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宣布结束,但在场的人全都猜不准祁少班主是什么意思,个个面面相觑老老实实坐在原地,谁也不敢乱动一下。
祁砚周将冒着徐徐热气的茶盏放下,声音很轻,“我有桩买卖想和应小姐谈一谈。”
他确实是看上了升港这块地皮,只不过在到了拍卖会场之后见到了应未眠,临时改了主意。
应未眠忍不住嘴角勾起个笑容,很好,终于忍不住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她倒是想看看这位祁少班主究竟想干什么,于是摆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看着他,“什么买卖?”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不如我们改天另约个时间好好谈谈?”祁砚周端坐着,眉眼未动。
应未眠挑眉,“可以,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明天我派人去接你。”他语气温吞,说完这话就站起身来,应未眠紧随其后也跟着站起来,两人视线相撞,祁砚周笑的暧昧,忽然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等我。”
而后收回自己的视线,带着漫不经心地态度转身离开会场。
身后的司遥赶紧抓着应未眠的手追问,“姐,刚刚祁少爷最后说什么了?他怎么笑的那么好看!”
应未眠叹一口气,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只是又趁机逗弄了她一下而已。
其他竖着耳朵听完了两人对话的大佬们,纷纷舒了一口气,这才离开位子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揣摩祁少爷来这一趟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们也走吧。”之后只需要和工作人员交接一下就可以了,应未眠回头冲丁烬尘和司遥说。
“你还没跟我说祁少爷跟你说什么了?”司遥不依不饶,像只八爪鱼一样已经整个人贴在了应未眠的身上,眨着眼睛笑意吟吟道:“姐,祁少爷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不是,你的祁少爷其实对烬尘更感兴趣。”应未眠笑了一下。
突然被点名的丁烬尘微微一愣,抬头撞上来自前方两个女人的视线之后,默默移开自己的视线。
盛淮南坐在原位没什么动作,只是静静地将视线放在三人离开会场的背影上,直到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他才悠悠站起身,整理下西服转身离开。
从海泰走出来,三个人没耽误,直接回了应家。
应家老两口正准备吃晚饭,知道三个小辈回来了,应妈妈赶紧让人进屋,拿出碗筷招呼着大家一起吃。
“小姑,小姑父,姐她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跟你们说!”司遥屁股刚坐下就忍不住冲着应父应母神神秘秘道。
“什么好消息?”
“眠眠把升港的地皮拍下来了。”丁烬尘答的恭敬。
应父筷子瞬间顿在半空中,夹着的菜掉了一桌,“你说什么?”
应未眠帮应妈妈把碗端上桌,笑着说,“爸,我在海泰把升港的地皮给拍下来了。”
“你、你用什么拍的?!”
“钱啊。”
“多少?”
“3100百万。”
应父和应母愣在原地好一会儿,“你哪来那么多钱?!”
虽然说用三千多万拍下那么一个黄金位置,确实是占了非常大的便宜,可是,以现在的应家来说,这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
“我不是说过了么,之前玩股票赚了点钱。”应未眠不给应父反应的机会,又接着说,“爸,你上次可是答应过我的,等我解决了咱们家的财政危机,你就要替我去向盛老爷子退婚的。”
应父拧眉。
确实是那么说过,当时应父也是一时敷衍,完全没想过能靠着自己这个女儿解决了应家的财政危机,可对女儿的承诺又不得不兑换,毕竟盛家可是一个各方面来看都优秀的夫家啊。
思量了许久,应爸爸狠心一拍大腿,“罢了罢了,我这两天抽空就去和盛老爷子谈这件事。”
应未眠笑了一下,没想到应父还是个这么尊重女儿意见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应未眠就离开应家。想着昨天祁砚周说派人来接她,可具体的什么也没说,他不知道自己住哪里怎么来接?难道又是在耍她的?!
几秒钟之后她发现自己多虑了。
应家门口早已停着一辆黑色古斯特,见到应未眠走出来,驾驶位车门打开,陆放翁从里面走下来。
“应小姐,请吧。”
应未眠知道他,含笑冲人点点头,坐上后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应未眠纳闷,她自己别处还有个单独的公寓,这些人是怎么知道她昨晚睡在哪里的呢?
