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一曲红绡(4)

小说:官伎 作者:三春景
    红妃是抱着二胡来到李尚书府的, 这也是李尚书给?红妃下?帖子时特意说明的。

    接风宴的主角,原陕西转运使?赵循喜爱嵇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李尚书特意邀请红妃赴宴, 也是因为知道红妃的琴技惊人——知道红妃擅长嵇琴的人很少, 这方面还缺少人传扬。

    红妃随着姐姐师小怜在各处走动, 也没?有显露出这个‘特长’。这也是师小怜为她谋划的结果——

    “你有千般好处也不能一时显露出来, 那样日后就没?得看了!非得一点点展露,待到别人以?为将?你看透时, 这才露出一些, 给?人以?惊喜之感...好女人得像一册书卷,慢慢翻看才能看懂。”

    现在外界对?红妃的印象还是舞艺超绝,在这一点还没?有成为‘老生?常谈’之前,并不需要放出别的来争抢热度。

    但红妃擅长嵇琴到底不是什么秘密,她在学舍里学乐器, 选的就是嵇琴!教导她的善才,以?及学舍里很多人都听她演奏过,随着她成为女弟子, 名字逐渐为人所知,这些信息自然也就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了。

    李尚书要招待的客人喜爱嵇琴, 这时邀请红妃赴宴也算是投其所好。

    红妃下?了轿子,抱着自己心爱的‘断肠琴’, 在李府的仆从引导下?进了摆宴的大厅。这个时候已经能听到现场莺歌燕舞一片了,显然在红妃按时赴约之前, 这里已经开场。只是和平时红妃看过的欢宴不同,在场多的是美貌阴柔的男子,妓.女也有,但并不多, 就陪侍在一些宾客身边,帮着侑酒而已。

    红妃从姐姐师小怜那里学到了很多,其中之一就是要在赴宴之前了解宴会上?重要人物的大致情况,至少一些公开的资料都要阅读。如果是商人,要知道对?方是做什么生?意的,如果是文?人,得阅读对?方的作品,理解对?方的思想。如果是官员,对?方的履历和为官之道就是重中之重了。

    陕西转运使?赵循...别的不说,有一点却是值得注意。

    好男色,不喜亲近女子——他有一位妻子,但夫妻二人同房非常困难,成亲几年也没?有孩子。最后还是其母将?他骗到家?

    里,关到了妻子房中数日,这才使?妻子成功受孕...这件事当初不少人都知道,从这也可以?知道天下?真没?有不透风的墙。

    妻子一举得男之后,他自觉‘完成任务’,这方面就更不加以?遮掩了。

    红妃一走进大厅,立刻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大家?都从管事的通报中知道来的是撷芳园的女弟子师红妃...能让宣布在花界‘金盆洗手’的李尚书自打嘴巴,见?她第一面就说出反悔之语,大有‘老夫聊发少年狂’之态,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一眼看过去,众人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叹。

    小娘子年纪很轻,有一种小少女独有的单薄,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对?穿交上?襦,露出里面白色销金的领子,下?面系着一条浅桃色薄罗百褶裙,因为比较薄的关系,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雪白的衬裙。

    裙子系的很高,显得红妃本身就优越的比例更优越了,这是高腰的穿法。

    同时,腰肢的纤细也更加突出...臂间穿着一条浅紫灰色的披帛,她就那样抱着嵇琴站在那里,妆容很薄、发髻也不奢华,却像是这个厚重冬日里室外吹拂来的一缕轻风,立刻就让人觉得轻盈了起来。

    这种既精美典雅,又朴素净美的气质,在此时的女乐中是绝无仅有的——女乐什么风格都有,弱质纤纤、文?质彬彬、气质如兰...偏向文?雅高洁,与?眼前小娘子相近的也不是没?有,但还是不同。

    非要将?这种不同说个一二三出来,观者又说不来。

    要让红妃自己来说,倒是能说清楚——她只是和别人画风不太一样而已!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就是疯子了。她无意超出此时的常识太多,考验此时的人眼光有没?有很超前,但不管她怎么向此时的审美靠拢,一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还是会不经意间流露。

    比如她的妆面就是比别人都要清透干净,比如她化眼妆时就是不像时人爱用斜红、作丹凤眼,而是要开眼角、画眼尾,显得眼睛格外大一些,有猫咪的感觉...又比如,穿衣梳发什么的,就算知道现在的流行是什么,她也会忍不住代入自己的偏好,和此时总有些出入的偏好。

    红妃走进大厅,就像是一

    缕风,让沉浸在熏然的暖香中的宾客下?意识清醒了过来。

    她用她尚有一些稚嫩,却依旧过于具有攻击性的美貌作为武器,清凌凌的眼睛扫过现场,所有人仿佛是兜头一盆凉水泼过——正如刘媚子很早就说过的,她拥有女乐们求而不得的东西,依靠这个她甚至可以?伤害那些玩弄女子的男人,只要她想。

    李尚书看到红妃就高兴了,他盘腿坐在一张宽大的围榻上?,笑着招招手:“师小娘子来了,这边看座!”

