放轻呼吸,可现在这个姿势实在是很消耗体能。五分钟后,一滴汗从他的额头与发际线的交界处流出,他轻轻晃了晃头,试图让那滴汗流回去。
发丝碰到床底,发出细
微的声音,他没再作,注视着那滴汗流下额头,划过鼻梁。
最后悬停在鼻尖上。
千万别滴下去……
阎直祈祷。
事与愿违,汗珠颤巍巍地晃了晃,然后突然朝下滴落。
阎直几乎就要用自己最后的底牌。
千钧一发之际,门处传来门锁被急速拧响的声音。
红皮人迅速朝外移,汗珠几乎是擦着它的身体滴落在地上,前后相差不到十分之一秒钟。
危机暂时解除,可要是不解决红皮人,那就只是治标不治本。
该怎么做?
眼角余光瞥见掉在角落里的画框——刚才红皮人就是通过画框,出现在了房间里的。阎直当机立断,捡起画框,就在他捡起画框的瞬间,红皮人就速度极快地扑了过来。
他转身,将画框挡在身前。
仿佛变魔术一般,红皮人一接触到画框,就像被什么力量拉扯着往里吸,凄厉地尖叫着。
而本来空空如也的画框里,缓缓出现一张画布。
画上是一只紧闭的巨大眼睛,画框下部贴着画的名字——《偷窥者》
“闭着眼睛的偷窥者?”
阎直看了画一眼,将目光移到了门上。
多亏了刚才的门锁转声,吸引了红皮人的注意力,也为他争取到最后的一点时间。否则他只能用其他方法来获胜。
可这大半夜的,谁会来拧他的门锁?
他将手放在把手上,门刚才拧不开,现在倒是很容易就拧开了。
门外冷冷清清,走廊里只有风经过,静悄悄的。
总不可能是风拧了门把手。
阎直站在门口抽了支烟,心跳也在烟雾中平复下来。
他将画捡起。
一张带字的小卡片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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