陆放翁启动车子,目光在后视镜上扫了一下,笑了起来,“丁烬尘说的。”
应未眠挑眉,差点忘了丁烬尘和祁家的关系了,好样的,自己身边居然还有个敌方的奸细。
目的地的别墅应未眠有印象,就是上次参加祁老将军生日宴的那个海边别墅,但上次也只在大院举行的生日宴,这次在陆放翁的带领下,头一次进了别墅里面。
和想象中的豪门别墅不同,屋内装饰的很简洁,一路走过来,遇到几个眼熟的磬声楼名角儿,但却很少见仆人。
“这个时间少班主在练嗓,我带您过去。”
两人来到房门口,就听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令人惊艳的曲调,陆放翁轻轻开门请应未眠走进去,这才看到祁砚周就站在落地窗户前,那令人惊艳的戏曲正是从他口中唱出来的。
见到两人进屋,他黑眸轻轻一撇,一拂手,没有停下来。
晨阳从窗户照进来,将他整个人衬托得如梦似幻,不染半点纤尘。
风骨清傲,淡若皎月,凉薄如霜。
应未眠站在门口,细细打量着他,主要还是听他的京剧听的入迷,她平日里听戏听的少,但也能听出来,祁砚周此刻唱的是《英台抗婚》里的片段。
水袖轻甩,好一位青衣名角儿!
可谁知应未眠刚按照陆放翁的意思,轻轻走过去坐下,一旁的祁少班主腔调就突然一变,唱词从祝英台的“羞羞答答假意儿佯装镇定”变成了梁山伯的“两地相思倍伤情”。
应未眠还没适应这角色的转变,就见眼前突然盖上一片黑影,抬头正撞上祁砚周具有阴柔美的脸,他勾了勾唇,慢条斯理地抬手——
“喊一声英台妹妹……”
修长的男性手指停留在女人漂亮的下巴处,轻轻勾指,伴着一声俏皮而又暧昧的弹舌,缓缓吐出最后一句自己临时改了的唱词:
“我的卿卿。”
应未眠的脑部神经瞬间短路了好几秒。
在古代,男子只有称自己心爱的女人才会是卿卿,祁、祁砚周这、这个人!
说实话,应未眠突然有点怕他了。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撩的她耳根子红,总是用漫不经心地态度让她紧张,而他却乐在其中不受影响。
这种男人很危险!
尽管应未眠呆愣在那里,白嫩的小脸却变得异常红润,从祁砚周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眼底覆着一层水光,惊人的诱惑。她的唇很漂亮,弧线优美,淡淡的粉色,就像盛夏初开的睡莲,安静地绽放,于静态之中勾人魂魄。
祁砚周极力克制着收回自己的手指,坐到应未眠对面,陆放翁刚刚恰巧去准备茶点错过了这一幕,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见两人一个笑的沉沉,一个红透着一张脸呆若木鸡。
把应未眠思绪拉回来的不是别的,是她响起来的手机。
她不敢去看对面的男人,有些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应妈妈。
“妈。”
“眠眠,一大早你干嘛去了?!起来就见你没影儿了。”
“我出来谈点事情,司遥他们知道的。”
那边刚挂了电话,祁砚周手指轻叩着膝盖,笑的暧昧,就淡淡开口,“眠眠?这个称呼不错。”
应未眠全身都炸了起来,安静的房间内,电话里面的声音被他听到了?这得是什么样的耳朵啊……
“少、少班主,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谈么?”应未眠脸上的红润还没退去,说话也有些支支吾吾。
祁砚周倒是镇定自若,“你买了那块地皮打算做什么?”
应未眠沉默片刻,缓了缓心跳,“暂时还没合适的计划。”
他点点头,直入主题,“和我一起做磬声楼分社如何?”
应未眠一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祁砚周看懂了她的意思,于是顺应她接着说,“到时候,我会给你四成的股份,但只限于分社不包括百老汇的磬声楼。”
应未眠沉默起来,在心里仔细的盘算着。磬声楼四成的股份,虽然不包括百老汇,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了,而她只需要提供地方就可以了,怎么想这对她都是百益而无一害的。
而祁砚周呢?表面上看是几乎不需要成本的就开了一家分社,可之后是要让给她四成的股份啊,以磬声楼的名气保准场场爆满,完全可以说是拐着弯地给她送钱了,祁家会缺那么点钱开分社么?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少班主,我不懂你这样做图什么?”从昨天在拍卖会场开始,她就搞不懂这个男人了。
祁砚周笑了一下,他能图什么?
站在一旁的陆放翁听到这里,也忍不住跟着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不过,既然这买卖这么划算,她就没有理由拒绝,应未眠经过谨慎思虑,一口答应下。虽然祁砚周这个人经常喜欢逗她,但他的人品还是值得相信的。
“那么……”祁砚周一点没觉得自己吃亏,反倒是在某种意义上又进了一步,他立刻趁热打铁顺势就说,“我们不应该庆祝一下成为伙伴了么?”