    懂得揣摩主人心意的仆人立刻在李尚书身旁的位置加了一把椅子,椅子前加了一张小几,上?面摆了两样点心、一壶酒。

    红妃见?礼完毕,便在这个位置坐下?了。至于眼前吃的喝的,她倒是没?有沾。这也是女乐的规矩,外出赴宴的话?,如果不是时间实在太长,中间一般是不会吃东西的——怕吃了东西显得不雅,怕吃东西的过程中轻慢了贵人,也是怕饱腹之后不好表演。

    这时李尚书向另一边转过头去,笑着道:“子徽,好教你知晓,这小娘子是撷芳园的女弟子...虽说才是女弟子,却不好请呢!呵呵,你常说东京不是一等风月地?,要看美人,北往山西,南下?杭州,就是洛阳,也比开封更显风采...如今你再看,见?得师小娘子可还能说这话??”

    子徽是陕西转运使?赵循的字,听闻这话?,这个年纪在四十出头,仪表颇为出众的封疆大吏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他旁边陪侍的一男子笑着遮了遮嘴,低头为他倒了一杯酒。

    李尚书见?他不说话?,又道:“这世上?难得的不是美色,也不是才艺,而是二者集于一身!师小娘子便是这般了...所谓钟灵毓秀应如是,让人不得不感慨,既有如此美色,又何必有如此才艺,既有如此才艺,又何必如此美色。如今这样,倒让人牵挂的厉害了。”

    “再过几年,开封府的贵公子说不得都得为师小娘子误一误啊!”这个评价多少有些玩笑的意思,但在这个‘女子物化’的世界不可以?说不高。

    赵循饮下?身旁男侍斟的酒,依旧不为所动,只是玩味地?看了李尚书一眼,舒展道:“我倒是听说龙山你如今老树发新

    芽,还当是外人胡乱传的,如今看来却有几分真了...难道你还真打算与?年轻子弟争?待到明年,也来给?这位师小娘子下?聘铺房?”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解风情!”李尚书无奈地?摆了摆手:“若是师小娘子不嫌弃老夫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又有何不可呢?只是到时定有如意郎君,何苦我去碍眼?”

    李尚书在女乐圈子里名声很好,就在于他总不会强迫人...即使?这不是因为他尊重女乐,将?她们视作与?自己平等的人。他这样宽容,很大程度上?和爱花之人喜欢一朵花差不多,真正的惜花人只要看着花就好了,反而不会一定要摘下?美丽的花。

    “对?了,子徽你也可以?与?师小娘子相交...她和一般女子可不同!”知道赵循喜欢的是男子,李尚书这才多说了这一句:“当是交友也无不可啊!师小娘子真是良师益友,我与?他诗词相交,也觉得受益匪浅呢!”

    赵循却不把李尚书的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就是好友完全被?个女弟子迷住了而已。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个平平无奇的,他也有的是话?来吹捧。若是有那么些许出挑之处,就更不用说了,化身舔狗也不是不可能。

    赵循喜欢男子,这本身不会影响到他对?女子的观感。但这个世道之下?,像他这样的真·同性恋难免会受到一些‘矫正’——同性恋当然有真假之分,赵循这种就是真的。但在古代的所谓‘男风’,其实十有八九是假的。

    大多数好男风之人并不是真的喜欢男人,只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玩弄。这一点从总是贵族扮演男男情侣中的强势角色,另一方扮演类似女子的角色就知道了...如今开封城中的男.妓馆,其中大多数都做女子妆扮,平日学做女红针指,行动以?姐妹相称,也是由此而来。

    也正是因为这一特征,古代大多数好男风的男子一样会娶妻生?子,并且对?后院的莺莺燕燕也一样有兴趣。

    总有人觉得华夏古代对?同性恋宽容,现代反而不如古代开放了——其实不是这样,古人并非对?同性恋宽容,而是根本没?重视过这个,反正这不会妨碍孩子们婚姻嫁娶、绵延子嗣

    !若是男子一味不与?女子亲近,耽误了‘传宗接代’,父母宗族一样要下?狠手去管,棒打鸳鸯之类的事也不会少!

