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禅与祝杏好坐在床上,将这段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这段视频是在他们学校录制的,就放在官网上。起因是何生楝赞助了此次数理文化节,并提供了丰厚的奖品。
关于他的介绍,名字前面一长串头衔,白思禅一眼就瞧见了“恒科”两个字。
她姐姐入职的那个恒科。
唐绛还友情提供了另一段她亲手录制的视频,台上,何生楝白衣黑裤,从容地微笑,声音不疾不徐;聚光灯照在他身上,旁边尽是女同学兴奋的讨论声。
唐绛一脸骄傲地说:“多亏了傻大个给我占了前排的位置,我才能录的这么清楚。”
祝杏好拍了拍白思禅的肩膀:“恭喜你,捡到宝了。”
白思禅仍沉浸在整个世界都混乱的荒谬感之中。
不可思议。
白思禅依旧垂死挣扎:“有可能只是名字相同长相也相同而已——”
“然后两个人同时在那一天到了咱们学校?”祝杏好爱怜地瞧着她,“这概率比明天会有一群老母猪排成一排站在我面前跳夏威夷草裙舞还要低。”
唐绛终于瞧出来两人的反常,拿走手机:“怎么了?看帅哥看到震惊了?咱们系的高岭姐妹花都拜倒在我老公的西装裤下了?”
祝杏好同情地看着她:“大红啊,你放弃吧,他已经名草有主了。”
唐绛瞧了瞧白思禅,又看了看祝杏好,伸手捂住了嘴巴——
她颤声问:“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囚禁黑化一条龙?思禅,他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这场数理文化节该不会是为了你举办的吧?”
白思禅:“大红你小说看多了吧。”
祝杏好一脸郁闷:“你怎么不觉着他看上的是我啊?”
“我的推测是基于事实的,”唐绛振振有词,“你想啊,自打数理文化节后,咱们家思禅小可爱就十分抑郁,这是为了什么?”
——因为想离婚。
“以前咱们数理文化节都是毕业后的学长们赞助的,这次何生楝怎么突然来了?还不是因为咱们家思禅年年都拿数理奖?”
祝杏好摸着下巴:“好像有道理哎。”
她看了眼白思禅,掐了掐她的脸蛋儿,叹口气:“小白兔呀,你这可是被大灰狼给瞧上了啊。”
唐绛在旁边表明心迹:“放心,思禅,比起来这样的神仙一样的人,我还是更喜欢我家接地气的大傻。”
祝杏好安慰:“开心点思禅,就当平白捡了块金砖;你想想啊,你随手一抓就是个极品,钱多颜高活……嗯,这个先不提。况且,男未婚女未嫁——”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一脸怜爱地瞧着白思禅:“你看你们都这样了,要不试着交往一下?”
白思禅摇摇头:“何先生没这个意思。”
——他不过是想找个人来应付家里的逼婚而已。
祝杏好并不同意她的看法:“那难道这些都是巧合?都这么巧地撞一块了?”
白思禅打开自己的电脑,默默地继续开始研究前天没能处理掉的那个小bug。同时在讨论组里发了消息,通知队里的其他几个人,明天下午在2A405集训。
她与同专业的四个人组成了队伍,共同冲击今年数理文化节压轴的大数据比赛。
几个人轻轻松松地过了预选赛,但听说今年决赛的题目有恒科的人参与编写,会比往常难一些。
白思禅也没有掉以轻心。
入学第一年,在同班同学还在享受大学的轻松时,她就跟着学长学姐组队参加各类比赛;大二的时候就主动找了同专业有着共同兴趣的人组队,也是那一届文化节中,唯一一个拿了一等奖的由纯大二生组的队。
这也是班上很多男生后来不敢追白思禅的原因。
实在是太优秀了。
但也有不肯放弃的勇士——
譬如同班的施明西,军训时,就敢于上台唱歌表白白思禅;军训结束,在宿舍楼下摆玫瑰花和蜡烛,结果被舍管大妈拿水管给干灭。
已然成了信电学院的一段传奇。
然而白思禅仍旧不为所动。
她客客气气地找施明西谈话:“我不能剥夺你追求的权利,但也请你不要干涉别人的正常学习生活,好吗?”
打那之后,施明西还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当白思禅开始组队参赛的时候,施明西愣是熬了一周恶补赛题,成功通过考核,加入队伍。
祝杏好之前也感叹过,说施明西这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情种。
只可惜了,白思禅是块石头。
数理文化节统总不过两周,冲刺决赛的这段时间里,白思禅将离婚事宜抛在脑后,心无旁骛地刷题,同队伍里的其他几个人参加老师的相关培训。
而何生楝,也再未打过电话过来。
直到决赛那日,白思禅才又瞧见了何生楝。
他今日倒没有再穿西装,黑色的裤,浅灰色的上衣,旁边是另一个年轻的陌生男人,两人同学校的书记主任们坐在一起,遥遥看过去,十分瞩目。
白思禅这才发现,这次决赛,观众席前排,几乎都被妹子们给占满了。
这是以往都不会有的事情。
决赛的地点设在文体馆,还接了大屏幕来进行直播,也可以说的上是与时俱进了。
——去年的决赛虽然也是在文体馆,可远远没有布置的如今日一样正式。
白思禅深深吸一口气,坐在了电脑前。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五分钟。
前排席位。
许庭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上的笔。
一个失手,笔自他手中飞出去,跌落在何生楝面前,啪嗒一声。
何生楝目不斜视地将笔递给他:“安静点,正比赛呢。”
声音难得严厉。
“不是,楝哥,这有什么好看的啊?”许庭百思不得其解,压低了声音问,“你赞助也可以说是扶持人才了,但推了会议来这里看,就有点浪费时间了吧?”
