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话真不怪季南说得直，只能怪他鼻子对气味太敏感，再加上眼前这人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冲。
光是闻，季南都感觉，那坨混合物像是哽在自己喉间，然后再朝里喷了大半瓶六神。
本来昨天催吐后就一直没吃东西，胃酸冒的厉害，再加上这么一闻，季南觉得自己分分钟能吐一地板。
更何况他还被邓老头儿拎这儿站了快将近俩小时，火气冲的恨不得见人就干架，对人怎么可能有好脾气。
季南这话直白的令人尴尬，但何与别没脸没皮，他又冲季南靠近了些：“这你都闻得到？狗鼻子么。”
季南没理他，只是站偏了些：“离我远点儿。”
“行，离你远点儿，”何与别甩了甩水性笔，他重新趴回桌上填表，“我还巴不得离你这个小变态远点儿，免得到时候又拽着我衣领，抱着我不撒手。”
“什么？”季南懵了，“谁拽着你衣领不撒手了？”
“你说呢。”何与别偏头觑了他一眼，“你别敢做不敢认啊小变态，鬼屋里还有监控呢。”
鬼屋？
听着这俩字，季南脑子里像是被猛敲了一下，那些昏暗模糊的记忆瞬间破壁涌出。
而那张鬼的脸，也正不断地与眼前人所重合。
在记起的那一瞬间，季南的表情可谓是变幻莫测，像是被打翻了调色盘。
他面色复杂地盯着何与别看了好半天，才憋出个问句。
“那只鬼...是你？”
听着他这么问，何与别调侃的神情僵了一下，他没回话，只是和季南对视着，眼神里透着难以置信的尴尬，估计是一度以为季南认出他了才这样。
其实不止他尴尬，季南也尴尬，无论是前半段舔人脸，还是后半段的公主抱，都让季南很尴尬。
两人就这么尴尬地互相对视着，一时间谁也找不出多的话来说。
最后可能还是何与别有些扛不住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扭回头去填表。
视线的消失让季南松了口气，他站在远处想了会儿，再怎么说这人好歹也救了自己一回，就算他再怎么欠，该表示的礼貌还是得表示的。
想到这
儿，季南深吸了口气冲何与别走过去，屏住呼吸：“昨天谢谢你啊。还有那个舔你脸的事儿，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情况比较危急，你脸上的血浆糖分很高，所以我才舔....”
“你能不能别老用舔这个词。”何与别听着烧耳。
“那用什么，吃掉？喝掉？吞掉？”季南火气也有些上来了。
何与别一撂笔：“你是来说谢谢的吗？”
“是啊，”季南下巴一抬，拖长了调子，“我谢谢你！”
说实在的，何与别虽然拽的欠揍，但基于昨天种种，季南对他还是有着感激的，奈何何与别这刺头的拽样儿，是真扎破了季南那仅剩的丁点儿感激。
本来就不舒服着，哪里有好脾气给他。
一时间，两人间的气氛有点儿沉默的剑拔弩张。
何与别瞪着季南看了会儿才将视线移开，他冷哼一声：“不客气，小变态。”
“你他...”
“与..与别，你..你表填好了吗？”
正当季南想骂人时，一道结结巴巴、软软的声音从侧方传来，直接将他剩下的大半段话给噎了回去。
何与别快速地在纸上勾选了几下，应了声好之后便跟着杨煜走回讲台前。
其实高三开学报名和高一高二开学报名并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填表交钱这些之类的，也就邓老头儿事多，非要家长过来就着个破事儿唠叨半天。
哦，也不对，也不全是破事儿，至少换老师这件事还是挺重要的。
一想到换老师，季南就火气大，哪里有到高三还换老师的，高二好不容易磨合好，高三又得重来。
更何况要是像别的班只换一两个都还好，他班上不知碰着什么鬼了，除了邓老头儿教的政治以外，其它五门全换。
季南这真的是烦上加烦，他打开班级QQ群，正想看一下其余人的态度时，邓老头儿一声吼吓得他瞬间收了手机。
他看了圈儿教室，何与别和他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教室里就只剩下他和邓老头儿。
“你家里是谁陪读来着？我记得是你妈妈吧。”邓老头儿问道。
“对，是我妈。”季南走过去回了声。
邓老头儿翻了翻手机：“你妈每个月给我打电话替你请假请的挺勤快，怎么，搞电话连线，不
见面啊。”
“那倒也不是，她忙嘛，”季南脑子转得飞快，他急忙制止邓老头儿的作，“我刚才打过了，她没接，估计是在开会呢，老师你知道的海城那边有些地方很偏，信号不好，再说了老师你要讲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我心态其实还行，我相信咱....”
