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笙暗叫一声倒霉,可听那声音不是个女人,当即也放下心来。
李肃看着那人影鬼鬼祟祟的往后退了几步,本不想轻易惹麻烦,毕竟这是在别国。
可那人影像做贼似的拔腿就跑,他几乎下意识的就追了过去。
“碰”的一声闷响忽然传来。
黑暗之下,两人就这么毫无征兆的交起手来。
长笙猝不及防,一下子被那人用拳打在了肩上,下意识闷哼了一声,心里震惊此人力气之大之余,一股怒火突然冒了上来——
你奶奶的,竟然敢出手打我?
他回击的瞬间,那人突然往他左侧一闪,束手成刀,就照他肋下三寸砍来。
因为这地方有些偏僻,所以禁军来往不多,人几乎都在大殿附近守着,倒显得这池塘周围有些荒凉了起来。
几番交手,谁都没有说话,刚才正颠鸾倒凤的两只鸳鸯被这杀气腾腾的凉意震得各自游走。
长笙想着人家会不会误以为他是刺客什么的,正要解释,那人忽然一个摆拳就砸到他眼角,痛的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他娘的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长笙低骂了一声,终于忍无可忍。
刚才交手那几下,他知道此人的身手在他之上,当下也不敢轻易蛮干,一个灵巧的闪身就从李肃抬起的手臂之下钻了过去,而后重重出拳,碰的一下就朝他后脑瓜子砸了过去。
但被李肃避开了。
“你是个什么鬼玩意儿,一言不合就出手,知道小爷是谁吗你就敢乱来!”
长笙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低骂,此人深夜一人单独行至于此,身边又没有什么随从,想必也不是什么身份尊贵之人,最起码不会是宫里的人。
宫外的大臣宗亲,他仗着魏淑尤的地位也不怕谁,所以说起话来也是大言不惭。
“你又是谁?深夜鬼鬼祟祟在这做什么!”
李肃亦是低声喝道,两人都不想惊动禁军,只得这么拉出五步的距离在黑暗之下静静的对视。
长笙:“你不认识我?”
李肃无话。
长笙哼笑一声,得意洋洋道:“不认识就算了,刚才打我的那两下我不跟你计较,赶紧滚吧,不然一会儿若是知晓了小爷的身份,怕你吓得一会儿回去裤子都湿了。”
李肃冷笑:“哦?我倒是不知道这皇宫之内有什么人的身份能将我吓得尿了裤子?”
长笙翻了个白眼:“你没完没了了是吧?给你个台阶你不下,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了?”
他轻飘飘的随口一句,却在话落的瞬间使得对面的李肃不由为之一振。
那一瞬间,熟悉的声音似是又在耳边回荡了起来,将他浑身上下从头到脚瞬间浇了个哇凉,脑袋也跟着空白了一片。
然而没等李肃回过神来,长笙整个人忽然就扑了过来。
李肃下意识去防那道正朝面门袭来的重重一击,却没想到那小子坏的很,突然拳开成爪,猛地就朝他下面狠狠抓去!
“唔......”
黑暗之下,李肃被下面突然袭来的剧痛抽的忍不住闷哼出声,整个身子都紧绷到了一起。
长笙这一把抓的又狠又准,若非李肃反应快,险些被这臭小子给毁了命根子。
李肃当下只觉得一股浓浓的怒火在胸口燃烧,刚才突然涌来的那一丝回忆被羞辱的荡然无存,一个使力就往长笙脸上打去。
长笙偷鸡虽然成功,却没想这小子居然不怕痛的又扑了过来。
他明知自己打不过对方,只得赶紧撒丫子就溜。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整齐划一的从不远处传来,火把将四周照的越来越亮,两人心里都是一惊。
只怕是禁军往这边来巡逻了。
李肃当下想也没想的一把拽过长笙的手腕往黑暗深处一拖,长笙猝不及防,被他一下子压在一支粗壮的大树干上,背后磕的死痛。
“闭嘴!”
长笙正要开口骂娘,那人似乎知道他要开口,赶忙赶在他前面厉喝了一声。
周围安静的只有蟋蟀的叫声,漆黑一片,两人身子几乎是贴在一起的,呼吸缠绕,鼻尖都快挨着了,却谁也不敢动弹一下。
长笙:“%……&*#¥%”
凶你娘的王八卵子!
等到禁军走出去老远,李肃才终于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像是冬日枯叶拂过冷气的干裂,让长笙忍不住心头一颤。
他反唇相讥:“你又是什么人?”
李肃:“我是什么人也是你配知道的?”
长笙:“我是什么人也是你配知道的?”
李肃:“......”
长笙讥笑他:“怎么着,刚才被我掏了鸟儿,这会儿打不动了是么?我劝你最好还是消停点,别想着对我动手,若是传了出去,我怕你见不着第二日的太阳。”
李肃冷笑:“大言不惭!”
长笙:“你还不信?好啊,你大可一试!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这第二次你那鸟儿还在不在!”
李肃怒极,反手就是一拳打了上去。
长笙后面顶着树干避无可避,饶是偏了头,也还是被他那拳风扫的脸疼,骂道:“你奶奶的,打人不打脸!”
李肃邪笑一声:“你还知道打人不打脸?你爹娘有没有教过你,抓人不抓鸟?活该!”
