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星防贼似的防方明一路。
唐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注意。
“我说方明,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话这么多,都赶上我了。”
程南星笑嘻嘻的说着,眼里却已经透露出警告。
“这······”方明下意识的看了眼唐寻,打着哈哈,“这不是看见漂亮的小姐姐激动的吗,放心,兄弟妻不可欺,我还是有原则的。”
程南星哼了声,翻个白眼,“但愿如此。”
毕竟弋哥发疯的时候我拦不住。
他在心底腹诽片刻,问道,“这么说你之前来看过?”
“是啊,”方明走在前面带路,“我自己一个人就像孤寡老人,走在里面总觉得人家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同情,就没有仔细看。”
展厅入口处的墙面上张贴着一副自画像,右下角缀着名字。
唐寻不由驻足,盯着那个名字怔愣片刻。
与方明走在前面的程南星发现唐寻没跟上,只好又绕回来,问,“怎么了?”
顺着唐寻的目光上移,他看到了画像上的男人。
“我以为的艺术家都是蓬头垢面不修边幅呢。”
他喃喃自语。
重要的是,沉迷于艺术创作的人似乎多少有点不为人理解的小癖好。
但是只看画像上的男人,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眼神中透露出和蔼与慈爱,又像是悲悯。
“看着倒是个脾气很好的大叔。”
程南星嘟囔着。
而后一转头看到了距离展厅门口最近的一幅画。
充斥着浓重的黑暗与血腥,背景约莫是封建社会中的西方国家,鲜血染红的旗帜,连天的战火,神情悲恸的妇人,以及还躺在襁褓中眼神天真的孩子。
“艺术风格和本人差距有点大啊,”程南星眼神惊叹,“虽然我不是很懂艺术,但我知道他肯定画的不错。”
方明翻了个白眼,“这还用你觉得?”
人家奖杯在那明晃晃摆着呢,还有来的那么多名人,你当是来充人数的?
“怎么样?”方明凑到唐寻面前,笑眯眯的问,“我看好些个学画画的年轻人都想着拜师呢。”
唐寻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
拜师?
这位画家名叫张自心。
唐寻随意的在网上搜了搜。
今年40岁,定居M国,从小受家里的艺术气息熏陶,在绘画上面极有天赋。
让唐寻觉得可笑的是下面对他的评价。
“心怀大爱,宽厚仁慈”,与之截然相反的是他的画风。
充满诡秘的幻想色彩,有些画作会使人感到无比的压抑。
这两个形容词在唐寻看来极为可笑。
“你女朋友是不是不喜欢这位画家的作品啊?”
趁着唐寻在研究画的功夫,方明连忙把程南星拉到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我看她脸上都没别的表情。”
刚才好歹还给他一个笑脸呢。
程南星瞥了眼内心惴惴不安的方明,解释道,“不是,你知道的,搞艺术的都有点孤僻,理解下。”
“那就好,”方明松了口气。“不是我的问题就行。”
程南星,“······”
他一伸手把又准备往唐寻身边凑的方明拽回来,“你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我女朋友,你关心什么?”
方明心虚,“没有没有,你想多了,我是好奇。”
程南星瞪他一眼,蹭到唐寻跟前,“有兴趣吗嫂子,有兴趣的话待会让弋哥掏钱。”
方明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叹了口气。
难以置信,程南星都能找到女朋友,他却还是单身狗一只。
唐寻没说话,看着展厅里人来人往,有些不适应的皱了皱眉。
来画展的大多都是对艺术非常有兴趣的,要么就是想要投资的,总而言之,人是不少。
有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围着一幅画在讨论什么。
唐寻出现的不算突兀,只是装束与这里格格不入。
长及脚踝的裙摆轻柔的在空气中划过,细腰长腿的美人,在哪都会受到瞩目。
唐寻没去管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径直从每一幅画前走过,没有过多停留,似乎真的是专心欣赏画作。
程南星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见状,悄摸摸的给秦弋发消息。
[弋哥,到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嫂子对拍卖的画很感兴趣。]
发出去的短信犹如石沉大海,但程南星知道,秦弋一定看到了。
他跟上唐寻的脚步,“嫂子,看中哪幅画咱买了就行。”
他的话语落在旁边专心欣赏画作的人耳朵里,登时就不满的怼道,“这世界上用金钱买不到的东西可多了去了,你这是对艺术的不尊重,是不屑!”
男人身上的西装褶皱没有熨平,皮鞋也看起来有些年头,头发及肩,脸上带着浓浓的不满。
十分符合落魄画家的形象。
程南星懵了瞬。
他茫然的左右看看,发现不少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带着浓浓的谴责与不赞同。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他抹了把脸,指着后面那副画,“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这摆出来难道不是卖的?不卖还弄什么拍卖会?”
男人气的干瞪眼,“你懂什么!艺术是无价的!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买到所有东西吗?”
程南星,“我没这么说。”
我随口吐槽一句你跟我在这杠什么呢?
我有钱碍着你了?
似乎是读懂了程南星的意思,男人脸色涨红,直接把矛头指向了背对他的唐寻。
“衣衫不整,有辱社会风气!”
唐寻回过头,目光冷淡的扫过来,没说话。
男人却以为被自己说中了,神情傲气,“你们这种人根本不配出现在这。”
程南星无意与他争执,转头对唐寻道,“我们离傻子远点。”
唐寻收回视线,又朝下一幅画走去。
男人却不依不饶。
“你什么意思?你们懂艺术吗!”
他的声音很大,巡视的保安脸色难看的走过来,吼道,“嚷嚷什么,没看见标识吗?这里不准喧哗。”
男人衣衫陈旧,比起郎才女貌的程南星与唐寻,保安想都不想的就开始呵斥那个男人。
“你想做什么?刚才就看你不对劲,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
男人惊愕的看着他们,“不是我!是他们出言侮辱张老师的画作!”
程南星嘴角抽了抽,“你讲点道理,我跟朋友说话你突然就开始怼我,满口胡言乱语,还不准我反击了?你哪只耳朵听到我侮辱这位老师的画了?”
“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张老师的画作怎么能是用钱买到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门口画像上的那位张自心和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言谈间看起来颇为愉快,而后就见张自心让人把其中一幅画取了下来,交给那位先生。
程南星的眼神登时朝男人飘了过去。
似乎在说,你看你看,明明就是能买到的。
而男人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仿佛被侮辱,受到了巨大打击。
保安却不打算放过他,“先生,再扰乱秩序的话我们就要请您出去了。”
张自心应该算是他崇拜的偶像。
他也渴望名扬四海,举办自己的个人画展。
可奢望终究是奢望。
他也只能把自己打扮的像样点,站在别人的画展里自以为是的“指点江山”。
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词句,那会让他觉得自己高高在上,而不是籍籍无名,只能在公园里帮人画自画像的无业游民。
程南星还想再讽刺几句,却被唐寻阻止。
她盯着那人的侧脸,心底的恐惧与冰冷逐渐蔓延。
“不用管,”她说道,出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已沙哑,带着莫名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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