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内传来一声宏亮的钟声,随后梵音入耳,“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罗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
宝珠暂将对奇异老者的疑惑抛却,向前看去,见天麓寺的主持天道禅师走了出来,双手合十,对众人道:“我佛慈悲,普渡众生,今我寺众僧,设斋祈福,供奉诸天,酬其恩德,以消弥世间万千苦难。”
礼佛的人虽多,却未乱了秩序,一个挨一个坐在矮桌前的竹席上,没有位置的静静等待僧人赐予清茶、素食,然后席地而坐。
小怜牵了牵宝珠的衣袖,低声道:“时机正好,我们进去探路么?”
宝珠暗中示意,伸出手指向后点了点,划出一个弧线,意思是说,避开正门。
小怜心领神会,跟随宝珠轻手轻脚地准备走出人群,却不想,刚走出几步,冷不防听到有人大嗓门的猛喝一声,惊得打了一个寒噤。
“此处众人听真,限你们在一刻钟之内全部退去,否则莫怪我手下不客气!”
宝珠亦是意外,举目观看,人群中出现四名佩戴钢刀的劲装男子。
前面两个,一个膀大腰圆,脸上横着一道扭曲狰狞的刀疤;另一个又高又瘦,青白的脸色让人看入眼中有些不寒而栗。
天道禅师向前行出一步,“今日是我寺设斋祈福之日,四方乡里感念佛法,聚于此处,不知四位施主是什么人?”
刀疤男子一脸不耐,拧眉,纵身,跃到天道禅师的面前,一脚踢飞前面的矮桌,“老和尚,耳朵聋了吗,我让你们都散去!”
满桌的清茶、素食滚落一地,天道禅师虽未说什么,他身后的一名青年僧人隐忍不住,“佛门净地,岂容尔等如此胡闹!”
刀疤男子目露凶光,一字未言,骤然出手,一拳击出。
天麓寺的僧人日夜参禅,并不习武,那僧人哪里能禁得起这一重击,当下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地,呕出了两口鲜血,丢掉了大半条的性命。
其他僧人见来人无比凶恶,皆怒却不敢言,扶着天道禅师向后退去。
刀疤男子纵身冷笑,手指众人,“你们听到没有,识相的,尽快离开这里!”
前来礼佛的百姓不下百余人,对天麓寺向来敬仰信奉,见刀疤男子如此蛮横无理,引发了众怒。也不知谁在后面先喊了一句,“在佛前撒野,也不怕天打雷劈!”随后有人接道:“对,我们就是不离开,又能怎样?”
如此这般,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愿离去,半个时辰过后,仍留在原处。
刀疤男子脾气暴躁,怒得怪叫一声,飞身跃过众人的头顶,竟然举起寺院门前巨大的三足青铜宝鼎向密集人群掷去,“这一回,看哪个还不走!”
普通百姓哪见过这样的阵势,惊得呆住,喊叫之中慌忙躲闪,然而有的人恐怕是躲闪不及……可想而知,被二三百斤的香炉砸中的后果是什么。
宝珠向来仙佛不理,鬼神不惧,我行我素,谈不上有什么佛心,但见刀疤男子的行径却说不出的碍眼,当即挑眉,清喝一声,飞身而起,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接那坠落的宝鼎。
电石闪过的瞬间,她只觉得自己完全笼罩在一股极为猛烈的劲风之下,不禁暗暗蹙眉,没有想到刀疤男子的这一掷的力道如此强悍,自己内伤未愈,不知会不会再次伤及经脉……但已没有时间多想,她只能在双臂上灌足了气力。
很奇怪,宝珠本以为宝鼎会以泰山压顶之势坠下,可是手掌接触那一刹那,意外地出现另一股不同的气势,竟使突至的力道卸去了多半,于是她借力回旋,沉重的香炉宝鼎终于稳稳落地。
香尘随风飘起,撒出了许多,部分落在了宝珠的身上,还有她的脸上。
幸亏香尘不是很热,幸亏有一层易容的树胶肌肤,一切均不碍事,她随手一抹,菜色的小脸就完全变成了灰色。
小怜惊愕之间,飞快地来到她的身侧,“可伤到你?”