“应该的,地方少班主您选,我请客。”应未眠想也没想就说。
祁砚周温和地笑了下,语调平缓,温柔而强势:
“你家。”
从祁家别墅出来回程的路上,应未眠全程皱着眉头后悔。
怪自己嘴快!也怪他太狡猾!见缝就钻!外面什么样的高档餐厅都有,非要去她家吃,可她哪里会做饭啊!
愁……
陆放翁接她来,自然也就负责送她回去,通过后视镜看到应未眠黑着一张脸,好心提醒,“应小姐不用紧张,我们少班主不挑食的。”
“那吃了可能会死人的食物,他也不挑?!”应未眠反问。
陆放翁轻咳,“其实准确地说他挑的是人,不是食物!”不喜欢的人做的菜,再好吃他也不动半口,喜欢的人做的,吃了下一秒进医院他也不嫌弃。
应未眠没来得及细想陆放翁这话里的意思,手机很不合事宜地响了起来。
“你好。”
“眠眠啊……”对面传来一个苍老的男人的声音。
应未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试探着反问道:“盛,爷爷?”
“你好久没来看我这老头子了,是把盛爷爷给忘了?”老人埋怨道。
“不会的,我最近有点忙,没时间去看您老人家,我这两天抽空就去看您好不好?”
“敷衍我!你们这些年轻人就会敷衍我们老人!”
“怎么会呢……”
“那你现在来看我!”
应未眠无奈,只能连声哄着应下,挂了电话马上对陆放翁说改去盛家。
陆放翁收起笑容,方向一转,十几分钟后就来都了盛家门前,看着应未眠走进盛家大门,他挑眉拿出手机拨通某人电话。
因为原主从小到大经常出入盛家,所以盛家的仆人见到她并不陌生,纷纷喊她一声“应小姐”,然后带着她来到盛老爷子的书房。
敲门而入,盛老爷子正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什么,见到应未眠来,忙示意她坐下。
“眠眠啊,有日子没来看盛爷爷了!”
应未眠嘴角含笑,“我这不来看您了么?您这是在看什么?”
“看良辰吉日啊!上次委屈你了,所以这次我要办个更加隆重的订婚典礼,顺带呀,把日子也一起选了!让你风风光光嫁进我们盛家!”
听到这,应未眠笑容渐渐消失,“盛爷爷,我觉得这件婚事还是退了的好。”
戴着老花镜趴在桌上翻看的盛老爷子一听,手里动作一顿。
“这两天,我爸爸会亲自上门跟您谈这件事情的。”
老爷子头微抬,把老花镜摘下放在桌子上,语气微变,“我就知道。”
应未眠一愣,又听老爷子缓缓问,“眠眠啊,你从小可是最爱淮南的,怎么现在不爱了?”
“……”
爱盛淮南爱的执着的是原主,不是现在的应未眠。她低着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盛老爷子的话。
“假如淮南回心转意爱上你了,你也不嫁?”
应未眠点头。
随后是好一阵的沉默。
“你看看你面前信封里的东西。”盛老爷子双手撑着下巴,如枯树一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本来不想走这一步的,眠眠。”
她坐着的沙发前果然放着一个信封,打开,抽出里面的东西。
应未眠当时面无表情,眼前的照片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爸爸和乔晨,照片中的二人动作举止十分亲昵,应该是当初乔晨为了骗到升港的股份,而对应爸爸使用了道具的后果。
可这些看在普通人眼里,就是赤.裸裸的出.轨艳.照。
盛老爷子突然笑起来,“这些照片,你妈妈看到的话……”
话只说一半,应未眠已经脸色泛白。这照片一旦被人看到,应家声誉扫地不说,应妈妈受得了这种刺激么?
她苦笑一下,“您想要什么?”
应未眠没想到,盛老爷子看似对她疼爱有加当亲孙女去爱护,可他还是一个商人,盛家是他一手打下来的,尽管现在人老体衰,但手段却依旧狠辣。
盛老爷子对应未眠这种识时务的态度愈发满意,他现在虽然很少出盛家这宅子,但外面的事情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应未眠最近在暮城可是名声大噪啊,这样一名优秀的女孩子,他怎么能轻易放手,所以他不疾不徐地提出最后的条件来:
“嫁给盛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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