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那应该就是画家本人了,和画里相差不大,看着挺和蔼可亲的。”
唐寻眼神幽暗,“也有可能是装出来的。”
“不会。”
程南星回头扫了眼温馨阳光的田园画,说,“能画出这种画的总不能是个虚伪的小人?”
“搞艺术的也这么黑暗?”
“你应该听过,有很多牺牲自己成全艺术的人,疯狂,不可理喻。”
“我觉得,那种人还是少数,”程南星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现代社会谁会想不开用自己的命去成全艺术,这么伟大的志愿,说出来估计会被人当傻子。”
“那要是……”
唐寻回过头,一双幽暗的眼睛定定的注视他,“用别人来诠释艺术呢?”
“人体模特?”
程南星愣了下,说,“这种现在很常见啊,我们学校就有,价钱还挺高。”
唐寻没再说话。
她不想摧毁程南星的世界观。
那些肮脏恶心的事情只存在于她自己的记忆里就好了。
百年之后随着她的骨灰消逝。
或许是男人的视线太过执着,终于引起了张自心的注意。
他的头发梳理的非常整齐,穿着黑色西装,或许跟百科上写的那样,从小受艺术熏陶,所以算是位儒雅的中年男人。
他的视线扫过来,掠过唐寻的时候微顿。
唐寻知道自己的眼睛很像唐川。
但不确定过去那么多年张自心还认不认得出来,或者说……一直都没有忘记。
她看着张自心与旁边那位先生又握手交谈了几句,紧接着就走了过来,询问保安。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保安神情恭谨,显然也是十分尊敬这位画家。
“他们发生了小小的不愉快,已经在调解了。”
张自心微笑着看向程南星,“如果给您带来了不愉快,我很抱歉。”
程南星皱着眉,说,“没什么。”
方才还满脸愤怒的男人立马变了脸色,表情激动,他想伸出手,又忐忑的收回来,在衣角狠狠的擦了擦,才敢伸出去,说,“张老师,我是您的粉丝,听说您要办画展,我特地从老家赶过来的。”
张自心笑容温和,眼角的皱纹为他增添了些成熟的魅力。
“谢谢,”他神色不见半点排斥,伸手与男人交握。
“您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男人慌张的从口袋里拿出巴掌大的笔记本,掀开第一页。
崭新的,像是刚买回来。
张自心的名字写在第一页。
男人珍视的把笔记本放在心口处的口袋,满眼崇拜。
唐寻安安静静的站在程南星身后,接受张自心隐晦的打量。
“您的女伴很漂亮,”张自心对程南星说道,“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程南星,“……谢谢。”
虽然但是谢谢你了。
男人见张自心夸赞唐寻,连忙跳出来彰显存在感,“张老师,我刚才听两位在谈话的时候似乎对您的画颇有见解。”
“是吗?”张自心看向唐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小姐也擅长美术。”
唐寻垂下眸,语气冷淡,“擅长算不上,专业关联而已。”
“不知道你对我的画有什么独特见解?我愿意洗耳恭听。”
程南星表情怪异,他看看似乎在虚心求教的张自心,再看看明显冷淡疏离的唐寻,明显感觉哪里不对劲。
虽然唐寻还是平常那样冷淡,但其中夹杂了点儿别的东西。
似乎在尽力压抑着。
于是程南星过段相信唐寻。
他抬手将唐寻往身后揽了揽,笑道,“没什么,我们就是来欣赏欣赏,哪有什么见解。”
“莫不是这里的画太过平庸,入不了小姐的眼?”张自心仿佛没听到程南星的话,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唐寻,笑的意味深长,“我这儿还有一位故人的话,可惜他现在下落不明,若是他在,名气一定要胜过我。”
“这位小姐愿不愿意随我看看?”
他问道,绅士的后退一步。
内心的恐惧叫嚣着让唐寻尽快离开,可她的脚却仿佛被钉在原地。
最终,她抬起头,粲然一笑,道,“乐意之至。”
程南星想去抓唐寻的手臂,却抓了个空。
“哎嫂……”
意识到什么的程南星连忙闭嘴,脚步急促的跟上去,还不忘给秦弋发消息汇报情况。
[弋哥快来!有个老男人要勾搭嫂子!重点是!嫂子跟他走了!!!]
他连发了好几个感叹号来证明事情的严重性。
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跟唐寻肩并肩,盯着前面张自心对背影满是警惕。
“嫂子,你不像是有好奇心的人啊。”
他小声嘀咕,“我现在信你的话了,他绝对不是个好人。”
对唐寻那么殷勤,一看就不是好人。
米色的小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清脆声响。
她的脚踝上戴着串精致的脚链,微微垂落下来的蓝色宝石折射出清透的光芒。
程南星敢保证,那串脚链比张自心的画值钱多了。
还有唐寻手腕上细细的银色手镯,以及闪亮的耳饰,张自心把所有的画卖了才能抵得上。
这么想着,他更加警惕了。
莫不是为了财?
拐过走廊,这儿没人再过来,幽静的可怕。
张自心站立在一扇漆黑的门前,拿出钥匙打开。
“请进。”
他笑道,“这副画不方便展出,但会在拍卖会上出现。”
“我只是替故人把这副画卖个好价钱。”
程南星,“……”果然是为财。
他想了想自己柔弱的小身板,紧张的不行。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靠着窗户的地方立着画架,丝绒的红布遮盖在上面。
唐寻的指尖微微颤抖,步入昏暗的房间,对面那人又是带给她噩梦的人之一,她没办法不恐惧。
程南星轻咳一声,趁张自心去掀红布的空档,小声说,“嫂子,待会儿一有什么不对你就赶紧跑。”
唐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没事的。”
张自心不敢。
当年事发之后,他们把所有的错误都推给唐川逃往海外,多年后却又衣冠楚楚的归来。
真可笑啊。
红布揭开,下面的画露在眼前。
程南星忘了反应。
他往前走了两步。
“这小孩……挺漂亮的,”原谅他只会拿手术刀,不会欣赏艺术,能说出的形容词也屈指可数。
无疑,画里的小女孩的确是很漂亮的,就是坐在血泊里令人极为揪心。
何况周围还散落着人体残骸。
恐怖血腥又震撼。
程南星干巴巴的说道,“画这副画的人,是不是多少有点毛病。”
张自心看着那幅画,笑了,“这个小女孩真是个天使,皮肤白的像雪一样,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如果有白雪公主……”
他语气幽幽的,说到这时,偏头看向唐寻,“大概也就是她的模样了……”
小孩子对童话故事约莫都有憧憬的。
程南星赞同的点点头,“真可爱。”
“不过那背景是怎么回事?”他狐疑道。
“创作嘛,总是写实与幻想并存。”
张自心如此解释道。
程南星哦了声,问唐寻,“画看过了,我们走吗?”
“见过这副画的人都觉得害怕,”张自心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位小姐心理素质真好。”
唐寻目光平淡,“有什么好怕的?”
“也是,”张自心将画掩盖起来。
[在哪?]
程南星还想说什么,就感觉手机振动了几下。
他连忙拿出来,发现是秦弋的电话。
“在哪?”
秦弋语气冷凝,带着浓浓的杀意。
程南星吞吞口水,“那啥,弋哥你别激动,没事没事。”
他看了眼表情温和的张自心,捂着听筒往旁边侧了侧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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