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这里有点刺眼，我遮一下光，你怎么直接跳下来，不怕伤口裂开么？”赵鸳鸳违心地解释道，他揉了揉眉头，“我去找些柴火。”
“我去。”
“哎哟，你们一起去！大声地叽叽喳喳讲悄悄话，把老头子我的鱼都给吓跑了！”
赵鸳鸳窘迫地红了脸，弯腰去擦脚穿鞋。
两人一同进了林子，只捡一些树枝在怀中，两人绕开两路一起走，过了一阵又碰了头，没想又绕回了那一地尸体处。
赵鸳鸳把树枝放在一旁，沉默地看了会儿。
“他们来杀你的。”
赵鸳鸳回头，是顾叶楠在说话，他手上还有一摞树枝，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赵鸳鸳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我并非不忍心，刚才我只不过在想，这些人都是我仇家的亲信，当年是不是也这样追杀过我妹妹。”
顾叶楠没有开口。
“还小的时候，我出过一趟远门，回来时他们都说我妹妹失足坠落了悬崖，下头是一条湍急的河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赵鸳鸳顿了顿，欲言又止，
“其实是有人害了你妹妹。”顾叶楠替他说了下去，“就是追杀你的这批人吗？”
赵鸳鸳点了点头，又说：“你不要再让你手下寻他们麻烦了，以免波及到他们。天大地大，出了这座山任谁都别想追到我！迟早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他们啊，十道命令九道不听，为所欲为的。”顾叶楠笑着摇了摇头，“好不容易听了一回，随他们去。”
赵鸳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环顾四周说道：“这里入了夜还有猛兽吗？”
“或许有狼。”
“这些就这样尸体丢在这里？”
“你想把他们埋了？”
赵鸳鸳嗤了一声说：“我可没有这么好心，只是丢在这里半夜给狼啃了。”
“非常影响往后我们去钓鱼路上的食欲，我在那附近看到一个深坑，丢那边去。”
“劳碌命。”
“你这睡了一整天了，习武之人，稍微活动活动筋骨，不会要命的！”
顾叶楠惊了，反问道：“方才我从石头上跳下来，似乎有人还担心我伤口会不会裂开，你还是刚才的赵鸳鸳吗？”
“刚才……刚才……”
赵鸳鸳怎么可能会去解释说那是自己一时没法说清为什么朝顾叶楠伸出手而情急之下找的转移话题的借口，咬了咬牙，破罐子破摔，“没错，本小姐就是这样喜怒无常的人了！”
“呵呵……挺好。”
两人拖着两具尸体往赵鸳鸳指的方向走去。
“等等……”
顾叶楠正准备去拖下一具尸体，侧头无声的询问。
“那里，是不是有尸体？”
“是啊，我们扔下去的。”
“……”赵鸳鸳沉默片刻，“当然不是指我们扔的！我又不是傻子！”
顾叶楠其实在开口时，就已经看到赵鸳鸳指的“尸体”了，更加准确来说，那是一具已经风干成骷髅的尸体，几乎被埋在沙土之中。
“那个……！”赵鸳鸳一惊，快步走向坑边，轻轻一跃跳了下，扬起了一阵尘土，赵鸳鸳“咳咳咳”了几声，抬手挥了挥，走到那尸体身旁蹲下拨开沙土。
“在找什么？”
“这个！咳、咳咳……”赵鸳鸳一边咳嗽着，一边说，“都是灰，你不要下来了，咳咳就是这个……”
他抬起手，手心是一块极其破旧的牌子，已经几乎腐烂，上头朱红色颜料所画的图案也基本分辨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这是？”
顾叶楠发现赵鸳鸳的神情变了，有些激动地攥紧了拳头，不知是难过还是愤怒，仿佛一时之间也无法快速理清自己此刻应有的情绪，生生憋红了一张俊俏的脸庞。
那是期待，又是害怕，本人看起来内心非常矛盾，顾叶楠从没见过赵鸳鸳这样。
“这是……”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同时看向声源，应该还在钓鱼的老头正拎着鱼竿，一步一步步伐稳健地走向他们，他的视线从顾叶楠、赵鸳鸳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底下的尸体上，一向爽朗，笑得并不怎么正经的脸上，看不出他什么情绪。
顾叶楠手上还握着那破牌子，老爷子一眼就瞥见了。
他有些严肃地问道：“这些人，你认得？”
顾叶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老头看了看顾叶楠茫然的神色，面色也是一缓，要说这些人死在这里那年，顾叶楠撑死了不过十岁出头的小毛孩，即便是认得，也不会与那件事有关。
“先上来，这附近也长着毒花。”
赵鸳鸳便弯腰去将顾叶楠拽上来，他一边拍拍顾叶楠身上的灰，一边说：“认得的，因为这些人，与叶楠仇家是一伙人。”
顾叶楠从怀中摸出另一枚崭新的木牌。
“请问前辈，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七八年前罢，不知死活的人到哪儿都是命不长的。”老爷子从袖中瓷瓶中倒出一颗药丸给顾叶楠吃了，似乎不怎么想提起方面的细节，“把那些尸体抛了，就先回去。”
顾叶楠本想再问，半空中又传出一声巨响。
两人同时抬头，顾叶楠不明这信号弹的意思，扭头却瞧见赵鸳鸳眉头皱起，他猜想，可能是赵鸳鸳的护法等人出了什么事。
“出什么事了？”
赵鸳鸳摇了摇头：“兴许是想骗我回去。”
“还是回去看看，只不过你的伤……方便的话，我跟你一起去。”
赵鸳鸳侧过身看他，眉头已经松开，脸上有几分淡淡的笑容，似乎并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他，可他却用有些为难的语气说道：“你与我一同去的话，只怕他们这些豺狼虎豹要找借口把你绑回去给我当压教夫人了，你在这等我，我一定回来。”
顾叶楠失笑，剜了赵鸳鸳一眼：“我还能把你镇在你们教中不成！”
“这可说不定。”
“你……”
“小伤，不碍事。”赵鸳鸳笑了笑，“你先回去，我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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