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奈奈妈妈。
也许是因为那边的烟火气太过温暖。
纲吉眨了眨眼睛,酸涩感让他回过了神,慢慢下床穿衣洗漱,然后小心的穿鞋去了医院。
他不知道,在他身后,门悄悄开了一道缝,一双眼睛默默地凝视着纲吉,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小心的关上门,跟了上去。
那是泽田言纲。
纲吉并没有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他一路走到了医院,很顺利的拿到了两包葡萄糖。
医院里的人都知道,纲吉的肠胃很虚弱,根本喝不得药,葡萄糖是肠胃可以直接吸收的,还相对好一些。毕竟进了身体,那吐也吐不出来。
说来也奇怪,纲吉浑身上下都有伤,脸上却从来没有出现过,所以只要纲吉不露出身体其他部位的皮肤,他看上去便只是个身形略微瘦削的少年。
他又没有和别人过多接触的习惯,所以很多人都知道他被人欺负,却从不知道被欺负到了什么程度,只以为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罢了。
他们忽视了,欺负和忽视会成为习惯。
也许在最开始只是一些小小的恶作剧,可长大以后呢?
不是没有人看见纲吉从医院出来,可他们却都下意识的忽视了其中的含义。
他们也许并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懂。
......
纲吉拿了葡萄糖便慢慢的回去了,而言纲已经先纲吉一步回了家,伪装成还在睡觉的样子。
云雀从纲吉房间的小小窗口跳了进去,却没发现纲吉的踪迹,只看到了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
这个房间看上去就像小酒店的客房一样。
干净,整洁,没有人气。
单看房间,根本不会有人觉得这个房间是有人长期居住的地方。
没有男孩子普遍喜欢的海报漫画,只有一个书架,上面摆了不少云雀连名字都看不懂的书。
那是中文。
房间里唯一的亮色便是床单,浅蓝色的,看上去十分温馨,但不掀起被子根本看不到。
太小了。
那是奈奈还在时帮纲吉买的。
云雀轻巧的跃到了地上,像一只黑豹。
他坐到了纲吉的床上,就像原来在这养伤时经常做的那样。
他收起了浮萍拐,闭上了双目,似是在休息,但当楼梯上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时,他猛地睁开了双眼,直直的看着门口,眸中没有一丝睡意,却有丝丝微不可察的紧张。
纲吉并不知道云雀在他的房间,他端着半杯温水,拿着两包葡萄糖,用脚将没锁的门推开。
然后,他看到了坐在他床上的云雀。
云雀的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让他的头皮不禁有些发麻。
纲吉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慢慢的走了进去,将水杯和糖放到了桌上,这才转头看向云雀。
‘你来干什么?’云雀并不懂唇语 ,但他大致猜的到纲吉说了什么。
但他挑了挑眉,并没有回答。
事实上,他是紧张的开不了口。
不过说出去谁会信?鬼之委员长云雀恭弥竟也有胆怯的一天,还是对着并盛有名的废柴。
纲吉见云雀没答话,心中的疑惑更深。但现在的云雀恭弥并不是他能惹得起的,所以纲吉没法将他赶走。
他叹了口气,无视了云雀,自顾自的用勺子挖了一小勺葡萄糖放到杯子里。
白色粉末状的葡萄糖很快便被融化在了水里,纲吉见状,端起杯子便往口中倒了进去。
他的喉管发出了轻微的吞咽声,不多时水便被喝的干净。
云雀一直没有开口,只是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纲吉,纲吉并不习惯别人的注视,被衣服遮挡住的后背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你到底要干什么?’纲吉皱着眉头再次看向云雀,云雀终于没再沉默。
“哇哦,我干什么要你管吗?”云雀的心里有些小崩溃,他刚刚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一句,他只是想问问纲吉的身体状况而已。
纲吉倒不觉得奇怪,毕竟在他眼中,云雀根本不是一个可以好好沟通的人。
即使在他去了意大利后,纲吉还经常看见他毫无理由的抽人,所以云雀那一块的人是换的最快的。
