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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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去夏至，暑往寒来。

    当全神贯注向着目标努力之时，便会不自觉忽视时间的流逝。

    于是及至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之时，绿谷梨花才意识到自己于折寺中学的最后一个学年竟就这样逼近了尾声。

    而五十天后便是雄英的入学考试了。

    虽然已经多次通过了笔试模考，每周实战课程中也有得到教练的夸赞，绿谷梨花依旧对于迫近的考试感到了紧张：毕竟雄英高中英雄科的入学竞争率可是超过了三百，而考试考试录取人数更是仅有三十六人。即使绿谷少女觉得自己的实力已算不错，却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会成为那三十六分之一。

    但她并不是最紧张的那个。

    毕竟若说少女的备考能算得上勤奋，那么绿谷出久简直就只能说是疯魔了。

    …从八个月前接受欧尔麦特的特训至如今，绿发少年竟再无一日闲下：每日早出晚归，酷暑寒霜不移；哪怕梨花如今就与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平日除上课外竟也很难见到他的身影了。

    正因如此，所以当绿谷梨花今天起床时发现绿谷出久出门前放于她枕边的生日礼物与道歉信时，本不欲因此打扰他的兔耳少女都有点莫名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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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至来到学校后，今天正是生日登记日的梨花才发现自己收到的礼物远比她预想中要多。

    纵然提前收到过朋友提示的少女猜到会收到不少赠礼，可在早晨打开储物柜的这一刻，涌出柜门差点把她埋住的礼物堆依旧超出了绿谷梨花的心理预期。

    ————也不知是谁以个性扩充了柜格的空间，其中挤出落下的礼物盒甚至都铺满地面，以至于少女都不得不为造成的堵路向四周道歉。而梨花最后只得请了附近好几个同学帮助搬运，才把它们都成功收拾到了摄影部活动室。

    这结果的原因也不难理解。

    …纵然梨花平素都以「光学」将自己幻为不引人注目的绿发绿眸，但五官未有大改的娇弱少女依旧是常人难及的殊丽；再加上她乖软宜人的性格——事实上，如若不是爆豪胜己从入学开始便定期检查清剿少女所收情书而后逐一揍人，绿谷梨花定然每天上学都能收到一打以上的告白信。

    可如今毕竟已是能够相处的最后学期：即使恶犬拦路，在已报名雄英测考的少女随时可能请假不归的情况下，大家似乎都不约而同鼓起勇气表达心意而不想留下遗憾。

    而众人这份勇气也激起了部内友人的感叹：

    “要是你家那位早上看见的话，别说这礼物了——我猜我们学校都要保不住喽。”

    放学后的部活时间中，亚麻色双马尾的川合胡桃帮绿谷梨花一边拆着礼物盒，一边眨眼笑着揶揄。

    “…居然都有勇气挑衅吃醋No.1的爆豪大魔王”

    惯与胡桃斗嘴的学弟深泽千草此时也加入调侃：

    “以往可真不知道学校还有如此多勇士。”

    ————是了，这便是另一个问题了：自从绿谷出久八个月前开始独自特训后，兔耳少女似乎就被众人默认与爆豪胜己一对了。

    哪怕梨花反复解释“那是训练”，却也只被大家当成害羞的托词。至如今，不仅是平日言语上打趣，好友们甚至都反过来主动为两人让出相处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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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绿谷梨花最后便被大家以“不打扰生日约会”的理由提前从摄影部赶走了。

    米白蓬松长发的樱眸少女抱着好友告别塞于她怀中的“爱之魔法”赠礼，走向与金发少年约定见面的咖啡厅，心情却不自觉有几分迷惘。

    从第三学年开始每日同进同出至如今，绿谷梨花也清楚自己与爆豪胜己之间确实比其他同学更为亲密。

    …可这就是「爱」吗？

    兔娘少女不明白。

    罗伯特·斯腾伯格1986年于《心理学评论》发表的「爱情三角论」将爱情分为：激情、亲密和承诺——可文中所谓的亲密与承诺，自幼被人训练豢养的少女却不认为与主人对宠物的亲昵独占有何区别。

