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媛在亭中坐着, 心情已经不能单单用开心高兴来形容了。
为了让江令宛出丑,她与辛烟烟里应外合, 本以为能让江令宛身败名裂, 永远都抬不起头。可辛烟烟太无能了,人证物证俱在,竟然都扳不倒江令宛。
事发之后,江二贵供出了她, 父亲来找她,给了她一个耳光, 还说要将她送到庄子上, 让她与乔姨娘作伴。
她当时真是吓死了。
乔姨娘远离京城, 等着她去解救,若她也被远远地送走了,那她们母女就真的再无出头之日了。
情急之下,她抬出了宁轩。
虽然宁轩已经跟她决裂, 但那些书信她还留着, 她把书信拿出来给父亲看,又说了很多话, 父亲果然信了她。父亲不仅没有将她送走, 还打死江二贵替她遮盖。本以为那件事雁过无痕,不料江令宛竟然还是知道了。
她不仅知道了, 竟然撺掇父亲给宁轩送帖子。
那天宁轩亲口告诉她, 他不会将她怎么样, 他只当绾绾死了。
虽然他没说其他的话, 但临走时他眼神中的冷意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用想也知道,江家的帖子送过去,必定会遭到毫不留情地拒绝,甚至会有更难听的话出现。
到了那个时候,父亲丢了颜面,一定会给她更严厉的惩罚。
这就是江令宛狠毒之处了,一点生机都不给她留。
她是存心要将她逼上绝路啊。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次免不了一次浩劫的时候,转机出现了,宁轩,他没有拒绝。
他没拒绝,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对绾绾也就是对她江令媛余情未了,意味着他心里有她,放不下她,愿意跟她在一起。
江令媛真想笑啊!
江令宛以为这是绝路,没想到却给了她一条富贵荣华之路。
亭子四周垂了纱帘,江令媛瞥见花海中男人俊秀挺拔的身影,微微咬了咬唇。
五岁那年,她去白云寺上香,遇到一个仙风道骨的算命先生,那位先生说,她是天生凤命,将来可以母仪天下成为一代名后。
还说几位皇子任她选,她嫁哪位皇子,哪位皇子就能登基为帝。不过她是凤中带劫之命,在成凤的路上困难重重,什么时候嫁给龙子,什么时候凤命才真正成形。
她当时年纪小,根本没放在心上,直到七岁那年,母亲回来了,虽然是以乔姨娘的身份,但的的确确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恍然想起那算命先生的话,他说,她父母俱在,虽然有短暂分离,但要不了多久母亲就会回来。
原来,算命先生说的是真的,她母亲回来了,她未来是极有可能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的。
只是她身份低,想接近皇子不容易,唯有到女学读书,披荆斩棘,于千百人之中脱颖而出,夺得联考头名进宫御前听讲,才能接近皇子,实现目标。
这也印证了命中带劫,成凤路上困难重重这句话。
越是如此,她越是坚信自己一定能跨越艰难,凤啸九天。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困难她怕是越不过去了。
江令媛压下心头的遗憾,站起来朝外瞧,宁轩已经走过来了,男人修眉俊眼,挺拔如竹,又对她痴心一片,虽然不能嫁皇子,但嫁给他自己也不吃亏。
而且,他还是江令宛的心上人。
以后她享受着宁轩的疼爱,让江令宛嫉妒一辈子,眼红一辈子,想想就让人高兴。
江令媛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发髻。
她打扮得这样美,这样清丽,他必然要移不开了眼了。
宁轩慢慢走近,原本在亭子里坐着的姑娘站起来迎他。
他不知怎么嘴角就弯了一下,托江令瑶转送帖子,昨天在宫里见了他也不说话,他还以为她转了性子,谁知一转眼她按捺不住跑到亭子外面等他了。
这样热切大胆,才是她真正的性。
可是他竟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十分熨贴。
这样的冷,她穿的这样少,也不怕冻坏了。
