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如此,远舟,本总旗便将三旗交到你手上了,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王林也没想到顾远舟居然答应的如此爽快,当下也觉得这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比方才看着顺眼了些,便拍着他的肩膀,一脸豪气地笑道:“今日你新来咱们旗团,晚上为你摆接风酒,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见王林如此说,顾远舟面上虽然笑意不减,但心里早已无奈极了。
若是放在前世,这些什么酒席他自是不惧的,只是现在却不同啊。
虽然叶降香为他调理了多年,却也吩咐他,为了今后不旧病复发,还需得时时注意保养才行。
甚至他现在每日都还得要吃叶降香为他炼制的药丸,哪里还能在这军营里开怀畅饮……
“多谢总旗抬爱,卑职愧不敢受。”
虽是心里无奈,但顾远舟也还是拱手谢过王林。
人贵自知,毕竟人家王林是旗团使,当着这么好些个将士的面说为自己摆宴接风,也属于是在给他面子,顾远舟自然不会不知好歹。
“韩跃、李卫。”
见着顾远舟应下,王林一摆手,唤来两位亲兵,道:“你二人把顾旗使的东西拿到三旗。”
“是。”韩、李两人立即拱手领命,随即便对着顾远舟一礼,就去马车上卸行李。
其实这安庆府离雍京并不远,加上他又是来军中,顾远舟并未带多少行李,委实用不着两个士兵这般帮着搬东西。
只是顾远舟心里明白这乃王林的好意,也并不多言,只拱手道谢道:“多谢总旗抬爱。”
因着三旗在奎狼团处境尴尬,战力又弱,故而三旗的营地便在整个旗团营寨的最里面。
一路上,顾远舟跟韩跃、李卫二人闲话,对奎狼团跟三旗都更是了解了不少。
及至三旗营地,便见那营门守卫兵正靠坐在地上打瞌睡,韩李两人忙回过头看顾远舟脸色。
见他面色如常,似并无怒意,两人方才松了口气,直接三两步就上前,一脚踹在那守卫兵的腿上:“吃了狗胆了,居然还敢在这睡觉!”
“谁他妈的……”
那守卫兵正睡得香,被这么一踢直接惊醒过来,正欲骂人,却是对上了韩跃跟李卫两人肃然的面庞,当下声音一转,笑道:“原来是韩亲卫跟李亲卫,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三旗来转转?可是总旗大人有将令?”
韩跃跟李卫乃是王林的亲卫兵,又身手不错,在团里向来是有面子的,遂直接吩咐那守卫兵道:“没空跟你废话,你快去里面传令,告诉朱副旗使,让他速速击鼓整队,前来迎接新任三旗旗使顾将军。”
那守卫兵一听“旗使顾将军”几个字,立马来了精神,随即看向韩跃跟李卫身后一袭淡青衣袍的顾远舟,只一眼,便有些愣住了。
难道这位就是他们三旗的新任旗使?
这……这……这特么也太俊俏了吧!这样的人儿,怎么能来当兵呢……
守卫兵的脑子显然是有些转不过来了。
“还不快去!”见守卫兵没有动作,韩跃忙喝骂道。
“是。”
应了一声,那守卫兵便急忙跑了进去,不消片刻,便见营地里军鼓响起,随即似乎听见军士们窸窸窣窣的整队之声。
这时,只见营地里又有五六个人一路小跑而来,为首的乃是一名四十多岁大腹偏偏的中年男人。
“卑职朱石槐接引来迟,还望旗使勿怪。”
那为首之人一面擦着额上的汗,一面拱手道。
顾远舟刚才已经从韩跃跟李卫口中得知,这位朱石槐便是如今三旗的副旗使,遂微微颔首道:“朱副旗使不必多礼,咱们且先进去说罢。”
“是。”
朱石槐忙应了一声,便侧身引顾远舟入内。
“旗使,这边乃是咱们三旗的战兵营房,那边的屋子是辅兵们的住处。”
一路上,朱石槐一面给顾远舟介绍营地格局,一面比划道:“东侧角的几间屋子,是旗里几个百长的住处。咱们旗屋子虽不算多,但兵士少,住的还是比较宽敞,凡甲长以上,都有单独的屋子住。”
听到这里,顾远舟便状似随意地问:“咱们旗有多少人?”
