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很快就为自己之前的倔强后悔了。
因为现在他面前围拢了一大群穿着阿卡姆疯人院工作服的人员, 很显然之前冲出去的那个家伙闹出的动静不小, 以至于让他陷入这种窘境。
“你是谁。”为首的那个士兵拿着枪警惕地问。
杰森吹了声口哨：“枪不错, 小妞。”
士兵立刻露出被冒犯的愤怒，离他近了一点，仿佛要警告杰森。
杰森的心跳加快了, 但他表面上还是维持着讥讽的笑容。等他靠近之后, 如果杰森能顺利拿到他的枪, 那么他就有八层把握能够只身离开这里……
但在士兵接近杰森的时候, 一只手突然按在他的肩头, 示意他放下枪, 士兵听话地退开了, 离开后者的攻击范围，让杰森夺取枪支的计划瞬间泡汤。
他没忘记恨了杰森一眼, 但失去利用价值之后, 杰森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他感觉一阵恼火, 想知道是谁阻止了这一切。
然后从士兵身后走出来一个男人, 在一群衣衫不整而且面容疲惫的医疗人员中, 这个男人显得整洁的过分了, 所以杰森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阿卡姆疯人院的实际掌权人雨果·斯特兰奇。
他很早之前就接管了阿卡姆疯人院，是实验人员中的领头羊, 他会在罪犯身上做实验，美名其曰为了心理学, 从而将他们变得更加疯疯癫癫。
他的智慧也不容小觑, 雨果博士曾经成功复活过死人, 而且通过非法实验将一些动物残肢或者基因移植在人类身上，制造危害哥谭的怪物。但又因为他处理手段干净到不可思议，所以至今没有任何线索能够将他定罪。
“哦，大名鼎鼎地红头罩。”他用奇怪的高昂的嗓音说，藏在镜片后的双眸闪烁着异样情绪，视线在杰森身上逡巡，“你是我最想研究的对象之一。”
杰森感觉一阵恶心。
他的目光在杰森的伤口处停留了好一会儿，杰森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堆奇怪又粘稠的液体还在，于是低下头，惊讶地发现那里的伤口已经好了一大半，而黑液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想必雨果只是惊讶于他的自愈能力。
“那很抱歉了，蝙蝠侠可不舍得把我抓进来。”杰森干巴巴地说，他收紧了手，在一片僵持的气氛中，那只尖叫鸡突兀地叫了一声，差点把他给逗笑，“……而且，宝贝，你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款。”
对方没有被他激怒，他和雨果对视了几秒，没有任何风流进这间医疗室，杰森用余光探过房间的每一寸，发现除了头顶的小窗，再没有任何可能脱身的出口。
他暗暗地叹了口气，恐怕只能硬碰硬了。
但杰森已经过了那种横冲直撞的年龄，也失去了犯错的权利，所以深陷这种环境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百事可乐”。
然后杰森陷入了纠结当中，因为黑影并没有告诉他这是怎么个“百事可乐”召唤法。他是要嗷一嗓子，然后对方就能听见赶来支援，还是说他要用尖叫鸡摁出百事可乐的摩斯电码，做一场隐蔽的召唤仪式？
老天，他真的应该问清楚的。
“你在想什么？”雨果博士用那种轻柔到起鸡皮疙瘩的语气询问，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好像杰森已经是他的笼中鸟，“我劝你还是不要继续了，这样受到伤害的还是你自己。”
“……还有你的同伙。”
雨果博士是率先察觉到监控录像异常的人，当他动用了一些小小的手段破开魔法过后，立刻看到了真实情况，监狱里的罪犯们们嚎叫翻滚，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吞噬他们的灵魂，让他们的表情痛苦不堪。
这诡异的情况让雨果博士感到……很有兴趣。他感觉心底有一股热流滑过，情不自禁地战栗了起来，以至于让他在监控室抑制不住地放声大笑。他早就厌倦哥谭这群罪犯常客了，但监控录像里出现的东西为他的职业生涯注入了新的活力。
“如果我没猜错，它可以吸食灵魂对吗？”雨果博士饶有兴趣地问，“它有意识吗？还是说你是它的宿主？”
杰森缓慢地眨了一下眼，遮掩了一丝诧异，然后他不耐烦地回答：“你以为我们这里是哈利·波特片场吗？我能控制摄魂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的身份并不是无迹可寻。”雨果博士声音带上了威胁。
杰森耸肩：“我知道，汤姆·里德尔、伏地魔、第二代黑魔王，随便用一个名字叫我都可以。想不起来了我可以送你全套书，只要你不介意。”
“你需要什么？只要能换得你的搭档的身份。”
这次换上利诱，而杰森真的变得有点烦躁了。他还没答应让那个家伙当他的搭档呢，法外组又不是解散了，军火库只是暂时不在哥谭而已。
“我不会说的，我可是个重情重义的混蛋。”杰森讥讽地说，嘲弄地看向雨果博士。
“我能给你任何东西。”
但对方却并没有生气，而是依旧保持着令人生厌的微笑。
“百事可乐。”杰森懒得和他纠缠，脱口而出，他愣了愣，然后闭上眼再次视死如归地喊道，“……出来吧，百事可乐！——”
雨果博士身边所有安保人员都戒备的举起了枪。
寂静在一群围着他的实验人员和安保人员之间盘旋。十秒，二十秒过去了，无事发生……然后两边的人终于意识到这句话不是什么咒语。
杰森不自在地伸手捏了一下自己发红的耳垂，眼神飘忽。
“百事可乐？”雨果博士问，揣测其中深意，“为什么不是可口可乐？”
“好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怎么想的。”