宁轩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等到了亭边,见到人,他脸色登时变了。
“轩郎。”江令媛声音娇柔像潺潺溪水,身姿纤细柔弱像雪中的梅花,她抬眸看他,含情脉脉,欲语还羞。
她对上的是宁轩冷若冰霜的面孔,利箭般锐利冷漠的目光,那目光好像三九天的寒冰,冻得她心发寒,脑中发懵。
不待她有其他反应,宁轩已转身走了。
江令媛大急,快走两步,一把拽住了宁轩的袖子,泪眼迷蒙:“轩郎,世子,绾绾有错,但绾绾对世子的心天可明鉴,世子,别走,你别走。”
宁轩是她唯一的出路,若是宁轩走了,她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眼泪有真有假,像断了线的珠子朝下落,这样一个泪做的美人,就是铁石心肠也要被她哭软了。
宁轩冷冷看着她,透过她泪流满面的脸,他眼前浮现出另外一个小姑娘的脸。
那个姑娘浑身湿透,发髻松散,衣衫凌乱,旁人指指点点,嘲笑不断,她却恍若未闻,只是紧紧抱着怀里那朵硕大的荷花,像抱着无比珍贵的宝贝。
她美滋滋的,笑呵呵的,浑然不在意自己的狼狈,几乎是小跑着来到皇后姑母面前,在看到他的时候,她抿嘴一笑,一瞬间的羞涩之后,又变得骄纵大胆起来。
好像笃定她下一刻就会得到幸福。
他抢在她前面,说自己不想娶任何人。
她红了眼圈,紧紧抿着嘴,又很快恢复如常,她没有哭,只是倔强地看他,用行动告诉他,她不会放弃,她会让他喜欢上她的。
他那样羞辱她,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其实是很心痛的,只是不愿意在他面前哭吧。
那样单纯直白又热情的喜欢,没有掺杂任何的欲|望与利益,又岂是眼前这个人能比得了?
他今天来梅园,她怎么没来?
是因为江令媛吗?
她会怎么想,会不会很难过,还是像从前那样面上很坚强,背地里偷着掉眼泪。
她那样的人,没受过一点委屈,闪闪发光像太阳一样,却因为他屡屡伤心难过。
宁轩抿了抿嘴角,视线落在江令媛手上,那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骨节泛白,好像离了他,她便活不了似的。
他脸色越发的冷,眸色越发的深,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衣袖抽|出来,平静地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江令媛愣在原地,从头凉到脚。
休再纠缠,否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江伯臣正在老夫人院中说话,老夫人一向不喜欢江伯臣,今天却因为宁轩的到来难得对他和颜悦色。
“若是顺利,这两天宁家就该派人来提亲了,我们家该矜持一些,但也不能拿乔,稍微考虑两天,年前就把这门亲事定下来。”
江伯臣呵呵笑:“母亲说的是,媛姐儿明年夏天及笄,婚期定在明年夏天就行。”
年轻人嘛,总是心急的,他女儿这么美,宁轩怕是等不到夏天,若是他态度诚恳,好好地跟他说,他这个做岳丈的也不会不通情达理,不及笄嫁,过了年就办喜事也是可以的。
若是春天成亲,到明年这个时候,他就要抱外孙了。
这第一胎最好是儿子,以后就是永平侯府的世子、侯爷。
他女儿都给宁轩生儿育女了,永平侯要投桃报李,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提拔他,他的要求也不高,一部的侍郎就足够了。
江伯臣想得太美了。
“也不用那么着急,宁家的哥儿都是满十八才能成亲。”老夫人顿了一下,“你说谁?媛姐儿,这跟媛姐儿有什么关系?”
江伯臣觉得母亲老糊涂了,说话颠三倒四的:“宁轩今天来就是相看媛姐儿的啊,这会子两个人正在梅园赏梅呢。”
我们刚刚说了半天,一直在说这件事,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你就忘了呢。
“媛姐儿?你说在梅园等宁轩的人是媛姐儿?”老夫人震惊,陡然拔高了声音。
江伯臣被吓了一跳,险些打翻了手中的茶杯。
“是媛姐儿啊,我们一直说的是媛姐儿啊。”
老夫人气得七窍生烟:“宁轩看上的是宛姐儿,上次去江家,瑶儿说的也是宛姐儿,你怎么把媛姐儿扯进来了。”
什么?