“喂？邓老师啊！怎么了，我家南南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正当季南准备利用夸赞糊弄过去的时候，邓老头儿已经把号拨了出去，而他妈，黎思思黎女士，用着比接外卖电话还快的速度，接通了。
听他妈那声儿，季南就知道坏了。
“什么又不舒服？”邓老头儿审视的目光直指季南，“黎女士，今天高三开学报名你知不知道？你看到我班级群里发的信息了吗？”
“啊？就开学了啊。”老妈惊愕，但听着最后一问时，她顿时慌乱的心虚，“额...那个，我看见了啊。”
听着这话，邓老头儿冲季南笑了笑：“是吗，那你今天为什么没过来呢，我听季南说你到云城那边去开会了？”
“啊...对，对，那个旅..履行那个法人的核查责任嘛，就忙了些，哎呦我一下没记起来，给忘了，真不好意思。”
邓老头儿敲了敲桌儿，盯着季南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吗？”
季南被盯得右眼皮突突跳，电话那头的老妈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他听着头都要大了。
空气沉寂着凝固了几秒，季南一声轻叹将其打破：“行了妈，别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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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季南到阮星承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四点左右。
才刚踏上楼，就听着切菜声，他冲厨房望去：“奶奶，弄什么呢。”
切菜声停止，奶奶从门后探了头：“有你最爱吃的茄子煲，和承承少吃点零食，今天菜多。”
季南应了声好，而后便转身扭开阮星承的房门。
“季小胖来了！”阮星承喊道，他冲季南招了招手，“快来，我正和瞿怀视频呢。”
室内的冷气稍微吹散了点儿心头的烦躁，季南坐过去，将摄像头调转过来。
“集训怎样？”季南开了瓶可乐问道。
镜头里的瞿怀瘦了些，紧身的练舞服湿了大半，他喝了口水：“妈的，累死了，这辈子没这么累过，天
天跳，跳的我他妈腿都快断了。”
季南点了点头：“看出来了，你整个人瘦了一圈。”
“是吧，我都说你瘦了，你还不信。”阮星承的声音跟着他人一起黏过来。
季南正热着呢，再加上瞿怀也正看着，他十分嫌弃地一指头将阮星承戳远，然后自觉地挪了挪屁股远离。
瞿怀满意地看了季南一眼：“是吗，那我从今天开始多吃点儿。对了，季小胖，你怎么现在才来？”
还没等季南回答，阮星承便抢先一步说了：“他被邓老头儿押着了，邓老头儿要他们班上的人，报名的时候家长陪同，结果全班就季南一个人没有，就被留下了。”
说到这儿，阮星承又转过头来问季南：“邓老头儿怎么放你出来的？”
一提起这个季南就来火：“还能怎么放，给我妈电话打通了呗，我真服了我妈，屏蔽班级群消息没看到，不告诉就算了，连我给她发的串词也没看，邓老头儿两下就把话给套出来了。操，差点没被骂死。”
早在高一的时候，季南他妈就因为嫌班级群吵，早早地就把群给屏蔽了，除了艾特全体成员的消息能看得到以外，其余的都看不到。
邓老头儿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都会艾特的，唯独这次通知家长陪同的没有，季南他妈也就没看到，才有了今天季南报名被留下的这件事。
后来又被邓老头儿套话套出来，俩母子都没躲过，挨了顿训。
季南他妈不怎么管事阮星承他们是知道的，一学期五个多月，他妈能在外面玩四个多月，剩下的一个月就算待在季南身边陪读，那也绝不跟其他陪读的家长那般早晚做营养餐，反而还使唤着季南给她端茶倒水，活得像个娇贵的小公主。
听季南这么说，俩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了片刻，瞿怀才问道：“然后呢，邓老头儿还是让你报名了吧。”
“那肯定让季南报了啊，他可是他们班唯二的年纪前十，”阮星承拆了包辣条，“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季南记着奶奶的话，将辣条从阮星承手中抽走：“别吃了，没听着奶奶说呢，马上吃饭了。”
阮星承哦了一声，抽了几张纸擦嘴。
瞿怀盯着
阮星承看了会儿，才将视线转移到季南脸上：“你们晚上还上晚自习吗？”
“上，六点半前到学校，”季南扒拉了下手机，“不过应该不是五节，三节吧，放得早。”
瞿怀嗯了一声，但正当他准备继续说什么时，阮星承却突然跟吃了跳弹似的，抓着手机蹦起来嚷。
“我去，季南，那个转学生竟然在你班上？”
“操！你能不能别老这么一惊一乍的！”季南烦躁地捂住耳朵，“什么转学生？哪里来的转学生？”
阮星承又一屁股坐到季南旁边，把手机递给他看：“就昨晚贴吧上被爆料的那个转学生，你没看贴吧啊。”
“我没那闲功夫去关注那玩意儿，”季南顶了顶肩，“起开，重死了。”
阮星承没，他遗憾地啧了声：“真可惜，你错过了一则猛料。”
看着阮星承这样儿，季南没法了，他冲视频里的瞿怀摊了摊手，表示无辜。
瞿怀看了季南一眼，随后接话道：“是那个有躁郁症还进过戒同所的转学生？”
“啊，对，就是他，”阮星承将视线落回到瞿怀身上，“叫..叫什么来着，何..何与别，对，是这名儿。对了季南，你留到最后一个才走，你没发现你班上多了个报名的人？”
听着何与别这三个字，季南神情呆滞几秒，他缓了一阵儿才将这个消息给消化掉，他也是在这时候才惊觉，自己班上要进新人。
季南啊了一声：“发现了，确实是多了个人。”
“你遇着了？长得怎样？是不是很暴躁？”阮星承八卦道。
季南有些无语地看向他：“什么叫长得很暴躁？暴躁是能通过长相看出来的吗？”
“哎呀反正就那么个意思，我看那吧主的爆料说他有躁郁症，以前还差点在源高打死过人，所以这才休学了两年多。”阮星承滑着手机说道，“还说他在戒同所发起疯来吞钉子，妈呀那帖子看得我头皮发麻，反正我觉得这人挺疯的，湖一敢收也是真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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