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恨糊涂（二）

    第三十七章恨糊涂（二）

    小昭看得杨不悔突兀地出现在此处，惊讶地张口欲叫小姐，却怔住半刻，又皱眉紧合双唇不言不语。

    金花婆婆看她神色，扬起眉毛问道：“韩小昭，你认识此人？”

    小昭避开金花婆婆询问的目光，也不敢瞧杨不悔冷冷冽冽咄咄逼人的双目，只低垂眼帘，应道：“是，她是光明左使杨逍之女，杨不悔，我在光明顶上与她相识。”

    杨不悔插嘴冷冷地道：“韩小昭，你果然是个大骗子，当初我就该一剑杀了你，也免得让你盗走了我教圣典乾坤大挪移，日后定要将你们的龌龊密谋公之于教众。”

    金花婆婆嗤笑一声，将狮头杖直指杨不悔，道：“你听得我们的大事，还以为自己有命出这扇门吗？这丫头年纪小，口气倒不小。”

    杨不悔微抬下颌，一脸轻蔑神色望着金花婆婆，道：“欺骗，偷盗，下药，你这老婆子年纪上三流，手段倒下三滥。我杨不悔今日既然知道你们的秘密，就不会让无忌哥哥他们被你这老婆子毒害。”

    金花婆婆怎么忍得了杨不悔这毒辣狠绝地还嘴，扬手便是一巴掌，直拍得杨不悔嘴角流血脸颊红肿。

    杨不悔冷冷地笑道：“你怕我，若是怕得厉害，便杀了我。”

    金花婆婆被她激得青筋暴起，举杖过肩，顿了片刻之后，复又神色由僵变松，将狮头杖放下，冷笑道：“我不杀你。”

    她转过身去拾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和发簪将自己妆容重新整理精致，背对着小昭和杨不悔，道：“你恨小昭骗你，想必你曾经信任过她，那便让这个你曾经的亲信之人来杀你吧，小昭——”

    小昭怔怔下意识应道：“是。”

    金花婆婆转过身来看着她的眼睛，直望得她浑身冰冷，道：“去把这丫头杀了，别脏了我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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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昭默不作声地走上前去，将杨不悔缚住拉出了屋子，一路到了后院。

    杨不悔一直冷冷地瞧着小昭，小昭却不敢抬眼瞧她，只一路低着头，直到院中相对而立拔剑出鞘。

    小昭神色复杂地看着夜幕之中的杨不悔。

    杨不悔面无表情却目光冷冽如月光，一个浑不在意地勾唇，满是嘲讽讥笑的意味。小昭望着她娇俏无双的少女模样，叹了口气，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杨不悔斜眸看她，冷哼一声道：“杀便杀了，费什么话。”

    小昭摇了摇头，道：“你先回答我，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此。”

    杨不悔冷笑道：“我疑惑你韩小昭明明武艺远高于我，为何却一直在我手下委曲求全，本想来找你探个究竟，没想到却阴差阳错知道了所有的真相，韩小昭，你骗我们，就是为了乾坤大挪移，是也不是？”

    小昭低着头，又是叹气，道：“这不是所有的真相，不悔，你——”

    杨不悔打断她道：“你竟然还敢如此亲昵地直呼我的名？何必这么委屈自己？！我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东西了，直截了当地杀了我也好过继续骗我。”

    小昭被她连连呛声，蹙紧眉头，右手抖剑而起，直指杨不悔，道：“我欺骗于你，恨我吗？”

    杨不悔被她的剑尖挑起下巴，扬起一个真切的笑容，道：“自然恨。”

    小昭接着问道：“给你一次机会，会杀了我吗？”

    杨不悔瘦出些微棱角的下颌贴着冰冷的剑尖，浑不在意地笑着眨眼，道：“自然会。”

    小昭望着这娇蛮任性又率性温柔的美丽少女，此时大义凛然无惧生死地赤裸裸地露出所有决绝的恨意，内心百味杂陈。她扬起剑尖，杨不悔闭上双眼，这一剑便劈了下去。

    杨不悔闭目片刻，却没感到痛意袭来，反而手上一松。

    她不由自主睁眼一瞧，便见小昭正伸手将长剑递给她，道：“给你一次机会，与我公平相斗。我武艺略胜于你，便让我空手，你执剑。你若杀了我便赢了，直接从这门出去向东边海滨寻张无忌便是。若是我赢了……罢了，你先接剑。”

    杨不悔将剑握在手中，笑道：“若是你赢了，我便死了。”说着旋手绕出一个与鞭法类似的起手，扬眉示意小昭出手。

    小昭垂手而立，目光沉沉地看着杨不悔运剑成风向她直刺而来，仰首折腰躲过这一击，又悬腰而起。

    杨不悔所用剑法同一般剑法不相类似，取之于灵蛇行之于鞭法，行迹更加诡谲难测。旁人若是初次见到这剑法，一时不明必会难以招架，输在招式上。但是小昭伴她已久，陪她练剑也有些时日，此时虽见到这剑法行踪诡异，也可以从容应对。更何况小昭的内功胜于杨不悔许多，赢得此局理所应当。

    但杨不悔此时招招都全力以赴，小昭空手相对，面色沉静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每次都避得极为险要。

    杨不悔剑剑连刺，喘着粗气恨恨道：“你怎么不还手？！！！”

    小昭面色不变，连连退避，却并不答话。

    二三百招之后，杨不悔体力即将达到极限，却仍招招拼命，竟有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之势。

    小昭看在眼里，见杨不悔最后拼尽全力一记“终有寿焉”急劈而来，微微向左一个侧身，躲过剑身横劈，直直将身体撞向剑尖而去。

    杨不悔一愣，只此一瞬，长剑便已贯穿小腹。

    杨不悔看着小昭又是向后退了两步，想勉强站住，却晃了晃倒在地上，不由得愣愣问道：“你为什么……”

    小昭脸色苍白应道：“我技不如人。”

    杨不悔向前一个趔趄在小昭身前，想要伸手拿剑，却怕拔剑会让小昭血流不止而死，只得将手又垂下，道：“不是……你……”

    小昭突然大声道：“我技不如人，败在你手下，你走吧。”刚刚说完又压低声音喘息不止道：“快……走。”

    杨不悔身体和声音均颤颤道：“你……你会死的……”

    小昭抬眼目光沉沉看着她道：“我做了这么多坏事……死有余辜，你快走……”说着伸手运功将剑身劈断。杨不悔见她小腹上仍插了半截断剑，鲜血已然晕湿了衣衫，张口欲言，就听得小昭低声急促促道：“我娘要来了，我求你了，快走……”

    杨不悔一惊，听得老妇咳嗽声远远响起，瞬间运起轻功飞身而起，走得两步，又回眸目光沉邃地望了一眼小昭，终出了院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