江伯臣呆住:“这不会吧,母亲你跟瑶儿是不是弄错了。”
老夫人对他无语,急急喊了丫鬟来:“快,扶我去梅园。”希望还来得及。
江伯臣也有些慌,扶着老夫人就朝外走。
要真闹了这样的乌龙,宁轩必然以为自己在耍他了。
“老爷,老夫人。”江大有急急忙忙地跑来了。
江伯臣心里一个咯噔,涌起不祥的预感:“什么事?”
“宁世子走了。”
得,不用去了。老夫人回到屋里坐下:“宁世子走的时候脸色怎么样,有没有说什么?”
江大有想了想,道:“宁世子没说什么,只是脸色非常难看,像是十分生气。”
江伯臣傻眼了,拔腿就朝外跑。
不行,不能让宁轩就这么走了,他得把人追回来。
这边江令宛也得知宁轩离开的消息了。
竹枝说:“我按照小姐吩咐的,一直看着海陵郡主,等宁世子来了,才让海陵郡主过去。”
江令宛微笑:“看来,一定是海陵郡主搅局,所以宁轩才走得这么快。”
陆明珠却有些遗憾:“若是你一直跟着海陵就好了,亲眼看看她是怎么收拾江令媛,回来再学给我们听,那才痛快呢。就是不知海陵痛殴江令媛的时候,宁轩会帮着谁。”
要是帮海陵郡主,江令媛一定不是海陵郡主的对手;要是帮江令媛,海陵郡主一定会火上浇油,变本加厉地对付江令媛。
若是谁都不帮,两个女孩子在雪地里打架实在不好看。
恐怕是左右为难吧。
江令宛想想那个场景,幸灾乐祸地笑了。
海陵郡主也在笑,她看到宁轩朝江令媛走过去的时候,心肝脾肺肾都一起跟着痛。
当时恨不能冲过去撕烂江令媛那个骚狐狸的脸,却因为宁轩在,她生生地忍住了。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两个人,一个是皇帝舅舅;另一个就是宁轩。
对皇帝的怕是因为对皇权的畏惧;对宁轩的怕倒不是惧怕,而是在意,因为在乎,所以怕自己做了什么惹宁轩不高兴的事,宁轩会讨厌她。
所以,她就眼睁睁看着宁轩跟江令媛幽会什么都不能做。
她当时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是不敢相信,清冷的宁轩表哥会喜欢她以外的女子的。宁轩表哥在,她不能做什么,等宁轩表哥走了,她发誓,她一定要江令媛后悔。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一切都只是江令媛的一厢情愿,宁轩表哥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他就是单纯来赏梅的,却被江令媛破坏了好兴致。
看着宁轩羞辱江令媛,海陵郡主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宁轩表哥待人一向冷淡,可从没有那般狠厉过,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分明是对江令媛极度厌恶了,厌恶到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宁轩走后,海陵郡主就去亭子那边找江令媛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妄想勾引宁轩表哥。”
对于觊觎宁轩的人,她一向不客气的,江令媛又没什么身份地位,她更不会看在眼中,随手赏了江令媛两个耳光,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江伯臣一直追进了永平侯府也没追上宁轩,就去见江令瑶了。
江令瑶气得够呛,宁轩多难请,多心高气傲,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错过这一次,恐怕再难有下回了。
所以,她跟江伯臣说话的时候语气就有些不好:“大伯父,您太惯着媛姐儿了,她屡次犯错,你总是轻轻揭过。她陷害宛姐儿就算了,如今连父亲家人都敢欺瞒,指不定将来她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来呢。”
江令媛敢从中作梗坏她好事,就不要怪她这个做堂姐的不客气了。
