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索性逃掉了下午的课程。

    脸上被爆豪揍出来的伤口还带着火辣辣的疼痛感,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块区域无言地烧灼着,将我隐藏在心里的那一点点可怜的心思都拖出来暴露在火光之下。

    男人和女人交叠着的、扭曲的尸体在眼前浮现又消失,最后变成孤儿院冰冷的大门。

    午后的阳光很好。我找了棵不太显眼的树,趁着没人翻了上去,将自己隐藏在树叶间的空隙中。

    授课教师们并不会因为缺席而找我麻烦,就像普通科学生对我的既定印象般,连授课教师对我的定义差不多也是那种会随随便便违反校规的问题学生。

    即使我什么都没有做。

    人在安静下来时就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比如那个名为“绿谷”的少年。

    我曾经也和他一样,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受苦。哪怕内心的恐惧在疯狂生长,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冲出去,告诉他人我会来帮助你。

    可我得到的不过是背叛而已。

    说到底,被欺辱的根本原因是“不够强大”,倘若足够强大,就没有人会想要欺辱你了。

    最可笑的就是明明自己弱小却还毫不犹豫地去欺辱比自己更弱小的存在的家伙。

    那样的做法所能够给予自己的只是那微不足道的可怜的虚荣,自尊心得到虚假满足的同时,内心会滋生出更大的、无法填补的空洞,就像是被虫蚁啃噬过后无法复原的痕迹。

    微风从树叶的间隙中吹进来,拂在脸上,很快就令人产生了困意。

    我说过,我并不是个擅长压抑自己的愿望的人,因此在察觉到自己困了这一点后,我果断地闭上了眼睛。

    睡着了也总比去想一些令人不快的事情来的要好。

    意识渐渐陷入混沌,男人和女人尸体扭曲的样子渐渐从脑海中模糊出去,最终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

    吵醒我的是走廊上学生的喧闹。

    我睁开眼睛,夕阳下沉前所产生的炫目光芒刺激得眼睛不自觉地想要流泪,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特有的能让人安心的味道。就像是我不会去看那些放学回家的学生般,那些学生也不会专门将视线转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来看我。

    本该如此。

    当我低下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是有着半边红发半边白发的奇异外貌的少年。

    他抬起头,视线就这样与我相撞。

    少年沉默着看着我,和USJ那次不太一样,他的眼神并非看待死物,或者说,他给我的感觉是他什么都没有看,至少他绝对不是在看我。

    我用手撑着树枝,像是翻单杠一样将自己吊在树上,托树枝高度的福,这样的姿势能让我勉强和他的视线平齐。这让我再次清晰地认识到绿谷的身高在整个英雄科里都显得极其不科学。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什么,在我翻过身子保持吊在树上的姿势的一瞬间,他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太自在的红晕。

    ……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我下意识地闭口不言。

    刚才那个姿势确实不适合穿着校服短裙去做,但为了防止出现类似的状况,我有好好地在校服里套上安全裤。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要和看不惯的家伙打一架。

    我们就这样对视了半晌,少年的眼神终于从空洞回归到了正常,最终将视线聚焦到我的脸上。

    从USJ内短短的几分钟交谈中我可以确定眼前的人的个性和冰冻相关。

    自然系的个性往往都配合中远程战斗方式,对我这种擅长近身缠斗的人是相当不利的。因此就算我确实很不爽他木头桩子一样站在树底下,也没有主动挑衅他的打算。

    开玩笑,我对主动送人头一点兴趣都没有。

    老实说我也想过如果和自然系个性的持有者战斗会不会在对方失手的情况下被杀。虽然听起来挺憋屈的,但实际上我甚至有些向往这样的结局。

    我只是个“杀人犯”而已,就算被杀死,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可能够杀死我的不该是这样的人。

    “你不回家?”最终,我选择了一个中规中矩的搭话方式,“已经放学了。”我想我现在的模样可能像是一只猴子,就是动物园树上的那种。

    少年的视线在我被爆豪大伤的左脸上逡巡了一圈,当我以为他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发言时,他又将视线撤回去,绕过我的脚踝看向树根下的那一窝蚂蚁。

    总觉得有点火大。

    难道蚂蚁比我这个大活人好看吗?

    他盯着蚂蚁窝看了大概有好几分钟,可能是觉得没意思,少年的目光又移回了我的脸。

    “我不想回家。”

    和USJ内所听到的声音一样,眼前的人的嗓音是一种很低沉却又不至于被人误会是成年人的质感,带着冷淡的疏离,仿佛是在和萍水相逢的路人聊天。

    不过老实说我们确实也只是相互之间见过一次面的路人。

    “真巧,我也不想。”我干笑两声。挂在树枝上的胳膊有些酸痛,可这个姿势是我选择的,就这么在他面前放下来好像有点没面子。

    少年似乎很轻地“哦”了一声,不过由于声音太小,我听得不真切。

    我下意识地觉得他和心操应该是一类人,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有哪点不一样。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但这并不妨碍我拒绝和他交流。

    我觉得我可能是脑子犯浑才会吊在这里跟他大眼瞪小眼。

    可事已至此,就这么走掉未免也太怂了点。

    如果现在有人从这里经过的话,他大概能目睹到两个穿着雄英校服的学生一个吊在树上一个站在树下对峙的景象,如果经过的人再热心一点,说不定他还会考虑把我们送进保健室看看脑子。

    ……所以说英雄科的家伙都是这么莫名其妙吗?

    先是多管闲事的绿谷,然后是臭着张脸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却总能成功地让人生出打他的欲望的爆豪,接着就是傻啦吧唧站在这儿跟我玩一二三木头人的家伙。

    这种诡异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巡视老师到来。

    “你们两个,已经放学了,怎么还不回家?”

    身材火辣的女教师拿着皮鞭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大声喊道。

    我如蒙大赦般松了手,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上。余光所及之处,少年似乎伸了下手做出了接人的动作,又在我安全落地后将他的双手收了回去。

    这家伙脑子真的没问题?我既然能上去自然就能下来,这种小事还轮不到外人替我操心。

    “回去了,”我一边向着校外走一边扭头跟他比了个再见的手势,“如果那棵树是你的地盘的话,我道歉,下次我会选另外的树睡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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