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原来如此,她就说周月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记忆中,原著里女主好像是差点被送去和亲,但周月棠从中斡旋,最终让皇帝从主和变成主战,这事儿也就黄了。

    “没听说过。”宁安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淡淡道。

    玉珊不信,斜眼看她:“这事可是母后提议的,你会不知道?谁不知道你巴不得柔嘉远嫁他乡,这样你就可以独占周侍郎,我看母后有这个想法就是你撺掇的!”

    宁安道:“别胡说。”

    玉珊冷笑:“我胡说?你鸠占鹊巢不是事实?你嫉妒柔嘉不是事实?”

    宁安放下手中的热茶,默了默,缓缓道:“柔嘉和周侍郎年少相识的事,我事先并不知道。在此之前,他和柔嘉刻意遮掩回避,父皇不知个中究竟才为我定下婚约。他如果不愿意,当初父皇下旨赐婚时便应该说清楚,可他又怕父皇怪罪,答应了此事,怪不得任何人。”

    玉珊公主噌地站起来,怒目而视:“你这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了?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厚颜无耻,拆散别人还不自知的?真是不害臊!”

    宁安见她说不通,站起来要走,却被她抓住袖子。

    “你还想说什么?”她转过头,皱眉望着面色涨红的小公主。

    玉珊用命令的口气道:“你得去和父皇说,让他收回成命!不能让柔嘉去和亲!”

    宁安冷冷道:“这是两国邦交,是政事,你让我一介女流去父皇面前提政事,不是让我去讨罚吗?”

    “那又如何?就算此事你不知情,也是母后为了才想起出来的歪主意,为了替母后恕罪你也该去!何况,柔嘉怎么说也是我们姐妹,你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那塞外偏远之地吃苦?你怎么这么狠心!”

    宁安惊讶地看着这个小公主,突然有点分不清她到底是心仪周月棠,还是心仪李柔嘉了。轻轻挣开她的手,宁安认真看着她,道:“我去也可以,但话要说在前面。”

    玉珊见她松口,以为她妥协,便倨傲道:“什么话?”

    宁安:“如今宫里适龄却尚未婚配的的公主只有我们三个,我已经许了侍郎,连公主府都造好,自然不可能再去和亲。剩下两人,柔嘉和你,柔嘉不去,便只有你了。你与柔嘉姐妹情深,想来也是愿意替她……”

    “不行!我怎么能去和亲!”玉珊震惊,脸色瞬间惨白,“你不能这么说!”

    宁安挑眉:“那你要我去了说什么?”冷笑一声,她远离玉珊几分,“你刚才还口口声声说着姐妹情分,逼我帮她,为她打抱不平,如今你自己有能力帮她了,怎么又不愿意?”

    “我、我和你不一样!我是……”玉珊公主咬着唇,面红耳赤,嗫嚅着。

    玉珊气势弱下去,她不知道该怎么绕开这个话题,怨毒地瞪了宁安几眼,忽而表情一变,眼中浮上水雾:“四姐姐好狠的心,我只是想让你去父皇面前劝一劝,就算不行,也算是尽了姐妹情谊,你为何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呢?你就真的恨七姐姐至此?”

    宁安看她这变脸的速度,猜到可能是有人来了,果然,一转身,她就看到站在门口,眼眸幽深的周月棠。

    玉珊红着眼扑过去:“周侍郎,七姐姐她要被送去和亲了,这事你知道吗?我想让四姐姐去劝劝父皇,可四姐姐就是不愿意!”

    周月棠推开半掩的门走进来,盯着柔嘉,一字一句:“七公主的事情,四公主真的不知情?”

    宁安恍然大悟,原来周月棠图突然对她示好,是以为是她吃了柔嘉的醋,在背后搞鬼。说不定他还真和玉珊想到一块儿去了,觉得送柔嘉去和亲都是她怂恿的。

    不知为何,宁安心里升起一股怒意,她分明对此事毫不关心,却道:“周侍郎,你恐怕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在为了未来的小姑子,逼问本宫吗?”

    说完她自己愣了一下,总觉得这话是原身想问的。自己方才,是不是被扯入原身的思维里了?以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一不注意就被原身的意识侵入,但随着她积分提高就再没遇到过,难道现在一切都从头来过,所以会又出现这种问题?