    至于激情，哈特菲尔德（Hatfield，1988）将其定义为“强烈渴望和对方在一起的状态”，即伊丽莎白·扬·布鲁尔（Elisabeth Young-Bruehl）所谓“坠入奔流于情感中枢的安非他命”。爱的强烈吸引源于荷尔蒙（EPA，内啡呔等）的影响，也正是梨花所能操纵的「快乐」激素——可少女幼年目睹的母亲个性悲剧却早就向她证明了冰冷的现实：激素永远都得不到爱，只是人类绝望而空洞的官能快感而已，

    …

    …所以「爱」究竟什么呢？

    “我与胜己之间，就是「恋爱」了吗？”

    再一次被友人打趣后，绿谷梨花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然后她就得到了亚麻双马尾友人信心满满的回答：“别怀疑我的眼光呀，小梨花”

    “——假如不明白自己的心意的话，那就让魔法为你证明吧！”

    “锵锵锵~这可是「恋爱的魔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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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法？？这什么老土的旧时代个性名。”

    美式工业风的的Moonbuck沙发间，围巾夹克的金发少年拿过兔耳少女手中盛着粉晶的木塞玻璃瓶，神情透出几分嫌弃。

    “全名乃是「月光魔法」，由南丘的月白家族世代传承，听说是相当全面的辅助兼造物个性。”

    米白蓬松长发的樱眸少女拿起盒中的说明书，一边回忆一边向身侧少年解释。

    “月白家族的主营商品为个性产物「星沙」，功效超过百种，算是我见过用途最广的个性道具了；胡桃送的这瓶是编号十九的「爱恋之息」，据说能够让使用者看到心底最珍贵的场景，适用于恋人间的确定心意。”

    “趁着咖啡还没来，我们现在试用一下怎么样？”

    绿谷梨花偏过水眸，认真期待地望向爆豪胜己。

    …

    ————可是她发现金发红瞳的英俊少年此刻竟停住动作，反而目光十分古怪地注视着她。

    …不明白发生什么的兔耳少女有些无措。

    然后绿谷梨花就望着爆豪胜己逐渐翘起唇角，最终挑眉哼笑了一声。

    “你这是在向我表白吗，梨花”

    …

    …表…表白？难道我们恋人关系不是早就默认的吗？

    有些呆掉的樱眸少女此刻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可能又弄错了什么…

    可把玩着木质瓶塞的爆豪胜己这时却已然移开目光，语气施施然地做出了肯定回答：

    “好，我接受了”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绿谷梨花不知所措地抬起手，竟一时想不到该怎么阐述这个误会。

    然而潮服夹克的金发少年此时却不再等她回答。爆豪胜己漫不经心地斜倒瓶身，就此向空中扬起释放了浅粉的星沙。

    …

    ————仿佛有结界忽然升起，世界突然陷入了寂静的停顿。

    迷蒙萦绕的清浅辉光中，樱眸少女恍惚看见无垠星空莹莹升起，然后如流星般纷然坠落。

    万物就此螺旋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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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绿谷梨花就看见了火焰。

    那是炽烈又明亮，仿佛燃尽世间万物的美丽火炎。

    ————这瓶编号十九的「爱恋之息」，作用是让使用者看到心底最珍贵的场景。

    …所以这就是我心中最珍惜的事物吗？

    米白蓬松长发的少女茫然的睁大樱眸，呆呆望着身周高歌升腾的华美焰流。

    …她看到威严的炎之英雄自火光中踏出，俯身从融毁金笼间将幼小的她抱起，就此把她拯救出了地狱。

    …然后是红白发色男孩不服气伸手扬起的炎流；同源同质的火焰环绕两人翩跹炽燃，于冰棱剔透的切面中跃动折射，在和纸的拉门上投映出炽热与冰寒交织的瑰丽光华。

    …她亦看见了碎裂宝石般炸开的赤红炎团，炽灼翻涌，却化做桀骜少年红瞳中狂暴的硝烟。

    …

    但少女的思绪却突然被人打断了。

    “这就是个偷换概念的玩意而已吧”