    善妒的妻子可以?管丈夫去找妓.女,却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限制丈夫去找另一个男人!由这样的事实就可以?看出古人对?男风的观感了。

    赵循的情况却不同,他是真的同性恋,已经影响传宗接代了,这种时候身边的人、长辈自然会去‘矫正’...这样的事不会让当事人愉快,次数一多,他难免觉得厌烦。身边人总想将?他推向女子,于是连带着女子们在他这里也有些面目可憎了。

    只要是女的,在他这里天然就好感度比较低。

    现在李尚书这样‘夸夸’,很显然就踩了他的雷了,赵循瞟了李尚书另一边抱着嵇琴的红妃一眼,放下?酒盏,慢吞吞道:“哦,没?想到这位小娘子还颇有文?采呢...说起来也是十分有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天下?才女越发多了...”

    “同样是人,一个男子汉苦读十年,也不见?得能登堂入室...换做是小娘子这样的女弟子,才在学舍里受教多久?似乎是六年来着。如此就能做到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歌舞游戏样样来得,此外诸如点茶烧香等雅事,也是知之甚详......”

    “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表面上?是在夸奖,实则语气嘲讽,显然是觉得女乐们名不副实。

    这话?其实不能说错...女弟子们在学舍接受了六年的严密培训不错,但六年时间的长度相对?于她们所学的东西,着实不能说长——光是一门手艺,学个六年也不够,更别说女弟子们学的东西还那样多、那样杂!

    往大了说,主要学习的舞蹈歌唱,内容就很多了!红妃上?辈子学舞蹈,等到考舞蹈学院的时候,哪个同考场的考生?背后没?有十来年的学舞生?涯?至于离开舞蹈学院,去到各个舞团的师兄师姐,他们学习的时间就更长了!

    此时学舍时限是六年,就算此时的舞蹈唱歌没?有后世那样的‘专业化’,训练的时间可以?稍微短一些,也没?有说六年时间就能走到顶的道理。

    而往小了说,学童们连如何斟酒、如何修改舞服都要学,学习的内容是很多的!

    这种情况下?,大量的学习内容拉扯了她们的时间,她们根本没?办法做到极致——除开某些生?来就要打击别人的绝世天才,大多数人都是耕耘与?收获相关。六年的时间摆在那里,学童们主要学习的是跳舞和唱歌,这种情况下?再指望她们其他技能能名副其实,就有些难为人了。

    别人如何红妃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很有取舍的。

    得益于上?辈子的‘积累’,她不用在乐器上?花太多时间,舞蹈虽然每天都有认真练习,用了最多精力,但和别人为这一门功课弄得焦头烂额也不能比。另外,还有诗文?、书法、画画等‘文?化课’内容,因为上?辈子的底子,也因为她比同龄人理解能力强出许多,她学起来也可以?说是事半功倍,效率不知道比别人高到哪里去!

    学童们除了这些‘主科’外,剩下?的也就是一些杂科了...不算怎们与?贵人应答、怎么做宴会上?的气氛组这样实践、就业意味很重的课程,其实就是点茶烧香、打马猜枚、踢球骑马等等等等了——这些技能方向非常广,主要是为了女乐与?客人有话?说、有事做,不至于就是看看表演,然后就没?有了。

    这些也是女乐魅力的一部分。

    而学习这些‘杂科’红妃就很有针对?性了,有些有兴趣、上?辈子的经验又能帮到她的,她就会花些心思。至于这之外的,她基本是半放弃的状态,会进行一些了解,但要求她做的多好这就不可能了。

    而这也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其他学童也大抵如此。

    连红妃都没?有办法兼顾,其他人就更别提了!

    而红妃因为效率更高、底子好而省下?来的时间自然被?用在了那些她有意提高的功课上?,所以?在某些方面她是远超同期学童的。

    真要说的话?,她现在对?外说是‘才女’,并不虚。

    所以?赵循内涵别的女乐都没?问?题,内涵红妃就有些踢到铁板了。

    但红妃并没?有因为他这一句话?就站出来,成为女弟子之后她随着姐姐师小怜去过很多不同的场合。虽然时间还不长,但她着实增长了许多原本在学舍里不能有的见?识。譬如,外面的

    人对?女乐很追捧没?错,可骨子里的轻视却是无处不在的。

    就在宴会的场合,师小怜和红妃就有被?男客借醉酒之名动手动脚的经历,虽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但这样的事就是存在——女乐确实有女乐的矜持,可本质是没?有变的!那些动手的人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真的得手了,他们只会觉得自己赚到,这可是白嫖了女乐啊!

    这样的事都遇到过了,红妃还能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指望?

