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吗”阿树问道。他不忍看阿福一直忍受病痛。
“还不到离开的契机。天道为了挽留我, 送给了我一个好东西。”阿福淡笑地看着下人新换上的花盆说道。
“是朱果香草。”阿树也有所触动。这是一种珍惜罕见的观赏植物, 但是它有剧毒。
阿福服下了这种毒。她苍白着脸,紧蹙着眉头, 过了片刻, 她的神清舒缓了起来。她道“原来如此,它还有麻痹的效果。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呢。”
随即,她站起身来,在院子里并不让人搀扶, 轻快地走了几步。丫鬟们在远处看见这一幕, 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说道“太好了, 小姐的病有好转了”
阿树紧紧地跟在她身边, 以防不测。果然, 一步,两步九步十三步十五步,阿福缓缓地倒了下来, 嘴边流出一丝黑血。
“只能行走十五步,否则就会心率加快, 猝死。这个身体果然不能胜任走路的工作呢”阿福满意地说道, “我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就是浑身无力, 这是一项很好的福利。我猜,我的任务完成时,全天下就再也找不出比朱果香草更厉害的毒, 我就会毒发身亡了。”
看着她语调轻快的样子,阿树“”天道果然会算计。
阿树抱起她道“我就是你的腿。”
阿福便笑着拧了拧他的脸,说道“那我是你的翅膀。”
既然最大的身体问题解决了,阿福便和众人一起,出了山庄,游山玩水,寻找完成任务的契机。
那一天,阿福来到了药香谷。药香谷外有一层薄雾环绕,看着像是一个天然的迷阵,雾气里还参杂着各种毒花、毒草的药香。寻常人来了,都不能寻路进去。阿福一行人是例外。一个丫鬟去了谷外镇子上的药房,说出了庄主身份,就有一位从药香谷里出来坐堂的大夫,亲自为阿福带路。
“庄主,洛师兄可念叨你好几次了,他嘱咐过我们,一定要将你们平安带进谷里。知道你身体不好,谷主说了,庄主夫人可以同往。”那名大夫很是欢喜,念念叨叨地说着。
于是,丫鬟们都留在了镇子上,阿福、阿树两人一起进了药香谷。
“怎么样这些毒花、毒草可有适用的”阿树问道。
“两位小心,这些毒都很厉害,是很久以前我们的药宗师特意栽种的,有些人抱着恶意强闯,会一命呜呼。”大夫提醒道。
“无妨,它们对我无效。”阿福说道。
大夫暗中吐了吐舌。他是最小的师弟,性格讨喜跳脱。他道“你这样的怪物还是少些吧,否则我们药香谷可就危险了。两位,你们什么时候觉得身体不适,就立刻告诉我,我这里有对症的解毒丹。”
两人答应了。只是令这位大夫惊奇的是,两个人在这条布满了药香毒气的路上,竟然毫发未损。
“啧啧,真是厉害我们这些药香谷的人,从小泡着药浴,才不害怕这雾气,你们怎么也百毒不侵”大夫好奇地问道。每一位名医都有一份对世界的求知之心,这才促使了医学的不断进步。
“我身中剧毒,就像是被人砍了一刀,这时候被蚊虫咬上一口,肯定不痛不痒。他是体质特殊。”阿福笑着解释道。她并不避讳自己的糟糕身体,反正全天下人都知道。阿树的情况,她却是轻描淡写,一语带过。
前些天,阿福为了隐藏起人们觊觎名剑山庄重宝的秘密,不惜扯出遮羞布白祸水,来编织出一个一男二女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其中掺杂着战争和美色,以及曲折的爱恨情仇,轻而易举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战争的起因是爱情,而不是名剑山庄掩藏的重宝了。
这位年轻大夫也很是识趣,见阿福不想细说,便再也不问。
进了山谷,阿福看见漫山遍野都种植着各种药材,花树缤纷,落英满地,溪水潺潺,零星木屋点缀期间,犹如世外桃源,舒展画卷一般。药香谷的男弟子们都穿着白色、蓝色的袍子,如天空、如云朵般舒卷。他们步履轻缓,自有一股从容之态。偶有浅红、嫩黄色的裙子在树下药田间飘过,那些衣饰朴素,却仍然如花朵般娇艳的女弟子们,偶尔留下几声笑语,这药香谷便鲜活起来。
“这里少有纷争,都是心善向学之士。”领路的大夫骄傲地说道。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里,这就是他的家。
“真是犹如仙境一般。”阿福笑着赞道。
“的确如此。”年轻的大夫毫不谦虚地赞同道。
但是,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争执声,打破了这片宁静。这位大夫立刻觉得自己被打了脸,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哎呀,是两位师叔啦,他们总是为了一个药方争辩个不休。谷主说,他们偌大年纪,还有稚子之心,务必求实,求真,这是良好的传统。”
“谷主说的对。”阿福说道。然后,她看见了一名灰头土脸的弟子,衣冠不整地跑了过去。
“哦,何师兄打架又输了,他嘴笨争辩不过师兄、师弟,偏偏又性子急,讲不通道理就动手,还每次都打输嗯,这次谷主一定会罚他的。”年轻的大夫一副爱看热闹的样子,眼睛发光说道。
阿福“”果然,帅不过三秒,一旦扯破了脸,落入了凡尘,他就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再装了吗