    “——说什么看见珍贵情景，却根本就没有变化。”

    …没有变化？

    樱瞳犹残着焰流光华的少女不解其意地抬起头，而靠在沙发上的爆豪胜己随意将空瓶扔至桌面，语气带着不屑：

    “说明书故意把功效写为「看见珍惜场景」，但实际作用却是加强氛围，并让人对当下的情境产生喜爱眷恋。”

    “噱头取巧，也就卖个构思罢了。”

    潮服夹克的金发少年这样总结着，然后唇角微翘的挑眉看来：

    “——但用作告白倒也不错。”

    ……

    可是这一刻，绿谷梨花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爆豪胜己最后意有所指的调侃，脑海只是重复着少年前半句的措辞：

    「…对当下的情景产生喜爱眷恋」

    米白蓬松长发的少女睫羽微颤，怔怔望着尚未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的少年。

    …似乎由少女的反应中意识到了问题，爆豪胜己的神色逐渐愣住了。

    于是空气就这此陷入尴尬的寂静。

    …

    ————但绿谷梨花此时却后知后觉地慢半拍反应过来了：虽然被称为「魔法」，但星沙其实也不过只是个性造物罢了，因而它当然会被相关的个性所克制。

    倘若星沙确定「珍惜场景」的判定是出自体内情感激素水平的话，那么发散外源性激素的「快乐」当然会对它造成某些干扰…

    …所以爆豪胜己在星沙中看见眼下场景，很可能是因为自己心情激荡不自觉催发个性的缘故而已吧。

    想到自己总是失控造成麻烦的个性，樱眸少女垂下头，小声道歉解释：

    “对不起，我的个性…”

    但她却被少年粗暴直接的“闭嘴”打断了。

    爆豪胜己顿住动作，红瞳定定注视着她，突然伸手拽紧了长兔耳。

    然后他偏开目光，语气是一贯骄横的定论：

    “我以后会超过那个欧姆迈特，超过所有人，成为最强的No.1「英雄」”

    “——那么有个青梅竹马的「英雄」女友的话，倒也算是个能写进传记里的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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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拽住毛绒兔耳的樱眸少女被迫抬起头，怔怔看着居高临下回望的金发少年。

    也许是星沙的效果尚未消退，这样似曾相识的话语，竟无端激起了她幼时遥远的记忆。

    「“我会…成为最强的英雄，然后打倒他”」

    红白发色的英雄之子将脸埋入幼小兔娘怀中，语调执拗又坚决。

    然后是簇立隔绝的森寒坚冰：半炎半冰的男孩充满独占地抱住女孩，连视线都不准兄姐触碰。

    最后却是花树，繁星与夜空；光学幻化为同样发色的两人并肩坐在中庭盛放的白色梨花树下，童言稚语地许定了未来：

    「“我才不会像那个男人——假如未来我写自传的话，小兔你一定会在第一章开头就出现呢”」

    …

    即使已然六年过去，绿谷梨花依旧清楚地记得自己那一刻被肯定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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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以往从未有过同龄玩伴的宠物少女来说，与轰焦冻相遇的短暂三年确实是她所珍视的时光。

    ————可这一切之于前程远大的No.2英雄之子而言，也许却只是无足提要的童年小事吧。

    …就像她被带到绿谷家之后，就再也未能够与他得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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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沙的效果终于退散了。

    盛放于少女樱眸的华美花树，也一如时光般褪色消去了。

    于是视线再次缓慢的聚焦的这一刻，绿谷梨花发现问话后没有立刻得到肯定回复的爆豪胜己已然不满眯起血瞳，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

    …在意识到自己行为之前，仰起水眸的兔耳少女便抓住少年的袖口乖巧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