宝珠摇头,清亮的眸光从身边的人一一掠过,到底是谁暗中相助?看了半晌,除了一张又一张惊惧的脸,什么也没有发现。
刀疤男子拧眉,瞪目,“小贼,你是何处冒出来的,敢与我作对?”
宝珠的唇畔浮出一丝冷笑,飞身直上,探囊,取弓,金光一闪,弹丸破空而出,“蛇头鼠目,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小爷偏要和你作对!”
刀疤男子怒红了双眼,“铛”的一声,肋下钢刀出鞘,“小贼,你找死!”
宝珠通过他适才的猛掷,知道这个人力大无穷,惯于争凶斗狠,而自己若想制敌,必需用巧,闪身,躲过他的凌厉重刀,将一枚致命毒芒暗暗夹于指间。
刀疤男子正要纵身上前,却被身边青白脸男子拦住,“南八兄,何必与黄毛小儿一般计较?”话语一停,刻意低声,“大人只是让我们清除寺内的闲杂人等,并无意将事情做的太过张扬,更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宝珠心念一动,晶亮的眼眸向说话的人瞄了过了去,他口中说的大人是谁?
刀疤男子性格冲动鲁莽,但听了这人的话,竟然赞同,“贤弟说的甚是。”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宝珠一眼,“算你这小贼走运,老子今日放过你!”言罢,他又扯开嗓门对围观人群高喝:“你们还在看什么,还不速速离去!”
宝珠心中左右思量,是就此离开,还是一探究竟……忽然间,瞥见寺院内纵身而出的两名英武男子,眼珠儿一转,问:“小怜,他们是不是雷厉、风行?”
小怜将腰间软鞭取出,低声道:“正是他们,不知那些东西是不是也在。”
宝珠狡黠一笑,计上心头,旋身,跃到刀疤男子的面前,“你这个人,模样蠢,功夫蠢,名字更蠢!好端端的叫自己忘八!”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天道禅师以及佛门弟子听了也就罢了,但前来祈福的四方百姓有的忍不住窃笑出来。
刀疤男子一张脸涨得青紫,持刀,瞪眼,怒喝,“小贼,你好大的胆!”
宝珠见小怜手持软鞭正要出手,连忙拉住她,递了一个眼色,带着她转到雷厉、风行二人的身后,“这四个人如同凶神恶煞,好好的祈福之日被他们搅乱成这样,还出手伤人,二位大哥可不能袖手旁观!”
雷厉、风行按照指令,暂将朱家劫来的财宝置于天麓寺,而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们接到琅坤的手谕,命他们即刻动身,将所有财物运至江西监察使冯华煜的手中。他们本打算由寺庙侧门启程,偏这个时候前面出了这场变故,一名佛门弟子向他们求助,所以匆匆地赶了出来。
雷厉、风行本是识得宝珠的,但是此时她的面容是经过精心易容的,试想适才小怜都没有认出她来,更何况是他们?
雷厉、风行看了看宝珠与小怜,见一个是灰头土脸的纤弱病态少年,一个是楚楚可人的断臂少女,胸中自是油然升起保护之心,将她二人护卫在了身后。
宝珠正等待好戏开场,却不料刀疤脸的南八冷森森地先开了口,“原来是晋王身边的雷厉、风行,幸会、幸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雷厉是识得他的,暗皱眉头,“原来是南八兄,施桁兄,多日未见,不知两位兄台安好,少傅大人安好?”
宝珠没有料到他们居然相识,更没有料到刀疤脸和青白脸竟是太子少傅鲁锦江的手下,难道……正思忖,人群后传来一名冷淡得有些刻薄的男子嗓音,“少傅大人,看来还是皇弟的底下人明白些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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