    那边,周月棠对她突如其来的怒意感到无比熟悉,这个会嫉妒的宁安才是他记忆里的四公主。他叹了口气,道:“臣不是这个意思,但柔嘉她……她活得艰难,不像殿下,有皇后照拂,太子关怀。她毕竟是您的妹妹,是我朝的公主,臣不忍心……”

    “侍郎此言差矣。柔嘉生母的确早亡,可她始终是公主,在宫中从不愁吃喝。若是说受人白眼,如今的十一十二两位皇妹因是奴婢所出,日子不是过得更惨?怎不见侍郎和玉珊妹妹去安慰体恤她们?”

    那层暧昧的说辞被直接戳穿,周月棠面色微青,道:“臣只是问这么一句话,殿下何必搬出其他公主?难道此事真的和殿下有关?”

    “我没这么大的本事,能左右两国邦交。”宁安笑了笑,坦坦荡荡。

    玉珊拉着周月棠胳膊,冷哼:“谁会相信你?要真不是你怂恿的,你就去向父皇求情呀!”

    宁安皱了皱眉,她都说的那么清楚了,这玉珊公主怎么还像没脑子似的。她冷冷道:“爱信不信。”

    周月棠盯着宁安的眼睛,觉得不像是说谎,但又不能确定。他有些捉摸不透现在的宁安。

    玉珊柔弱无骨一般靠着周月棠,泫然欲泣抬起脸:“侍郎你会救七姐姐的吧?”

    周月棠轻轻拨开她的手,侧了身子:“天色已晚,八公主先回宫吧。”

    玉珊噘着嘴还要再说,可看到周月棠警告的眼神,也只有松开手。恨恨瞪了宁安一眼,转身离开。

    玉珊一走,宁安看着周月棠,觉得这顿饭吃下去也是食不知味,便道:“本宫没有为七公主求情的打算,这饭还是免了吧。”

    周月棠见她表情仍旧淡淡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笑了笑:“殿下坦荡,不过这坦荡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呢?”他不相信她不嫉妒柔嘉,不相信她真对自己不在意,十几年的倾慕,不是短时间就能消失的。

    宁安:“看侍郎怎么理解吧。”

    周月棠看她如此淡然镇定,好似真的对他和柔嘉的事满不在乎。心中隐隐有些被忽视的愤怒,眼中却沉沉如水,道:“罢了,今日让公主扫兴,臣改日再约公主殿下。”他站起来,准备送宁安回去。

    宁安看他这恼羞成怒的样子,哪还敢让他送,客套拒绝后便自行离去了。

    出了酒楼,长街人声鼎沸,摩肩接踵。新年过去不久,年意尚浓,成排的花灯亮了一路,路旁还有小孩捂着耳朵放鞭炮。她忽略楼上那道目光,镇定地在街上逛起来。

    然而沿着那些摊铺走了没多久,宁安就有些意兴阑珊。她准备回黛蓝他们那里,一转身,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穿过人群,目光紧紧凝望着她。

    连沉看自己被发现,也不再躲藏,乖乖走到宁安面前。

    “跟了多久?”

    “从您出酒楼,到现在。”

    “本宫这么大人了,又走不丢,你跟着做什么?”

    “我……我不放心殿下。”

    还是我们崽好。宁安叹口气,怜爱的摸摸他的头,方才在玉珊和周月棠那里受的气,不知为何,在揉到连沉一头软乎乎的毛之后,就消了大半。

    她又想起家里那只狗狗,每次她放学回家,那蠢狗准第一个跳出来迎接,蹭她拖鞋蹭她腿,一个劲儿往她怀里钻。好像只要摸摸它那柔软的狗毛,就没那么疲倦了。

    连沉不知道公主为什么这么喜欢揉自己脑袋,但他很喜欢她亲近自己,忍不住就勾起唇角,配合着低了点头。宁安看了,觉得他未免太乖巧,忍不住笑着在他头顶轻拍,道:“去,本宫饿了,要吃春饼。”

    “殿下稍等。”连沉二话不说,转身没入人群,没过一会儿抱了一袋子春饼回来。

    宁安吃着春饼,继续逛街,看到卖糖人的,就让连沉挤进去给她买,看到画年画的,也让他去订。两人逛了一路,到最后,宁安手里已经抱了一堆零食玩具,全是连沉东奔西跑给她买来的。看他跑得这么积极,宁安是真的感动,有种自己儿子长大了,会孝敬老母亲的欣慰感。