“刚才世子回来就跟我兴师问罪了,等会大爷回来了,我恐怕还要受指责,大伯父,您若是再偏袒江令媛,我这个做侄女的可就不依了。”
江伯臣追悔莫及,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跟永平侯做亲家的机会从眼前溜走,别提多懊恼了。他不会觉得自己笨,只是觉得江令媛实在太坏了,竟然这样欺骗他。
别说江令瑶提醒,就是江令瑶不问,他也不会放过江令媛的。
“媛姐儿的病越发重了,大夫说她需要静养,眼看着到了年底,家里闹哄哄的,不利她养病。我决定让她住到庵堂去,明天一早就走。”
江伯臣问江令宛:“宛姐儿,你看,还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他此刻再看江令宛,真是没有一处不顺眼,没有一处不顺心的。
下午他跟江令瑶提议,再请宁轩一回,江令瑶说太着急了,反而不好。过了年,宁轩跟江令宛一起参加经筵,两人有的是机会见面。
就让他们两个小年轻自己发展,水到渠成的时候,他们再出来主持婚事就行了。
江伯臣恨不能立刻就把亲事定下来,也知道太急了的确不行,就把心里的急切忍住了。
他既指望江令宛参加经筵,在各位大人面前混个眼熟,为他仕途助力,又指望江令宛嫁给宁轩,给他攀一门贵亲,所以,不管江令宛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江令宛笑了笑:“女儿都听父亲的安排。”
一碗毒酒要了江令媛的命那是不可能的,将她打发到庵堂去吃糠咽菜才是最好的选择。
前世这个时候,江令媛正风风光光地在京华女学读书呢,虽然联考输给了宁轩,却靠着出众的气质压倒辛烟烟,得了才女的名头。
而那时,江令宛已经被撵到庄子上去了。
这一世掉了个个,让江令媛眼睁睁看着她扶摇直上,她却只能困于庵堂过着清苦的日子,这样钝刀子割肉折磨江令媛,江令宛觉得很满意。
江伯臣暗喜。
江令宛这次竟然如此轻巧地就把事情揭过去了,没像从前那样对他冷嘲热讽、剥削压榨,果然女儿大了,知道心疼父亲了吗?
江伯臣正在感慨欣慰,就听江令宛道:“父亲,后天起我就要搬到棉花胡同去住了,今年除夕我不在家中过了,您看,压岁钱是不是得提前给我?”
除夕新年,江令宛一年在一边,这是江伯臣跟梅雪娘和离的时候就谈好的。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江伯臣,水汪汪的眼睛别提多理直气壮了。
江伯臣觉得头又开始疼了……
到了除夕这天,梅雪娘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给江令宛,江令宛美滋滋地接了,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整整一万两,比父亲给的两千两多了好几倍。
她一把将梅雪娘抱住,头在梅雪娘怀里蹭了蹭:“还是母亲疼我。”
松开梅雪娘,江令宛就去抱弟弟,亲了亲小阿宝的脸颊,江令宛给弟弟也塞了一个红包压岁。
这大半年来,江令宛长了好些,身体像春天里的柳枝,见风就长。梅雪娘看看个子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女儿,心里无限疼爱怜惜,姑娘长大了,这样跟她相处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女儿这样娇这样美,真是便宜顾家的那个小子了。
从年初二开始,各家就开始陆陆续续走亲戚,何娉芳打发人来问江令宛,邀她初三那天陪她走舅家。
江令宛不想去,四婶想多带她见一些人,让她在贵夫人圈里有个好口碑,这样再等两年她说亲的时候就会比旁人更容易说到好人家。
她早就认定要嫁给顾金亭了,所以,注定要辜负四婶的一番好意。她本来想回绝四夫人,梅雪娘却替她答应了下来。
梅雪娘没有亲戚可以走动,又不愿意拘了女儿,就让她去。
到了初三这天,江令宛跟四夫人、欢哥儿一起乘马车出门,到了定国公府她才想起来,四婶跟五舅舅是表兄妹,四婶的舅舅家不就是五舅舅的家吗?