长笙被他气笑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若是他此刻能从这人手里面逃出去,一定要撕烂他的皮。
“不如这样,我告诉你我是谁,你也说出你的身份,怎么样?”长笙借机诈李肃。
李肃挑眉,却不说话。
长笙心道这王八犊子还端的很,赶紧继续道:“我是宣王四子刘景云,今日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你说出来,我定不会去找你麻烦,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就当交个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长笙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那一双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的死死瞪着他,却不说话,当下没了耐心,喝道:“哎,你别不识好歹,打都打了,名字总该说一下吧,不然我多吃亏!”
李肃呵笑:“我是武烈王府的人,至于是谁,你自己猜去吧。”
长笙一愣,差点笑了出来,道:“哦,原来是魏王爷的人,倒是失敬了,不过你是他什么人,也是来参加今天宫宴的?”
李肃懒得再跟他废话,手下的力道忽然一松,就打算朝外走去。
“哎,我说你这人这样就没意思了,我都告诉你我的身份了,你含含糊糊的是怎么回事?”长笙追上去询问,想着赶紧问到身份后面好趁机报仇,可这小子忽然就哑巴了,一句话也不说。
不过想想自己也没在他手上吃亏,最多就是被他打了两拳,脸上有点疼,但他不也被自己掏了鸟儿吗?
恩,想到刚才手上一把抓住的那玩意儿,还挺大……
长笙正色情的想着,再一抬头,已经不见了李肃的身影。
当下有些悻悻的‘切’了一声,可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这心头有点空落落的。
他顺手折了根树枝就往池塘里甩去,嗖的一声轻响之后便是无尽的沉寂。
长笙站在黑暗里静静的出神,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场景穿梭而过,他自嘲的摇了摇头,心道:我这是怎么了?
魏青匆匆的跑了过来,问他: “少爷,你怎么跑这来了,王爷让你赶紧回去。”
长笙回了神,摆了手骂道:“你找我就找我,这么大声做什么,你看,刚才那两只造娃的小鸳鸯都被你给吓跑了!”
魏青:“......”
“宫宴还没结束吗?”长笙问魏青。
魏青摇头道:“哦,还没有,刚才有西汉的使臣也来了,这会儿陛下正跟他们喝酒呢。”
长笙脸色当即一变,脚步猛的顿住,忽然回头道:“你说什么?”
魏青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支支吾吾道:“少爷......我,恩......嗨,对不住啊少爷,我不是故意说的。”
长笙静默了半晌,才突然低笑了一声,轻声道:“算了,没事,先回去吧。”
长笙回去的时候,正好听到有人在夸魏淑尤:“王爷此次平定三幹河十年之乱功不可没,下官敬王爷一杯,有王爷在,我东汉何愁江山不稳,百姓不宁。”
长笙眼皮子猛的一跳,心道:这哪个老不死的敢在皇上面前对魏淑尤说出这种话,是还嫌我王府死的不够快怎么滴?
再一看龙座上那人,刘斐似乎有些不胜酒力,已经有些迷离的半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身边的李公公将一碗什么东西递给东汉帝,被他摆了摆手拒绝了。
长笙悄无声息的坐回了之前的位子,魏淑尤站起来朝那敬酒的老头说道:“沈大人这话未免折煞淑尤了,为我朝分担效力本就是臣子分内之事,谈不上功不可没,再者我朝明君安在,江山如何,百姓如何,都之为君王,淑尤不过一介区区臣子,不敢谈什么何不何愁。”
沈大人有些喝多了,一时间也意识到自己似是说错了话,赶紧斜着眼睛瞥了下东汉帝,见皇帝似乎并没有在意这边,赶忙朝魏淑尤道:“是,是。王爷所言极是,倒是下官唐突了。”
魏淑尤皮笑肉不笑道:“哪里哪里,沈大人,请。”
长笙见他放下酒杯坐了下来,一颗脑袋刚凑了过去,瞬间被他身上的酒气冲的眼前有些发晕,问道:“你这是喝了多少?”
魏淑尤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角处有些青紫,本来有些醉意的脑袋忽然就清醒了,赶紧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被揍了?”
长笙心道:你他娘还猜的真准!
不过这可不能告诉魏淑尤,省的让他笑话,含糊道:“那不是,刚出去后面有个池塘,我正看鸳鸯戏水呢,一个没注意摸黑磕到石柱上,你别说,还挺疼的。”
魏淑尤骂道:“让你一天天的看人家偷情,磕死活该!”
长笙也不生气,贼眉鼠眼的笑眯眯问道:“皇上是不是给你们三军赏了不少东西?”
魏淑尤:“问的净是些废话。”
“我听说有西汉的人也来了?”
魏淑尤猛地看向他,发现长笙表情自然,并无异样,却更叫他一番心疼。
藏在袖子里的手捏了捏长笙的指尖,魏淑尤指向对面的梁骁,说道:“看到了吗,就是他。”
长笙:“他是什么人?”
魏淑尤顿了一下,差点将‘梁国英义子’这几个字说出来,却还是忍住了,道:“就一个品级不高的将军吧,不太清楚。”
长笙:“今日是咱们的宫宴,西汉的人过来做什么?”
魏淑尤:“装模作样呗。如今西汉那老皇帝都快油尽灯枯了,新的太子监国期间,得跟街坊邻里的搞好关系。”
长笙忽然垂下眼睑,没再说话了。
魏淑尤叹了口气,眼里闪动着一丝莫名的光。
好半晌,他才突然凝重道:“商羽啊,若是哪一日你想做什么,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答应你……”
长笙抬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此时的魏淑尤突然一本正经了起来,那眼底的认真和凝重仿佛在告诉他,这句话是一道很重的承诺,不容他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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