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止陌路

    第三十九章止陌路

    杨不悔听着小昭轻声所言，抬眸对视看到小昭的目光一如从前般坚定温柔，凉薄之中反而蕴着无限让她心动的暖意，不由得便沉默了下来，仿佛是个性之中一切易怒的焦躁都被面前湛蓝的眼睛温凉下来，只余一点点些微的心上的不安分，反复骚动在奇异的情愫上面。

    杨不悔喉头不自觉地轻轻动了动。

    小昭看她神色略有异样，心中也微微察觉，尴尬地眨了眨眼睛，仰面躺平放松身子，道：“你照料我一晚都未歇息，快睡一会儿吧。”

    杨不悔收敛神色，将头扭到一旁，道：“我在这边桌上趴一会儿就好了，你要是疲乏就睡吧。”

    小昭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道：“这边床不小，容得下两个人睡。”

    杨不悔啊一声道：“我怕睡沉了……睡相不好伤到你的伤口。”

    小昭心道：你的睡相我看了两年，并没有什么不好，此时用来搪塞我，也不打个严谨些的草稿。于是文文弱弱地笑道：“我已然对付了你两年的不良睡相，今天应付一次当是可以的。”

    杨不悔最恨得小昭不讲实话，不谈她自己身世秘密那番密谋谎言，连带平日里也喜欢用好听话来糊弄自己，偏偏自己当年年幼还就被她真的骗住，如今自己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小昭却说尽一切“舍不得”之流的甜言蜜语，也不愿意讲一句真情实意简简单单的喜欢来听。

    思及此处，杨不悔心中又爱又恨，怒极反笑，道：“你是今生今世都不愿承认喜欢我了？韩小昭？我杨不悔虽然没有你那玲珑心思，百般筹谋，但我喜欢你也是敢真真切切讲出来的，你竟……胆小如斯。”

    小昭听她竟明明白白地把心中所思所爱说了出来，先是一愣，又长吸一口气，而后叹出，道：“我不敢承认我喜欢你……因为那样我就没法欺负你了。”

    杨不悔双目澄澄，道：“你什么意思？”

    小昭道：“我说我喜欢你，不悔，我若是说出了我就不能利用你，去做那些你会记恨我一辈子的事情了。”

    杨不悔仿佛破涕而笑一般，道：“你若是承认你喜欢我，便是伤我千百次，我也出一不悔。”

    小昭听她竟如此笑谈自己的名字，也感于她这爱恨分明的性格，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笑道：“小姐？此时可就寝了么？小昭已为你暖好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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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敏与张无忌二人各自骑了一匹骏马，先金花婆婆数日向东南海滨疾驰而去，一路上用汝阳王调动天下兵马的令牌换了数次良驹，毫无停歇地直行了两日两夜，饶是他们二人都神功盖世，到了海边县城也均不露疲态。

    赵敏骑马直入县城，命县官备好一艘最坚固的大海船，船上舵工、水手、粮食、清水、兵刃、寒衣，一应备齐。此时正是秋天时分，休渔期尚未开始，海滨船只颇多，赵敏金牌所到之处，县官命令所有海船立即驱逐向南，海边五十里之内不许另有一艘海船停泊。

    二人休息一晚等那县官准备停当，次日到海边看船时，赵敏气得连连皱眉，道：“糟了！”

    原来海边所停泊的这艘海船船身甚大，船高二层，船头甲板和左舷右舷均装有铁炮，却是蒙古海军的炮船。当年蒙古大军远征日本，大集舟师，不料一场飓风，将蒙古海军打得七零八落，东征之举归于泡影，但舟舰的规模却也从那时起遗了下来。

    赵敏百密一疏，没想到那个县官竟会加倍巴结，去向水师借了一艘炮船来。这时船中粮食清水俱已齐备，而海边其余船只均已遵奉汝阳王金牌传令，早向南驶出数十里之外。赵敏苦笑之下，只得嘱咐众水手在炮口上多挂渔网，在船上装上十几担鲜鱼，装作是炮船旧了无用，早改作了渔船。

    二人先金花婆婆到了好几日，便在海边一直观那风向，张无忌对赵敏讲道：“我义父在那极北的冰火岛上，金花婆婆欲要找他，定要趁着南风北行才是，此时秋温尚暖，仍是南风盛行，待她来了此处，我们应能立即出发。”

    然而话虽如此，待得几日之后金花婆婆到了此处，在海边询问一番船只风向，竟施施然慢条斯理地在县城中的小客栈住下了，张无忌疑惑不解，赵敏安慰他道：“恰好小昭尚未来到，等她几日，这金花婆婆应也就启程了。”

    张无忌应道：“万望周姑娘和小昭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赵敏听不得张无忌悲天悯人地讲这晦气话，没好气道：“呸呸呸，你胡说什么？你……”赵敏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道：“若是金花婆婆给小昭和周姑娘都下了毒药，让你只能救一个，你要救谁？”

    张无忌被她问得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不知所措了一会儿，道：“这……这，两个姑娘都是极好的。我……我……也不知道。”

    赵敏哼一声打趣他道：“你只怕两个姑娘都想要，张无忌，你真是贪心。”

    张无忌连声道：“不是！不是！我并不是这样想的……我……我选……我用自己的命去向金花婆婆再换一枚解药便是了！”

    赵敏被他这答案噎得不知如何评价，就听此时张无忌反问道：“那你呢？赵姑娘，如果是你，你要救哪个？你待小昭如妹妹，待周姑娘也如此上心……”

    赵敏更是被他问得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她沉默着心道：若是我，可能就要舍一人救一人了，而舍得这人……却绝不可能是周芷若……如此想来，张无忌却远远比有我仁爱胸怀了。

    张无忌看她表情，道：“赵姑娘也不知该怎么选，是不是？”

    赵敏神色深冽地摇了摇头，道：“赵敏向来自私……心眼里只容得下一个人。”

    张无忌听得此话轻叹了口气，到一旁坐下，道：“小昭和周姑娘两人都是极好的，但……但若是定要我只能选其一的话，我也只能选周姑娘了。”

    赵敏转眸看他，问道：“为什么？你喜欢周姑娘？”

    张无忌淡笑着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枚手帕，道：“当年周姑娘在汉水与我有一面之缘，我受玄冥神掌寒毒折磨，垂危旦夕之间，周姑娘于我有喂饭之恩……这恩我得报。”

    赵敏紧两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抢过他手中捧着的帕子，气冲冲道：“这是周芷若的手帕？！”

    “是……哎？赵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张无忌刚刚应了声是，便见赵敏一个侧身拔剑出鞘，将手帕劈了个稀烂。

    张无忌目瞪口呆地看着赵敏，听赵敏一字一顿道：“张无忌！你若是喜欢手帕，我可以送你千千万万个，但你不许留周姑娘一个物事在身边，也不许让她知道，也不许问她是否还记得当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