    找了个路边的亭子歇息,她把东西放下,决定奖励一下连沉,便问:“今夜你辛苦了,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连沉眼帘动了动,轻轻摇摇头。

    宁安从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里看出,他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便道:“这是你应得的奖励,说吧。”

    这下连沉才抬起头来,目光停在她腰间,抬起手臂,犹豫着指了指。

    宁安低头一看,是个护身符。这护身符她偶尔当装饰物佩戴,想来是原身自小就有的。

    “就这个?”她一把把它拽下来,挂在指间瞧了一眼,没瞧出有多么贵重,顶多络子精美点儿罢了。见连沉肯定的点头,她扯了扯嘴角,递过去:“拿着吧。”

    连沉接过那护身符,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如珍宝般捧在手心,见宁安好奇打量他,又红了耳根,小心翼翼把护身符收进了怀里。随后才小声道:“殿下要回府了吗?”

    宁安看不懂少年郎莫名的快乐,只觉得这孩子有点傻,反正那堆零食也吃得差不多了,便站起来。

    “走吧。”

    *

    少年郎的心思藏得并不严实,越来越炽热,越来越大胆,很快便彻底暴.露。

    那是年后的事情,宫里派了画师来给宁安画公主像。一连画了几天,换了好几个画师,皇后都觉得不入眼,命他们重画。宁安倒是无所谓美丑,就是很烦画画时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慢慢的就坐不住了。

    公主不配合,画师们只能自己天马行空,却又自由了不少。反正画了公主好几日,那国色天香的风姿早就记在脑海。只是他们偶尔也有画完之后不满意的作品,有时候是带回宫中封库,有时候则是留在公主府,让下人拿去毁了,总之决不能私自收藏。

    其中也有一部分,被一个人费尽周折弄到手。

    连沉将它们藏在枕下,无人之时,便会拿出来瞻仰描摹。而那日,他被武九等人灌了一肚子酒,醉醺醺回到房,从枕下翻出画像,他忽然失去理智。

    画上的美人云鬓娇颜,指间拂过,胸膛里便燃起一把火,似要将纸张都烧透。看了又看,他终究忍不住从怀中摸出那颗珍藏已久的玉珠,一面,痴迷盯着画上的女子,一面,嘴唇虔诚又温柔地贴上玉珠。额上薄汗渗出,目光渐渐游离,亲吻着那颗冰凉的珠子,就犹如在梦中亲吻那瓣樱唇……

    情到浓时,他压抑不住,难耐地低唤“殿下”,却没想到屋子的门被拍开,那个本该在梦中的声音突然爽朗响起。

    “本宫还没敲门,你怎么就知道本宫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他忽地睁大眼睛,蓦地坐起身。酒立刻就醒了,他动作却还算迅速,一把扯下床帐,整理衣服,手忙脚乱滚下床。然而饶是他动作再快,还是不难让人看出他先前在做些什么。

    抬头看向宁安,她也有些尴尬,然而一双眼睛却越过他的肩头,看向了他身后某个地方。连沉回头,被他放下的床帐有一部分搭在榻上,某个地方不慎露出半张纸,纸上美人玉面半露,发上钗环和宁安头上的一模一样。他慌慌张张想去遮挡,袖下却咕噜噜滚出一样东西,直滚到宁安脚边。

    她愣了愣,弯腰捡起来,捏在手中查看。

    连沉心里咯噔一声!再看宁安,她眼中是深深的震惊,很快,那抹震惊又被愤怒替代。那颗玉珠是她绣鞋上的物件,若是看到画像还有所怀疑,看到这玉珠后,她就可以万分肯定了。

    “殿下,我……”连沉觉得天都要塌了,膝行两步,可怜巴巴望着她,想说什么,可嗓子发紧,什么都说不出来。

    宁安一看他要靠近,嫌恶地后退两步,扔了手中的衣服转身便走。连沉下意识想去追,然而往前几步又顿住。他不敢追,追了,万一她让他滚出公主府怎么办?是了,他做出这样的事,她不会再留他了……

    他紧张起来,漆黑的眼眸里满是无措与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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