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歌终了,全场掌声热烈,苏萌到底是在少年宫教学的老师,唱歌的气息和技巧都专业,不愧‘金嗓子’的称号。
“诶!我说各位!”程建军走到话筒前道:“这钢琴我也弹完了,是不是得有人喊我叫爷了啊?”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在下面起哄道:“对啊,没错,春明,喊爷啊!”
坐在韩春明和侯艾琪对面的蔡晓丽见韩春明尴尬,侯艾琪却坐在那悠哉地喝饮料,没有要帮韩春明说话的意思,就直接开口道:“得了得了,会两下子没啥了不起的啊。”不说韩春明和侯艾琪帮她良多,就是程建军这得理不饶人的小人得志的行径,她就看不上。
程建军听蔡晓丽说话这么不客气,也不气:“弹得好坏咱们再说啊,可我弹出来了啊。”
苏萌见气氛一下子僵持住了,拉了拉程建军道:“刚才都开玩笑呢,你何必这么认真啊?”
“不是我认真,是春明守着大家伙说的,谁要是弹出来,他管谁叫爷,不能说他不会弹,就说大家都不会弹啊,太小瞧人了。”程建军看着直视他,脸色不好看的韩春明道:“怎么着?穿得这么讲究,说话办事却不讲究,现在想反悔了?”一个收破烂的,穿得倒是时髦。
韩春明强笑着:“不能够。”站起身道:“建军这琴弹得好啊,是我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
“老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侯艾琪站起身,挽住韩春明的胳膊道:“你和春明可是一个院里长大的发小,开玩笑的话都当真,就这么想让他下不来台?”
程建军见侯艾琪说话,本来还想和她扯两句,可见侯艾琪一点也不顾影响,亲密地挽着韩春明的胳膊,往那一站,一对璧人的样子,哪里有让他高抬贵手、求人的自觉,更不要说他还看到侯艾琪那满是嘲讽和挑衅的表情,立刻就觉得,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让他不痛快的:“呦,这不是侯艾琪吗?你也来参加知青聚会了?你这可还没返城呢,今天不用上工吗?这一天好几个工分呢吧。”哼笑道:“再说这是我和韩春明打赌,哪有你插嘴的份,想出来和事,你也得有……”
“程建军!”‘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程建军一上来就说侯艾琪没能返城的事,让韩春明一下子就火了,他怎么没脸都行,就是不能让侯艾琪跟着他受委屈,不客气地道:“要说苏萌这歌唱的确实是专业,就是你这伴奏就忒业余了点。”
程建军一听,气乐了:“我业余?你个五音不全的,连一首完整的歌都唱不下来,你哪来的资格评价我弹那钢琴怎么样啊?有种你上来弹一个啊?”
韩春明刚要说话,看到同桌的人都皱着眉,想想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不想把好好的聚会弄僵,缓和了一下心情笑道:“要不这样,建军,我要是弹出动静来,今天这事儿咱俩就扯平了?”
程建军嗤笑一声,道:“诶,韩春明,你可别较劲啊,你要是能弹出一首曲子来,别说今儿这事儿扯平了,我倒管你叫声爷都行。”他还不知道韩春明,别说弹琴,就是小学那会儿,学校欢迎领导视察,大家表演打鼓,韩春明都敲不到点上,一点乐感都没有。
韩春明对大家道:“那我就给大家露一手,弹得好不好呢,再说,就当给大家逗个乐呵……”说着就往台上走。
挽着韩春明胳膊的侯艾琪却不松手,也跟着往台上走,在韩春明跟她说话之前,先一步站到苏萌旁边,手一带就把话筒挪到了面前:“程建军弹琴邀请苏萌唱歌,这会儿轮到春明弹琴了,就由我来给大家献唱一首吧。”
两人上台表演节目,知青们虽然也知道这是较劲儿呢,但还是鼓掌叫好。
本来韩春明想上来,就想弹首极简单的小曲子,给大家逗个乐,嘻嘻哈哈的把这个事儿带过去,可现在侯艾琪上来了,也说了要献唱,他就只能妇唱夫随了,坐到钢琴前道:“琪琪,唱什么?”
“既然苏萌唱了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咱们就来一首《喀秋莎》吧。”侯艾琪转头向韩春明点头。
韩春明也点了下头,活动了一下手指,流畅的前奏响起。
侯艾琪对系统道:‘系统,接管音响。’
系统:【音响设备已接管】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鹰;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她还藏着爱人的书信。
啊这歌声姑娘的歌声,跟着光明的太阳飞去吧;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把喀秋莎的问候传达。
去向远方边疆的战士,把喀秋莎的问候传达。
驻守边疆年轻的战士,心中怀念遥远的姑娘;勇敢战斗保卫祖国,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
勇敢战斗保卫祖国,喀秋莎爱情永远属于他。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和程建军中规中矩的弹奏相比,韩春明的弹奏更有灵性。
而在唱功上,苏萌和侯艾琪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苏萌偏向于流行唱法,而从小学戏,没事儿还在空间里上上声乐网课,提高提高唱功,能放开了常练气息的侯艾琪就是地道的美声唱法,甚至她的美声唱法比现在流行的还更加科学。
而美声唱法最大的特点就是富于共鸣,穿透力强,这也就是系统接管了音响设备,不然话筒和音箱非共鸣不可,那可就‘装逼不成,反掉马下’了。
侯艾琪这让人‘开口跪’的水平瞬间震慑全场,除了习以为常的韩春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连穿梭于会场中的,自认为见识多广的服务员们都定在了原地,更有别的厅好事儿的人,都跑到他们会场门口往里张望,待看到不是放的歌,而是真人唱出来的时候,也都震惊不已。
侯艾琪回头笑着看韩春明弹完间奏,转头看向会场里,心道:既然要打脸装逼,那就得让人心服口服:“Расцветалияблониигруши,
Поплылитуманы надрекой;
ВыходиланаберегКатюша,
Навысокийберег,накрутой.