    如今对?方只是刺了一两句,还算不得什么事。

    “小娘子倒是好静气!”坐在赵循身旁的美貌男侍忽然笑了,看了赵循一眼道:“小人曾听人说,真有本事的人才能这样不动如山,没?本事的人哪怕是玩笑几句,也要张牙舞爪起来。”

    “小娘子携带的是嵇琴?方才恍惚间听尚书大人说到,小娘子是擅嵇琴罢?说来真巧,小人也颇精嵇琴。”

    其实哪有什么巧不巧的,赵循喜嵇琴,所以?格外看重他。在陇西遇到的他,如今回京也要带他。而红妃来到这里,也是因为李尚书知道她擅长嵇琴,而他要招待的赵循又是个嵇琴的爱好者。

    “今日小娘子也带了琴来,想必要是要奏的...在下?也带了琴,不如以?琴相会,也是为这场接风宴添彩。”这男侍说这话?,并没?有多少好意。一半是揣摩着赵循的意思,觉得他是想给?这个女弟子一个没?脸,这才打算用嵇琴压一压对?方。

    这男侍的嵇琴在陕西确实是一绝,这一点是非常有名的。他也以?此自负,并不觉得红妃一个小娘子能在这上?头有什么真本事,更不要说压过他了。

    另一半,这里也蕴含着他本人的恶意。

    说来也是讽刺,红妃痛苦于这个世道女子地?位低下?,且没?有改变的余地?时,有人却是羡慕着她的。只能说地?狱这种地?方,你以?为够惨了,殊不知你还在第一层,下?面还有十七层呢!

    男侍是男.妓出身...对?比起女乐的日子,他们才是真的惨淡!

    其实想也知道了,这世道男多女少,男女失衡到惊人的地?步。贱籍女子才能做妓.女,结果必然会带来男娼业的繁荣——一方面,妓.女人数

    太少了,根本无法满足需求。另一方面,妓.女也太贵了,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即使?是那等又老又丑的,在城外勾当,价格对?于中下?层来说也只能局限于偶尔光顾。

    仅在东京就有上?万的男.妓,举体自货、招摇过市。而这还只是‘职业’的!事实上?,有卖.淫经历的男子只会更多!很多中下?等人家?的男孩子,少小时只要生?的略微齐整,就有可能在父亲的授意下?与?年长男子狎昵,从而获得钱财。

    更有甚者,一些少年还会‘嫁’给?年长的、有财势的男子,与?他们过现实意义上?的夫妻生?活——这种关系在社会上?公开化了!

    当然,这种关系并不耽误他们从女司租妻生?子就是了。

    ‘娶’到少年的男子自然也不是白捡一个老婆,一方面他们需要出聘礼,另一方面,等到‘妻子’要租妻生?子时,第一次租妻生?子的费用得由他来出。虽说在女司第一次租妻的费用相对?不高,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

    这种关系看似是‘夫妻’,但除开少数关系稳定的,其中又混杂了多少和娼.妓无异的交易?

    甚至有一些男子年岁渐长了,也会在家?计艰难的时候偶尔卖身...他们习惯了如此,这只是‘补贴家?用’而已。

    在这个世道之中,贱籍女子虽然是贱流,却也是可居的‘奇货’。年轻的贱籍女子价值很高,所以?就算被?鸨母之类的人物虐待,一般也是软性虐待(怕打的狠了,最后人财两空),强度可不能和男.妓馆里相比!

    就比如这随侍赵循的男侍,他如今还算好的,当年在男.妓馆中也是日日被?打!

    一日让接客四五回,但凡有一点儿不好就吊起来打!还让嘴里含上?香油,打的时候嘴巴不闭紧,香油滴了出来,那就得从头打过...对?于这些男.妓,管理他们的龟公可没?有一点儿怜惜的意思。

    他们平日里待客人太冷淡了会被?打,说是做生?意不用心!可要是太热切,迷魂汤灌的厉害,也会被?打!说他们是想勾搭客人后跑路,是不安分——那样的日子真个地?狱里一般!

    就是那时候,他见?到了妓.女的‘风光’...同样都是卖

    一身皮肉,同样都是下?贱之人,怎么她们日子就能那样悠哉?受尽追捧?那些对?他们粗暴的不得了的男人,对?上?那些妓.女就温声细语起来了,这算什么?

    那些妓.女本身已经是贱流了,但面对?他们这些男.妓时,头又抬的格外高了。就他自己亲身经历的,一些妓.女、男.妓都有的场合,那些妓.女总给?他们男.妓难堪,又因为那些场合上?的人物都偏向妓.女,最终委屈也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

    其实这就是一个受到迫害的人,转而迫害地?位更低者的故事——妓.女会转嫁怒气给?男.妓,而不会向地?位高的人呲牙。同样的,这男侍也没?有想过这样的世道根源在哪里,他直接恨上?了女子,特别是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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