所以纲吉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门,下楼。
动作一气呵成,等云雀反应过来,纲吉已经穿鞋出了门。
纲吉有自知之明,云雀不喜欢群聚是出了名的,他如果不赶快离开,很可能会被咬杀。
这倒是不打紧,纲吉就怕错过了那家店的开门时间,导致在里包恩到来前他没能拥有一个健康的体魄。
如果这样的话,他估计要再度重来,那他的死亡时间就又要被推迟了,不划算。
至于为什么不呆在家里……言纲并不喜欢他出现在他面前,还是算了吧,毕竟离里包恩到来没几天了,能少一点麻烦就少一点吧。
话说回来,并盛最近开了一家陶艺馆,有独立房间,倒是个消磨时间的好去处。
纲吉摸摸自己的钱包,确定自己的钱足够后,才向陶艺馆走去。
不是他斤斤计较,只是他的卡在他醒来后就莫名失踪了,他已经办了挂失,可拿到新的还要七天。
可他等不起。
距离那家店开门已经不足七天了,可他的手中却只有以前应急时的八万日元。
八万,听起来挺多的,但换算成人民币也就五千。
之前的医药费直接从银一行卡上扣除,最后一天他的卡却无法刷到钱了。医药费是日结的,但一日的花销并不少,因为药什么的都是最后算,这么七扣八扣下来,他的现金就只有不到一万日元了。
但生活处处都要钱,纲吉一时兴起就喜欢买书,而且是不看价钱的。
但如果不盘算好每天的花销,等那家店开门了,他连去黑耀的路费都没有。
听起来挺可笑的,意大利最强黑手党的高层子嗣竟然沦落到对区区几百块精打细算的地步。
……
陶艺馆是一个英国人开的。
那是一个英俊的男人,尽管看不出年纪,但眼角的淡淡的皱纹表明他已经不年轻了,明明是欧美人最传统的金发蓝眼,在他身上却变得格外出色。
纲吉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女孩子在里面了,年纪不一,外貌不一,却都要了大厅的座位,手里的陶土根本不成样子,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纲吉要了一个小房间。
房里放着柔软的榻榻米,明显是为了迎合日本人的喜好,里面的光线并不如纲吉想象的刺眼,而是稍显黯淡。
但这种光线正好符合纲吉的需求。
事实上,这个房间的每一处都令纲吉感到舒适。柔软的榻榻米,淡色的墙纸,恰到好处的光线,这个房间仿佛是专门为纲吉设置的一般。
纲吉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向盘中的陶土伸手——他想捏些东西。
监控器中的纲吉认真的捏着手中的陶土,让一直暗自偷窥的男人不禁勾起唇角。男人关掉了监视器,向着门外走去,脸逐渐暴露在阳光下。
那是陶艺馆老板的脸。
老板并不是老板,他是纲吉的保护者之一,但他的精神状况经过心理医生的检查后,发现已经无法继续完成保护纲吉的任务,所以彭格列很贴心的让他和他的同伴们提前退休了。
他和同伴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并盛做个小生意,几次争吵后确定了开陶艺馆,原因是纲吉可能会喜欢。
纲吉呆的房间是他们几个专门装修的,只有纲吉来时才会开放,绝对符合纲吉的喜好,毕竟要说对于纲吉的了解,除了早已去世的奈奈妈妈,没人比的过他们。
要知道,他们可是看了纲吉整整十几年,都是从纲吉出生时便被调到纲吉身边的,可以说是看着纲吉长大的。
……
意大利。
飞机即将起飞的广播一遍遍回荡在候机大厅里,狱寺隼人望着外面的飞机跑道,默默计算着起飞的时间。
这架飞机是飞往日本的。
狱寺接受了彭格列的邀请,他将成为彭格列第十代的守护者。
狱寺没能查到纲吉的信息。
尽管他是天才,但他现在只有十来岁,也没有将心思完全放在计算机上。
而纲吉再怎么不受待见,在意大利,他依旧是彭格列第十代的候选人,信息必定是经过了加密的,所以狱寺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被彭格列的人找到踪迹后带了回去。
在得知了纲吉的真正身份后,他果断的同意了九代目的招揽,成了第十代守护者之一 ,也让彭格列家族松了口气。
毕竟狱寺的身份再怎么尴尬,他也是个黑手党首领的儿子,如果灭口的话彭格列多多少少会遭到其父的报复,虽然他们并不畏惧,但总是有些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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