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颗汗珠从二人的脖颈滑下,最终合成一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滚落在地,密不可分。也化作水变成雾飘在空中。
一如此刻的裴寒之,眼中雾气未散,身子如一潭春水柔软。
白慕谦已经神思清明,却仍然贪念那好闻得味道,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不愿撒手。
裴寒之稍微恢复点气力不顾自己还细碎的呼吸,便挣脱束缚,慌乱的穿衣袍。
“我扶你去休息。”白慕谦道。
他帮裴寒之整理着凌乱的衣物,心情很是复杂。自己平生最厌烦的便是这些文官,啰里啰嗦,实事不办。现在竟然与他发生了这样的关系,真是一团乱麻。
裴寒之面色惨白,强挣着躲开扶着自己的手,独自起身回了房。
看着窗外还在忽忽落下的白雪,躺在柔软的雕花楠木大床上,裴寒之翻身都觉得腰疼,只能平躺着。
他何如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上一世自己中了万芳散可是过了大半个月才发作,如何白慕谦这么快?这中毒的反应也会不同吗?
纤细的丹凤眼在黑夜里闪着寒星,忽的一道人影闪过,他立刻警觉,不顾疼痛就要起身。
“躺着吧。”是白慕谦,好听的嗓音带着些沙哑。
他按着裴寒之的肩膀让人躺下,自己在窗边坐好。外面皑皑白雪依稀能映出他挺拔的身姿和英俊的侧脸。
“我·····”一时语塞,白慕谦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面对将领他可以慷慨陈词,激励士气。和幕僚他能凯凯而谈,谋略天下。
唯独此刻,看着脸上还残存着一丝痛色的裴寒之,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裴寒之想赶人走,奈何身子没有半点力气。只好斜眼瞧着白慕谦,满是怨恨。
前一世,他和老臣之间水火不容。自己本想做个太平丞相,两方皆没有罪。
谁知,不光总被白慕谦压迫,还被帮一把年纪的老头子咬着不放。明明都是姓白的做的坏事,这些怕死的不找他逮着自己一个劲骂。使得他坏名称传遍了越国。
最后竟然还落得个被他害得惨死的下场。
这辈子,又和最恨之人发生了这样的事,各种思绪堆积而来,一时间难过不已。
白慕谦看着裴寒之眼眶微微泛红,泪珠似落非落。明明很委屈,唇角却硬要倔强的扬起。
这不肯认输的模样让他心中很不舒服,小声骂了句“该死”。
刚刚自己若是强忍住,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上阵杀敌他不怕,但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裴寒之挣扎起身,悲愤道:
“我若不救你,你早就死在了雪地里。为何要恩将仇报!”
明明是他用了万芳散想害人,只是没想到后来事态发展完全不在意料之中。现在却绝口不提下毒之事,一副纯良正直模样,带着受了迫害的愤慨。
若有旁人在也定会觉得定是白慕谦忘恩负义。
他强撑起来的身子微微发抖,白慕谦瞧在眼里有些愧疚,只好撇过眼。看着夜色中纷纷扬扬的大雪思索良久,道:
“我出去一趟。”
裴寒之累极了,本想闭上眼想睡一会儿,却不受控制的去想白慕谦要往何处去。
再有一天就是攻城之时,他现在必是要回虎豹军中,否则军中无将,他筹谋多年的谋反岂不功亏于溃。
前世今生的仇怨,在脑中闪过,裴寒之手逐渐握紧。
不能让让他成事!
他忍痛起身,踉跄着走过去把门打开,道:“乙丁。”
护卫乙丁从院落中隐秘处瞬间到了他门前,身子向前倾了倾,最终低下头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
“丞相有何吩咐。”
“跟上白慕谦,探明他大军在何处,迅速来报。”
“属下领命。”
见乙丁脚点地几个跃身出了府门,裴寒之长舒一口气。乙丁功夫了得,上一世多少次有人找高手行刺,都是他解了危机。
心绪稍微平静些,身后的疼痛又接踵而至,他便躺回床上,昏昏沉沉间睡去。
外面天色逐渐亮起来,裴寒之迷糊着醒来,虚睁着眼看到一人坐在床边,再眨眨眼才将人看清楚,吓得他连忙往角落里躲。
“你不走了吗?又回来做什么?”