这不符合你工作狂的形象啊。
当然,最后这句话,许庭没有说出口。
何生楝沉默不语,只专注地看着台上的人。
许庭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
他在看的是一只正在答题的队伍,队伍名起的还挺别致,叫做“树上的鸟儿成双队”。
许庭乐了。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的挺有创意哈。
还没乐完,大屏幕上切到了一个女孩正在答题的画面上,许庭惊了。
少女穿了件简简单单的纯白色polo衫,胸口处还印着院徽;她简单地扎着马尾,一双桃花眼里似乎含着星光,专注地瞧着屏幕,水葱一样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
干干净净的一个小美人儿。
许庭顿悟了。
合着何生楝巴巴地跑了这边来,是为了这么个小姑娘啊。
这可真是……枯木忽逢春,万年的老树要开花了啊。
此项比赛与以往抽象的算法并不同,因为有着恒科的参与,三道题目都涉及到了实际工作中的问题,难度亦有提升。规定的时间是三个小时,然而,等到两个小时过去,仍有不少人卡在第一道题上。
屏幕上只有各队答题的屏幕画面,但不能像游戏比赛那样提供解说;而非本信电类专业的观众,只能通过屏幕右上角的系统实时判定结果来观察选手的答题结果。
答题的过程冗长,不少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来瞧信电院花;还有一部分妹子,是过来看何生楝。
交谈声渐渐的起了,何生楝皱皱眉。
最后一分钟,白思禅飞快地梳理了下自己所写的代码,运行,提交。
系统判定提示框跳了出来。
True。
比赛结束终止的提示页面,也在这个时候,跳转了出来。
观众席上的祝杏好控制不住自己狂喜的心情,冲着白思禅大叫:“小白666哇!”
白思禅手指又酸又抖,冲着祝杏好微笑着挥了挥手。
与此同时,许庭发现,自己那从比赛开始就板着脸的楝哥,微微地笑开了。
他听见了何生楝低低的一声——
“好女孩。”
比赛结果在五分钟之后揭晓,白思禅与队友坐在比赛的座位上稍作休息。施明西坐在她旁侧,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了她。
白思禅道声谢,接了过来。
她其实并没有出汗,只是长时间的答题,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一闭眼,全是判定与循环语句。
水刚喝了一口,她就察觉出有人在瞧她。
四下张望,白思禅望见了何生楝。
离的太远,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白思禅默默地将水又放在了桌子上。
她默念,别自作多情,千万别自作多情。人家应该真的像是视频中所说的一样,是为了激励和扶持it新秀。
和她,只是应付家人逼婚。
比赛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树上的鸟儿成双队不负众望地拿到了一等奖,蝉联冠军。
此次比赛,在规定时间内完整解决完三道问题的人只有三个,除却白思禅外,另外俩,一个是李世卿,一个是大四队伍的学长。
就连队里一直吊车尾的施明西,也在最后的一刻钟解决了第二道题。
可以说是压倒性的胜利。
因为奖品不方便携带,所以先颁的是荣誉证书和写着礼品的牌子,只是——
为什么今年给一等奖颁奖的人不是院长而是何生楝啊啊啊!
白思禅作为获胜者的队长,直接与何生楝面对面地站在了一起。
何生楝微笑着同白思禅握手:“恭喜你,小同学。”
他的手温热,白思禅手却是凉的。她虽然已经知晓了何生楝的身份,但此时再见,仍觉着有些别扭:“谢谢何先生。”
两人的手交握了一下,便自然分开。
何生楝将证书递给她,两人的手指无意间接触,白思禅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颁完奖,她站在何生楝面前,接受了校报成员的拍照。
按照以往的常理,这个决赛,到了这个时候,就该结束了。
但刚刚下了台,一直带他们的指导老师大步走过来,叫住了几人:“走,今天晚上何先生要请获胜队伍吃饭,在鹤月楼。”
鹤月楼。
白思禅下意识地就拒绝:“王老师,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可以不去吗?”
王老师犹豫了:“你确定?何先生这次过来,似乎是有意挑选一部分同学参与恒科的校企培养计划——”
恒科是近几年来发展迅猛的互联网科技公司,不少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进去。
白思禅瞧着正朝她跑过来的祝杏好,摇摇头:“真不去了,王老师,我身体不太舒服。”
王老师也不强迫她:“那好吧,你回去好好休息。”
晚六点半,鹤月楼中。
何生楝瞧着进来的人,缺了两个。
小姑娘没来,比赛时坐在她旁边的那个男生也没过来。
他还记得,小姑娘喝了那个男生递过来的水,还冲他笑来着。
何生楝微笑着瞧着王老师,为他倒了一杯酒,慢条斯理地问:“怎么队里缺了两个人,难道是嫌弃这鹤月楼做的东西不好吃,还是觉着我诚意不够,不屑接受恒科提供的工作机会?”
这话语气平和,似乎真的只是在与他开玩笑;可人一听就明白,何生楝这是不高兴了。
许庭喝了杯酒,手指撑着额头,乐呵呵地瞧着何生楝。
啧,这怕是醋了吧。
王老师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当下就慌了:“我立刻给他们俩打电话,让他们打车过来。”
“那就麻烦王老师了,”何生楝微笑,“王老师带的两个学生都很优秀,我也不好委屈了这两个好苗子。这样吧——”
他朝旁边的助理招手,助理走了过来。
何生楝对他说:“你过去,把两位同学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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