这时候,一位身穿繁琐美丽的十二幅裙的女子,聘聘婷婷地走了过来。她头上挽着繁复的丹凤朝阳发髻,带着许多贵重的发簪,其中一枚凤头钗,从凤凰的嘴尖里衔着流水一般的珠子,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光彩。她的耳环更是长长的流苏坠,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摇晃,映衬着美目樱唇,越发显出风情万种。
她行走间若风中之云,身姿绝妙,有贵族仪态。她腰间佩戴着香囊和压裙角的丝绦玉佩,松花配桃红,颜色鲜嫩,搭配得刚刚好。不说那玉质和钗环,仅仅说她的镂金腰带,都举世罕见,精巧无双。
谷里的其他女弟子们,都是一身耐脏能劳作的粗布裙子,头上紧紧地挽起头发,甚至有的还用布帛包上,顶多腰间挂着个药囊,一副随时都能上山采药,下地劳作,随时遇到病人就能坐在地头给人把脉开药针灸的模样,简朴实用,绝对没有华而不实的花俏,就像是一片生机勃勃的野花。
那么眼前这位穿着丝绸,身披轻纱的精致女子,就像是温室里精心培育出来的名贵花卉,和其他人一比,顿时让人眼前一亮,如同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落入了粗糙杂乱的草窠之中,不禁令人心生怜惜。
“哦,药香谷里飞来了一只金凤凰”阿福转头看向他,说道。
年轻大夫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他含含糊糊地说道“她是经过谷主允许的,我们快些去找洛师兄吧。”
那位美人儿从他们不远处经过,矜持地微微颔首,然后,她似乎看见了谁,她的脸上染上了美丽的霞色,眸子晶亮。她笑着迎了过去,用软糯的好听声音,期待的模样,柔声叫道“宗师大人”
那声音酥软到令阿福的心都一颤,如此美人脸美、身美,声美,还有个好审美,这简直就是量身打造的极品女神啊尤其是被女神用看着全世界的眼神,崇拜地信任地看过去后,任谁都受不住。
年轻大夫立刻捂住了脸,一副不忍目睹的样子。
果然,一位身穿白衣,衣袍上绣着金边的英俊男子快步向她走去,一脸的恍惚。
“宗师大人离谷的时间到了,可是我舍不得走”那位女神有些黯然道。
谁能忍心拒绝她,让她伤心呢这位宗师大人立刻说道“不用怕,我去和谷主说”
年轻大夫一脸的黑线“”宗师大人再次完败,沉沦在美女的石榴裙下。
这时候,洛神医正好出现,他对着小师弟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自己来接待贵客。
他有些苦恼地说道“庄主,你来了。如你所见,这位宗师大人的身份有些超然,那位贵女已经两次到了离开的时间,都去请求宗师大人延期,谷主因为某些原因,不能不答应,我们师徒很是烦恼呢总感觉这么拖下去,谷里要发生什么大事。”
“嗯有话直说。”阿福淡然道。
洛神医便笑了起来,略有些谄媚,说道“还请庄主帮我们一个小忙,略住几日,兴许事情会有转机。”
阿福一头雾水“那我们夫妻就住下了。”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管怎么说,那名与药香谷格格不入的美女,看起来还挺赏心悦目的,就像一只被精心伺候过的尾羽漂亮的观赏鸟禽。
不知道洛神医抱着什么想法,他将阿福阿树二人,安置在了美女隔壁。
果然,半天后,那名美女如愿留了下来,回了木屋。她路过旁边的木屋,看见阿福阿树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势,尤其是阿福,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无一不是最名贵最舒适的珍品,不由得警惕起来。
她正眼看过去,发现阿福并不漂亮,便松了一口气。
阿福不仅不漂亮,模样还普通极了,再加上病弱,脸色苍白得像鬼,整天躺着坐着,很少走路,身体瘦弱,发育不良,就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但是这位女神,一眼看出,阿福身上穿的是寸尺寸金的烟软罗,为了舒适,那匹烟软罗只保留了原始花色,并未绣花,也未点缀珠玉。她头上戴的,是浑圆硕大的珍珠泪暖玉簪。那么罕有的珍珠,被毫不犹豫地毁掉,雕成了一朵玉兰花。那么名贵的暖玉,就一点都不心疼地镂空雕刻,雕刻出了松鹤延年的吉祥图案。
她明明是坐在轮椅上,兴致盎然地评论花草,却自有一种尊者之气。她看起来娇弱,舒适,自在,和旁边的男子说着话。那位男子一脸温柔地看着她,时不时地给她摘花拔草,让她赏鉴玩耍。
那个病容女子,一脸娇气地指指点点,理所当然。那位气质不俗的英俊伟岸的美男子,却眼都不错地看着她,理所当然地为她做事。
病弱女子“我要那个”男子将东西拿过去。
病弱女子“我挺好奇这个”男子顺着她的手指方向,将花摘下,递了过去。
病弱女子摆弄着那些花草,不知道和男子说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就像晨雾、露珠一般易破碎的笑,那名男子不知怎地就看得入了神,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继续和她聊天。
这位贵女看得有些皱眉,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平。她朝着二人点了点头,就向自己的木屋走去。
哼,真是不公平呢,一个病鬼可以有人侍候陪伴,为什么她的下人,就不能进药香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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