杰森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感觉到尴尬的，但实际上，他说话的语气却显得更加理直气壮了……想要规避丢脸的情绪，就是要做到比别人更加从容不迫。
——你可给我闭嘴吧，杰森·陶德。
杰森的眼眸一瞬间瞪大了，在雨果博士的注视下，杰森一个激灵翻下了床，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等一下，你们刚才听见有人说话了吗？”
还他.妈是个性感深夜电台低音炮。
然后，这个声音是不是刚才叫了他的本名？
——你的脑子里的记忆混乱的没边了，就像放过夜的沙拉，简直恶心死了。我家的小主人有个记忆宫殿分门别类，而你什么都没有。
杰森：“？”
——哦，死过又复活，难怪一团乱麻。啧，你的人生真是失败，难怪自怨自艾比不上迪克·雷森。
杰森愣了愣：“你说什么……”
——她来了。
还没等他细想，房间突然黑暗下来，就像整个世界都被油墨浸透，只留下无止境的黑色，镀上一层仿佛下雨的夜晚淋湿的布料上那一轮反光的月色，但杰森却能够闻到一阵清香，并不是他所知的香料的任何一种。
如果要让杰森形容的话，那只能像是雪山最顶端那一捧蓬松的雪的味道，又轻又淡，冷冽却温柔——雪山……
他恍惚地想起多年前在刺客联盟的拉撒路泉水复活之后，他暂住其中养伤的那些日子。他的房间的窗户打开之后，能够看到猫耳形状的两簇雪峰。
达米安对雪山也有印象，因为他在五岁的时候就爬过它们了，并且差点在其中摔断脖子，其中惊险完全可以想象。
但杰森却比自己想的还要对它印象深刻，甚至不比达米安逊色几分，因为就在杰森日夜被那些黑暗的想法折磨的时候，他总喜欢翻下床走到窗前，久久地凝望着那座雪山。
在山顶上有间修道院，总亮着一簇蓝色的火光，仿佛其中有人居住。他望着那簇灯火出神，就这样一日一夜的过去，它始终在夜晚陪伴着杰森。
直到有一天，它消失了，没有再亮起过。在那簇火焰消失的第三天，杰森告别了塔利亚，回归了哥谭，踏上了重生之后的道路。
“灯熄灭了吗？”雨果博士的声音问道，难得一见地带上了惊慌，“这不可能！”
杰森听到了好几声打开紧急狼牙手电筒的声音，但却没有任何灯光亮起，就像这些黑暗吞噬了所有的光亮，霸道地不允许光的使者在它的领域中跋涉。此刻，黑暗就是它的王国。
那一抹黑液抽离了杰森的身体，回到了黑暗中的某处，熟悉的黑影从角落走出来。
“你怎么才出现？”杰森问，又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遇到了一点麻烦。”厄蒂特轻描淡写地说。她和谜语人尼玛的交谈并不需要告诉别人，而且他的话改变了小姑娘的想法。
黑暗中，杰森指责的眼神清楚地说明了他对这个说辞感到非常不满。
“尖叫鸡你听见了吗？”
“听到了。”
“我叫你听见了吗？”他又问。
“听到了。”
杰森不可置信道：“都听到了你还不过来？”这算哪门子队友啊？！
厄蒂特沉吟片刻问：“你受伤了？”
“我、没、有！”他咬牙切齿地说，这家伙完全抓错了重点，“我这是指责！”
“哦……”厄蒂特迟疑地说。
半空中，那个熟悉的低音炮嗓音突然响起来：“你能不能停一停撒娇——”
杰森：“…………”草。
说谁撒娇呢！他之前说的话哪里像在撒娇了！
黑暗中传来几声闷响和重物倒地的钝击，安保人员发出阵阵惨叫，被看不见的东西扫到了墙壁上。
“我没有下重手。”黑液对厄蒂特说，“他们只是晕了过去。”
厄蒂特看向杰森：“你的伤口好了吗？”
杰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走吧。”
下一刻，他感觉到一股力道勾住了他的腰，将他带离了地面，在天旋地转中杰森看不清任何东西，只能感到那种高速旋转的风仿佛利刃般切割他的脸颊，以及从胃里涌起的呕吐的欲望。
就在他真的要吐出来的前一秒，他周围的东西终于不再模糊了。
杰森落到了实地上，黑影后退一步，他看到绿眼在怪异的黑液中一闪而过，它的兜帽被重新拉上了，快的就好像杰森刚才看到的东西是错觉。
对方丢给他了一个通讯仪，杰森接住拿到眼底一看，才发现正是自己在爆.炸发生的时候遗失的东西……原来，它知道他就是之前那场黑帮交易中的一员吗？
“误伤了你，对不起。”它说，两种声音交叠在一起，让杰森再分辨不出它的任何一种音色了，“有个叫做军火库的人给你留了很多条简讯。”
该死……是罗伊。军火库的全名为罗伊·哈珀，是杰森的队友，他们组成了法外组。对方一定在他身上装了小玩意，结果却发现杰森遇到了危险，如果杰森不能及时回复他，他一定会赶到哥谭来的。
黑影转身要走，但杰森叫住了它：“……法外组目前是两个人。”
它偏了偏头看向杰森，好像在等他继续说话。杰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叫住它，这完全没道理，可能是因为它转身的那一刻，他仿佛在它的身上看到了他自己以及雪山的影子。
杰森盯着自己的通讯仪，好像那玩意儿现在是个定时炸.弹，非得让他聚精会神地看着不可：“以前是三个人，但是星火公主离开了我们……”
“我很遗憾。”黑影打断了他的话，杰森感觉自己脸颊一凉，一只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过来摸了一下他的侧脸，又快速地收了回去，“但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能组队，我道歉，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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