“一共是七百三十二人。”朱石槐回到。
“全是战兵?”顾远舟蹙了蹙眉,面带诧异地问。
“只有四百战兵,其余都是辅兵。”朱石槐显然对这个数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过一抹尴尬之色。
闻言,顾远舟只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看来与他所料不错,这个三旗,只怕在奎狼旗团内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不错,在方才跟旗团使王林的谈话中,顾远舟已经隐隐觉察出三旗似乎有些异样之处。
在他看来,即便是三旗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但也有更正之道。
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该迎难之上的么。
他并非一个爱推诿之人,如今又才到军营,一切都尚不明朗,便只作不知。
眼下听闻朱石槐说起三旗战兵只四百人时,顾远舟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要知道,在本朝军中兵士人员都是有定额的。
寻常而言,都是以八为支。
一支军团,一般都下属有八支师旗,每一师旗之下,又分八个旗团,一个旗团麾下也乃八个营旗,营旗之下,方才是八支旗队。
军团中的普通旗队,军士人员定额为一千四百人,分别为七百战兵跟七百辅兵。
再加上,奎狼旗团乃是天策军的直属旗团,照理说兵士额数更是应该只增不减才对。
而眼下,三旗兵士仅七百三十二人,战兵只四百,其余皆是辅兵,这样的人数,显然是不同寻常。
见三旗的军士如此稀少,顾远舟心中便对此事有了个大概的估计。
“旗使,这间屋子是给您准备的,可还需换到别处?”
见顾远舟不说话,朱石槐一时也摸不准他的心思,遂忙又指着东侧的正处的一间房舍,道:“咱们旗拢共六个百长,都住在这边。”
“不必,就这一间行了。”顾远舟点头道。
韩跃跟李卫二人很有眼色地进屋,将身上的行李放好,而后出来,恭敬地立在顾远舟身后。
四下看了看三旗的营地,顾远舟不由目色一动,吩咐朱石槐:“朱副旗使且先跟兄弟们知会一声,本旗使先休整片刻,即刻跟大家见面。”
闻言,朱石槐似有诧异,却又不敢多言,只应了一声“是”,便自离开。
这里,顾远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中划过一丝冷色。
从营地门口到这里,一路上他没少见到慌慌张张前去归队的三旗士兵。
三旗兵舍集中,照理说军鼓击响之后,一刻钟的时间,足够军士整队集结,而现在这却是两刻钟都不止了。
还有这朱石槐,一路上东拉西扯,只管引着他东逛西看,却是没有半点要提出请他检阅三旗军士的话来。
要知道将领新到军中,一般大多都是会由军士们整队集结之后,副将亲引,而后先迅视军士之后,方才到住处安置。
这既是给新到任的将领面子,也是新任将领们展现爱兵之心的机会。
朱石槐显然不是个不懂事的新兵,这点门道他肯定不会不明白。
“顾旗使,可还有何吩咐?若无事,我们兄弟便回总旗那边复命。”
身为王林的亲卫,韩跃跟李卫也是极有眼色的,当下便上前拱手道。
“且慢。”
顾远舟目光放在了韩李两人身上,随即问:“你二人跟随旗团使多久了?”
“回顾旗使,我们乃是同时被选入亲卫队的,是从去年开始在总旗身边听差。”韩跃答道。
才跟在王林身边不过一年么……
顾远舟沉吟片刻,便道:“如今本旗使新到任三旗,正是用人之时,你二人可有意过来三旗?”
听了这话,韩跃李卫两人都是愣住了。
怎么他们引着顾旗使归营,现在差事还没了,这顾旗使就拉他们入伙了?
虽然能被这位出身非凡的顾旗使赏识,乃是一件颇为自豪之事,但眼下三旗的情况……
韩跃跟李卫还来不及思考,便听闻顾远舟又道:“你二人跟随总旗不久,想来也未必是总旗真正心腹之人,总旗身边近两百亲卫,你二人想出头只怕也是不易,不若来三旗一搏,本旗使断不会亏待你二人。”
“如今三旗兵士不多,百长也不过只六人,他日兵士满额,你二人皆为百长,岂不比一个亲卫兵的虚号来得实在?”
听了顾远舟的话,韩跃跟李卫二人皆是满面诧异。
本来他们费尽力气被选入亲卫兵队,就是为了能跟着旗团使身边,更容易拼出一个好前程。
但眼下顾远舟却是直接以百长之位招纳,他们又怎么能不动心。
“自是愿意追随旗使,只是总旗那边……”
想了想,李卫率先表露心迹道。
闻言,韩跃急了,亦是忙连连点头:“卑职也愿追随旗使。”
见状,顾远舟颔首微笑:“既如此,你二人今后便是我三旗的人,直接听命于本旗使,其余诸人皆不必理会。至于总旗那边,我今晚便去与他说,向他讨了你二人过来。”
韩跃李卫二人皆是大喜过望,忙连声道:“属下遵旗使将令。”
“好,现在随本旗使去瞧瞧这个咱们三旗的军士。”顾远舟冷冷说了一声,便转身向着校场的方向阔步而去。
“是。”
韩跃李卫二人亦是一左一右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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