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而言,琅坤中毒最深,君澜之、秋野次之,然后是朱雀、青龙、玄武,宝珠根据轻重缓急,依次给众人相应的救治,直到再次感觉到身体内异样痛楚。
小怜看到她的模样,忙问:“可觉得怎样?”
“只不过是老毛病……稍作调息就会好,你去照看其他姐妹。”
没有人比小怜更加了解宝珠的身体情形,知道最为忌讳的是疗伤时的心境忧扰,点头之际,泪光一闪而过。
宝珠盘膝而坐,唇边扯出牵强的笑,幸亏绿珠及时解去蟒毒,若不然她将苦不堪言。当她的手触及百宝囊中的另一物件,心中一动,自银胡子老头儿那里得来《华阳禅宗》,还没有时间研修,或许它对自创而引发的内伤大有好处。只是时间太过仓促,恐怕也只能用最快的办法平和血脉。
时间点点流逝,宝珠觉得舒服了许多,蓦然抬首,发现君澜之在曲昭、刘伯的搀扶下坐到面前。
“你伤得不轻,怎不好好的调养?”
“我要确定你一切无恙,才能安下心来。”
“我没有问题,你的手臂还疼不疼?”
“已经不碍事,只是担心你,你的脸色……”
宝珠怔了怔神,每次逆转经脉压抑毒性,再以邪门内功修复自创,无疑是从生到死,自死回生,而银胡子老头儿所说的话始终难以忘却,若不能及早调养心脉内创,恐怕命不久矣,但佛道两家的内功心法虽是精深玄妙,她又怎能抛开一切,以三年的时间、或者更长的时间专心疗伤?更何况,纵然如此,也是结果未知.
“好人不长命,恶女留千年,遇到这么罕见的毒兽……她不是也挺了过来。”
宝珠轻挑眉梢,妖殿下恶性不改,好不容易醒转过来,又说起了风凉话。回眸发现琅脸色仍是泛绿,她暗暗摇头,难怪气力不足,想是毒素深入肺腑,需要更多的调治……只是那双眼眸,深藏的内容与调侃的语调大不相同。
朱雀难掩忧虑,“我等不见大碍,只是殿下的情形甚是厉害,他需要更多的解药。”
宝珠心知琅坤的状况,只是可用水有限,溶出浓郁的碧水更是需要长些时间,而先前考虑的是解救所有人的性命之忧,没有时间拖延,到了此刻只剩下半囊碧水,正要说话,秋野亦是言道:“我义父也需要些解药。”
宝珠心里冷笑,歪头瞥过去,“柳堡主功力深厚,多坚持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需知,为人自私自利,心胸狭窄,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处。”
似被人剥开了脸皮,柳云龙猛咳一声,秋野亦变了脸色,“妖女,何必出口伤人!”
宝珠已不愿多言,“如果梅小姐、柳小姐均已无碍,我们要在一个时辰内走出迷魂林,那时我自会给你剩下的解药。”
本欲向琅坤走过去,她却又停住脚步,为何不见雷厉、风行,他们解去毒素,本应侍奉在他的两侧,难道在自己疗伤的时候离开了?
留意到宝珠的神色,琅坤低垂眼眸,“我命他二人先行一步……这样外面的人才能提前做好接应。”
南隅山坡上兵马肃立,旌旗飘扬,为首两名魁梧男子翘首相候,瞭望到琅坤、君澜之、宝珠一行众人自迷魂林相继而出,纵马迎来。待到近前,翻身下马,“末将张隶锋,赵玄邰见过晋王殿下。”
琅坤坐在树干藤条绑制的椅上,注视自长安东南兵营急调过来两名心腹战将,半晌没有回言。
张隶锋瞧见他包扎在胸口肩头的殷血布带,紧皱浓眉,“殿下可是受了伤?”