Выходила,песнюзаводила
Простепного,сизогоорла,
Протого,котороголюбила,
Протого,чьиписьмаберегла.
Ой,ты песня,песенкадевичья,
Ты летизаясным солнцем вслед,
Ибойцунадальнем пограничье
ОтКатюшипередайпривет.
Пустьонвспомнитдевушкупростую,
Пустьуслышит,каконапоёт,
Пустьонземлюбережётродную,
АлюбовьКатюшасбережёт.
Расцветалияблониигруши,
Поплылитуманы надрекой;
ВыходиланаберегКатюша,Навысокийберег,накрутой.”
标准的俄文歌词流淌而出,让本就目瞪口呆的众人愣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早期的中俄友好关系,首都人民或多或少都是会一两句俄文的,所以大家一打耳朵,就知道侯艾琪唱的是俄文,而且读音还非常像那么回事儿。
随着韩春明的尾曲结束,所有人都起身鼓掌,巴掌拍得通红:“好!好!”
本来坐在杨书记这桌,等着看热闹的程建军此刻脸色都发青了:韩春明和侯艾琪这风头出大发了!
和韩春明关系好的杨华健在两人的表演结束后,干脆跑上台熊抱住了韩春明:“嚯!你小子行啊!深藏不露啊!”转头对台下的众人道:“大家说,再来一个好不好?”
众人大喊道:“好!好!再来一个!”
“等会儿啊~”突然有个人站出来阻拦道:“程建军刚才可是说了,韩春明要是会弹钢琴,他要倒管韩春明叫爷呢。”
程建军腾地一下站起身,看向说话人的方向,正是原来下乡时,和他住过一个屋的那桌人中的一个。
和他同桌的人见程建军此刻不夹着尾巴,还敢用择人而噬的眼神看他们,立刻跟着起哄,哈哈笑着道:“叫啊,别憋着了!”
程建军双拳紧握,一口牙咬得咯吱咯吱作响,狠狠地瞪了那桌人一眼,回头目眦欲裂地对韩春明低吼一句:“算你狠!”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地拨开围在门口的人群,离开了聚会现场。
和程建军一起来的苏萌见此,看向韩春明和侯艾琪的眼神也很是不满,拿起椅子上的挎包,也愤愤地离开了会场,追着程建军而去。
那桌人见程建军灰头土脸地走了,都笑了起来,也不再起刺,跟着大家喊着:“再来一个。”
待会场里继续恢复了初始的热闹,那桌人中的一个向挑事那人问道:“林哥,程建军这人最是小心眼记仇,你今天惹了他,以后可得小心点,别让他抽冷子给你来一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哼,我会怕他?现在可不是上纲上线的那几年了。”他家族里已经有人被平/反了,他也不再是被程建军批/斗得抬不起来头的那个了,但他也不想被哥们认为是打击报复,只道:“我就是看不惯这小子恨不得踩在所有人头顶上的样子,今天正好让他尝尝被人踩呼是个什么滋味。”
立刻就有人附和道:“对,我也看不惯他。”
“行了,咱们不说他。”指着端着盘子鱼贯而入的服务员道:“上菜了,别倒了胃口。”
“得嘞!”
明明在聚会上享尽了风光,可侯艾琪看得出来,韩春明从饭店出来后就一直在走神:“想什么呢?”
韩春明叹了一口气道:“我插队回来以后,工作是建军帮我走后门找的,老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说举报电话是程建军打的,但说实话,我不怨他,工作是他帮我找的,他收回去也应该,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他那个人好露脸,好面儿,今天闹成这样,恐怕我俩以后是没法儿处了。”
‘就是要你俩以后没法儿处了。’侯艾琪暗道,但她也看出了韩春明的的愧疚,就道:”他逼着你叫‘爷’的时候,可没想过你俩从小一起长大,没想过你的脸面,而且……”侯艾琪看着韩春明的双眼道:“如果我告诉你,你攒自行车那会儿,是他举报的修车铺子,你去贸易公司,也是他打的举报电话,让贸易公司去查你的,你还觉得对不起他吗?”
韩春明的瞳孔微缩,直到送侯艾琪上了回小清河的客车,他一直都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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