她还是头一次到五舅舅家里来呢,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遇到他。
萧家门第显贵,今天来拜年的人特别多,江令宛跟在四夫人身边,与欢哥儿一起给定国公拜了寿,得了一个红包、几个银裸子。
退出来之后,她领着欢哥儿在四夫人出嫁前的闺房里玩,欢哥儿玩了一会就腻了,从床上爬下来就朝外跑:“三姐姐,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三四岁的男娃,正是精力旺盛、活泼好动的年纪,一眨眼就跑出去了,江令宛只得快步跟上。
好在这里是定国公府,四婶长大的地方,她说这就是她的家,让江令宛不要拘束。
欢哥儿一路跑到后面的园子里,园子很大,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景色很不错。许是今天大家拜寿的缘故,这园子里竟然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欢哥跑到假山边,咯咯笑:“三姐姐快来,这假山里可好玩了。”
他转身就钻进假山里去了,江令宛只能跟着钻进去。
“欢哥儿,欢哥儿,等等我。”
假山里的夹缝很窄,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里面黑漆漆一片,江令宛一边走一边喊,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劲了。
这假山的甬道竟然很长,走了好一会竟然都没到头,更神奇的是,这甬道竟然还有三条岔路。
江令宛站在岔路口喊欢哥儿,喊了好几声也没人应,只能选了中间的那条朝前走,越往前走越宽敞,尽头是一扇门,她拉了几下拉不动,用力一推,随着门开的瞬间,她一个不稳跌了下去。
噗通一声,她落进水里,水不深,只到她腰腹,她扑腾几下就站稳了,转过身,她看到一个赤着上半身的男子坐在水里看着她。
江令宛呆了,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萧湛,而且还是他洗澡的时候。
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五舅舅,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洗澡。”
几乎是同时,她闭上了双眼。
脑海中却浮现出刚才萧湛的样子,水汽氲氤之中,萧湛坐在那里,眸色深深,身上沾了水珠,胸膛结实健硕,如果摸上去,手感一定很好。
江令宛觉得自己这样想五舅舅真的有点大逆不道,不过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知道不可能摸到,所以才这么想。
反正五舅舅不会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想着想着竟然有点想笑。
萧湛看着小姑娘眼睛闭上了,才缓缓起身,他个子高,水在他裆线以下,一站起来,除了腿,其他地方几乎是一览无余。
他知道她不会睁眼看她,可想着这么个小人儿跟他在一个水池中,想到他就这么站起来,心里实在是有些煎熬,身体上亦然。
他废了很大的功夫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拿了件衣裳披上,来到江令宛面前。
小姑娘闭着眼睛,睫毛又卷又翘,若是放一只笔在上面,一定能稳稳地托住了,此刻她不知在想什么,睫毛轻轻颤,像两把小刷子,挠的他心头微微发痒。
她脸颊红红的,比涂了胭脂还好看,那粉嫩像花瓣一样的唇,在水汽的蒸腾下外诱人,诱得他想亲一口。
江令宛听到萧湛过来了,然后耳边传来他低沉带了沙哑的声音:“睁眼。”
看到萧湛,江令宛觉得很尴尬,觉得似乎应该说点什么:“五舅舅,你衣服穿好了呀。”
呃……好像更尴尬了,她想收回刚才的话。
萧湛喉头滚动了一下,垂了眼:“转身,我扶你上去。”
他话少,江令宛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催促之意,忙乖乖转身,扒住了池台。
这个水池修建的时候,显然没考虑过会有江令宛这样的小姑娘来洗澡,所以,池台对她而言是很高的。
她两手紧紧扒着,萧湛托住她腰,察觉手下的腰肢纤细柔软不堪一握,他觉得掌心都开始发烫了。
双臂稍稍用力,她人就被他提了起来,江令宛就顺势朝上爬,然后她腰肢下娇美的那一抹圆就翘了起来。
她裙子湿了,紧紧贴在身上,腰线臀线都被勾勒了出来,玲珑曲线引人遐想。
萧湛喉头滚动几下,眼眸越发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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