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内奸（三）

    第十九章内奸（三）

    赵敏收剑便走，刚刚走到门口两步又转身回来，问道：“周姑娘，若是我杀了你师父又如何？！”

    周芷若红着眼睛，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悲绝道：“我必报仇雪恨。”

    赵敏看她两眼，转而低垂了眼眸，认真地轻轻掸了掸衣衫，戏谑道：“周姑娘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周芷若苦笑道：“你何必多言，我承认我之前幼稚无知便是，若是你害死我师父……仅仅是劝你悔改……？我可做不到。”

    赵敏冷冷地笑了起来，面容既是冷冽如料峭春寒，又是仿若有恶意的嘲弄道：“周姑娘出言无悔？”

    周芷若定定道：“无悔。”

    赵敏闻言，笑容渐渐扩大，眼中笑意几乎溢出，丁敏君见她俩旁若无人地对答，心中不忿，大声就要打断，她还未开口就只见到赵敏满面笑容凝成一个毫无喜意的冷淡形容。

    赵敏不再看周芷若，转身便出了囚室，番僧等随从在她身后当啷落锁，她毫无语气地对跟在身边的苦头陀道：“峨眉无用，明日子时周芷若与灭绝施以火刑，剩下的人以后再说。”

    苦头陀向她打手势，道：既然要杀为何现在不杀，一剑劈了便是还非得用劳什子火烧。

    赵敏下塔而去，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杀鸡儆猴自然要把鸡和猴都吓个半死才是，现在一剑劈死有什么用？！”

    苦头陀心中震颤，不敢再问，躬身做礼送走了赵敏。

    ——————————————————————

    ——————————————————————

    苦头陀在塔内一层之中反反复复走来走去，转了几圈之后，终于是坐不住，他等打更之人报了入夜。便吩咐番僧守好宝塔，他则要回王府一趟。番僧知道苦头陀和玄冥二老其实都主要受意于汝阳王本人，经常要回王府去禀报事务，心下毫不起疑，抱拳应是，目送他出塔出寺。

    苦头陀一出万安寺便隐入夜色，几下就隐匿行踪到了个偏僻巷落，他见后面没有尾巴跟踪，便一路运起轻功飘飘落落去了大都一处有名的客栈。

    他扒在房檐之上，以足挂住梁，倒吊而下，轻轻推开客栈二层的窗户，探头进去向里面瞧望。他本就疤痕累累面目丑陋，此时又是深夜，淡淡月光映在他倒吊的脸上，看起来如同鬼魅夜叉。

    他刚刚瞧清楚里面的人，便听到里面的人也发现了他，那人大喊道：“杨左使！韦蝠王！”

    杨逍和韦一笑二人在隔壁应声而出，也瞧到窗外夜叉似得一张脸，均倒吸一口凉气，叫道：“来者何人！”

    苦头陀向后一闪，面目就迅速在窗口隐去，此时张杨韦三人已经扑到窗前，张无忌纵身出窗，跟在他身后劲足狂追，杨逍韦一笑二人也都缀在后面，过了一小会儿，韦一笑一声轻啸，几个起落便落在苦头陀前面。

    此时三人止住脚步，已是到了大都城外一处偏僻之所。蝉啸声树林叶呼呼声宛若鬼哭，再看苦头陀的面容，更是骇人，好像是身处什么鬼魅出没的乱葬岗一般。想来这可怖的地方也没旁的人敢来，即使是来了，也不敢久待。

    苦头陀被三人包围，转过身来，看着张无忌，毫不在意地将背心卖给了韦一笑和杨逍二人，张无忌见此心中不解，不明白此人是自负托大，还是另有图谋。

    他心中正起波澜，就见苦头陀向他抱拳行礼，杨逍此时在近处瞧看苦头陀，面容身形都是清清楚楚。他心神剧震之下颤声道：“可是……范兄弟？”

    张无忌一愣，才想起明教本是有光明左右使两人的，光明左使杨逍，光明右使范遥，成名之时二人均是武艺高强的少年英雄，恰好又都是著名的美男子，因此江湖上并称逍遥二仙。

    但……此时见这苦头陀披肩乱发面容丑陋，什么英俊什么潇洒基本是毁的一丝不剩，杨逍竟能认出，确实是多年好兄弟。

    范遥本想与张无忌稍微比划一二，却被杨逍叫破名号，此时再同教主动手他却是怎么都不好意思了。况且他此次前来正是为了通风报信，万万不得耽误了正经事。

    范遥抱拳行礼，声音涩哑语调奇怪地开口道：“光明右使范遥见过教主。”他多年扮哑，现在开口竟有点不会讲话了。

    张无忌三人大喜，拉住范遥相互见礼。

    杨逍等与他多年未曾见面，此时相见变化天翻地覆真是恍如隔世，唏嘘一番之后，范遥赶紧向三人解释了他卧底在汝阳王府的缘故。原来竟是因为他游历之时听到有一伙人在商议要毁了光明顶，因此他借由西域小国进献武士的机会，潜入了汝阳王府。

    杨逍问道：“那么那赵姑娘是……”

    苦头陀接话道：“汝阳王之女，敏敏特穆尔。”

    杨逍皱眉道：“果然猜的没错，那天在万安寺内我们三人便偷听到那个叫她妹妹的男子如此称呼，那那个男子便是汝阳王之子了。”

    苦头陀道：“正是，他汉名王保保。”

    韦一笑轻声笑道：“哈哈，这还有趣，兄妹二人竟不同姓。”

    苦头陀闻言也笑了起来，道：“还有更有趣的呐，他们的父王却是姓李的。”

    三人都笑了起来。苦头陀接住话头道：“其实他们三人都是姓特穆尔，把名字放在姓前面，是他们番邦蛮夷的习俗。”

    韦一笑附和道：“这赵姑娘若是不说她是个蒙古人，也没人看得出来，那模样那讲话，活脱脱便是个汉人美女，没撕破脸皮之前讲起话来也是之乎者也的，半个蛮人腔调都听不出。不过后来观她手段凛的毒辣，又哪里有我们汉人姑娘贤良温柔。”

    杨逍也是应和他道：“那妖女武功高强，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一起都打不过她一个，现在又拿了那倚天剑，怕是要屠戮武林了吧。”

    范遥苦笑点头，道：“赵敏最可怕之处在于手段出其不意，心思筹谋高深莫测，又杀伐果断置生死与度外，她要是个男子，怕也是个当世枭雄。上次在殿外我未曾与众位相见相认，我见宋青书要活不了了，便假她之名救了下来，后来没想到她竟突然出现，还带着千里迢迢拐骗来的周芷若……”

    张无忌疑惑道：“为何峨眉那么多人，她却偏偏独自去骗那周芷若与她同行，这是个极妙的请君入瓮，但是这么劳神费力，赵敏为何出此下策？”

    范遥听他疑惑，哈哈笑了两声，道：“最开始围攻光明顶之前她便听探子说周芷若是六大门派之中最美的美人儿，赵敏向来心高气傲，她从小便被誉为蒙古国第一美女，这下便要去一睹真容，结果看了之后竟然还服气得紧，后来，后来之事貌似是巧合居多，她便一路哄骗那可怜的周姑娘，还偷学了不少峨眉武功。”

    张无忌唏嘘道：“周姑娘却是太过天真纯良，被她蒙骗至此。”

    杨逍道：“还好当时教主出手及时，救了周姑娘一次，不然赵敏那妖女恐怕真的要将周芷若的脸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