朱雀有心将事情的始末详细告知,但怎奈说来话长,况且那已经死翘的庞然毒兽,若非亲眼所见,无人能够相信它的存在。
玄武也是发了急,“两位将军,殿下需要稳妥之处疗伤休息。”
赵玄邰感觉到琅坤的情形非比寻常,“已经准备妥当,速将殿下送至营帐。”
宝珠留意左右阵势,但见军纪严谨,条条有序,万事处理的皆是滴水不漏,想起琅坤曾经言语,暗道:此一时,彼一时,万不能受制于他,思忖间,不动声色地将绿珠自皮囊取出,藏在身上。
进入主营帐,琅坤斜倚在侧方覆以白熊皮的矮榻上,发现宝珠在案前止住脚步,只一个眼神的变化,就洞悉至她的心底。
“我可以为晋王殿下、以及外面那些人完全解去蟒毒,你只需答应我两件事情。一是安排我与众姐妹安然离去,二是,我要伏羲宝剑。”
有一阵儿,琅坤对宝珠视而不见,隔了半晌,“怎么办呢?伏羲宝剑断然不会给你,而且我根本也没有打算放你离开。”
宝珠知晓在这个时候提及伏羲有一点贪心,只是他的回答未免太没有余地,“难道晋王殿下不知自己的情形?”
一句话出口,君澜之感觉到空气里的冻结,目光辗转而过,“经历过生死,又何必如此?”
琅坤低笑出来,“只可惜,有的人注定是铁石心肠。”
“何不暂将伏羲宝剑抛到一边,你与宝珠各退一步?”
宝珠抿唇,对君澜之的这番话没有提出异议,琅坤的胸口反倒刺痛起来,“澜之,我要沐浴更衣,请你们先回避。”
对于琅坤的态度,宝珠承认有点气急,在溪水边来回踱步,因净了脸,颊上几颗水珠儿晶莹闪烁。他为何如此强硬?想到迷魂林里蟒吻脱险的惊魂时刻,她心中萌生一丝窘愧之意。
再看秋野、柳云龙、曲昭、刘伯等人虎视眈眈,若是一直拖延时间,情形只怕更坏。而君澜之,她从头至尾皆没有加害之心,此时更加不会。
遥望一水之隔的营帐,那里晕透过来变幻迷离的光,光下暗影正是让她头痛的人儿,若是他真有一个三长两短,众姐妹又怎可能全身而退?
君澜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安心为他解毒,待到大家安然无恙,我定会带你离开这里,不要思及其他。”
宝珠左右为难,尚未答言,却见张隶锋脸色肃杀,带着兵士迎面而来,“小姑娘,我家殿下贵胄之人,岂容你要挟,若不速速奉上解药,一干众女皆要死无葬身之地。”
兵士们听闻此言 ,利剑高举,羽箭上弦,围了过来。
小怜抽出肋下软鞭,其他姐妹各取兵刃,双方厮杀一触即发。
情势危急,宝珠忽觉好笑,从容不迫道:“巨蟒无双,只我一人知晓解除至毒之法。尔等一意孤行,鲁莽行事,难道想你家殿下死得更快?”
张隶锋虽是焦灼,还是止住脚步,他已觉察,面前少女绝对不是寻常之辈,“姑娘到底要如何?”
“我救他之后,你们只需放我和姐妹们离去,这笔买卖可做得?”
张隶锋本要一口应下,但想到琅坤在营帐内的话语,神色现出迟疑。
宝珠猜到他的讳忌之处,“你家殿下中毒极深,因服过一些解药,方无性命之忧,可再过一段时间,毒力再次循环上行,势必昏厥不明。到那时,我会医治于他,你们在他尚未醒转之时放了我,有何不可?即便事后他追究责问,也不会太过为难你们这些对他忠心耿耿的部下,我的主意可使得?”
雷厉、风行似风而至,“一切皆如你所言,只要保证我家殿下毫无危险。”
众将士颔首,宝珠暗吁一声,只求尽快脱身,至于伏羲宝剑,日后再作算计。却不料人群后传来冷笑,“难道她成为了你们的殿下,说什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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