就这么想我走?白慕谦外袍不知到哪去了,黛色的衣服上还有没化开的落雪。听到这样的话有些不悦,面上便冷了几分。但看到床角那人害怕的缩成一团,还是柔声道:
“给你买了药。”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圆形小木盒
这人会有如此好心?明天就是他攻进皇宫的重要日子,他竟然出去帮我买药?就上一世的经验来看,此人不光心狠手辣还锱铢必报,怎么会浪费时间在此事上,裴寒之探究的看向白慕谦。
在药里也下了毒吧,我玩剩下的,你还来?真是蠢得可以。
“过来,我帮你涂上。”知道他疼,又面薄必是不肯让下人帮手。白慕谦深觉是自己过错,才想着自己来。若是往日,他堂堂镇西大将军,虎豹军领帅怎么会做此项事。
去你奶奶个腿儿,我会被你骗?真是好笑。裴寒之纹丝不动,大有死都不让碰的架势。
“这事可不能由着你。若不上药,发了热病可不好。”白慕谦狠下心,把人拉到怀里。
裴寒之比他瘦些,又不是习之人,只好张牙舞爪的闹腾。白慕谦担心再弄伤他,也不敢实在用劲。两人正纠缠不清,就听乙丁在门外道:
“丞相。”
想都没想,裴寒之就开口,“进来。”白慕谦只好暂时将人放开。
“属下把人跟丢了,请丞相责罚。”
由于差事没办好,乙丁不敢抬头,在门外就抵着头进来也不敢抬起来。
“知道了,下去吧。”
刚才由于情急,裴寒之只想不能再中万芳散,根本没去想乙丁来做什么,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想亡羊补牢赶紧让人离开。
“请丞相责罚。”
乙丁不肯走,他是个执拗性子,仍然抵着头站在那里。没办好差事就是改惩戒,主子的仁慈他受之有愧。
“你抬起头来。”
尴尬了吧,让走不肯走,裴寒之在床里边着急,眼珠直转,想着该如何解释。
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乙丁很是震惊,抬眼就见白慕谦双腿伸直交叠放在床沿上,两手抱肘靠着床架坐着,正用意不明的在笑。
他一直都在屋内?那为何就在咫尺的距离,自己竟然丁点没感觉到。
如果说夜间将人跟丢了他还能跟自己说是中了计谋,那此时此刻乙丁深觉白慕谦武功之高,内力更是深不可测,断然不是一个将军那么简单。
因为领兵之人,多练能上阵杀敌的外家功,而武林中人为达到武学上层的境界才会更注重内力修炼。
“你先下去吧。”裴寒之道,他实在受不了两人一直相互看着不说话的场面。
“是。”乙丁这才收回思绪退下。
“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何派人跟着你。”裴寒之抢先问道。
白慕谦仍旧不言语,只是浅浅的笑。
又不说话,又不说话,有什么不能说出来吗?裴寒之心里直发毛,强迫自己侧过脸说道:
“我是怕你深夜外出,又像上回一样倒在地上没人管。”因为心虚声音很小,脸也憋红了。
落在白慕谦眼里,却成了是身后伤痛所致,怕是真发了热病,伸手就探在裴寒之的额间。
“怎么这样烫,快让我帮你把药擦上。”
“ ······ ”
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怎么老惦记着上药。果然就是因为发现了乙丁,才想回来害我。
中了万芳散的痛苦是不想再受了,裴寒之用尽全力把人推开,冷笑着道:
“你若不信,倒不如一剑杀了我痛快。”
原来是因为这个在使小性子,白慕谦无奈的笑了笑,若说刚刚还有疑虑,现在也全没了,他用手摸摸裴寒之的头发,道:
“我怎么会不信你。”
“真······真的?”裴寒之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真的信了?“那······”那为何要下毒害我?
话还未出口,就听白慕谦道:“若不信你,那小子如何还能站着说话。”
呵,你倒是能打过乙丁再说。当然这话裴寒之没说出口,既然有人递了梯子,他没必要不下,只道:
“你先出去,我要再睡会儿。”
见他确实有倦意,白慕谦也不在说什么,临走前把药放在床边,嘱咐道:
“记得······”
“闭嘴!”
终于安静了,裴寒之也熬不过,闭上眼睡着了。
再醒过来,已是夜色阑珊华灯初上时。裴寒之觉得头很重,强迫自己吃了两口饭,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往西厢房跑去。
白慕谦正在软塌上打坐。
“还好没走。”裴寒之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低声说道。
习武之人听觉灵敏,白慕谦嘴角微微扬起,睁开眼把人扶进来。
“你今晚留在府中,哪也不许去。”裴寒之道,镇西大将军不在,虎豹军再厉害也是群龙无首。只要再拖一晚,就过了前世皇宫沦陷的时间。他也能派人去朝中禀明时局,到时候等着白慕谦的只能是死局。
“好。”白慕谦带着笑意回到。
“那可说······说定了。”
裴寒之话音越来越弱,顿时头晕目眩,如何想撑住身体还是如羽毛般往地上飘。白慕谦连忙扶住,用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眉头深皱,冲着门外道:
“快来人。”
乙丁先到,小厮秦安也闻声而至。
“去请大夫,你家丞相发热病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