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很不忿,她觉得自己这么一个红颜祸水,怎么能当别人妈呢?在上个系列里,她扮演的可一直是狐媚子、娇娇女的角色啊。思及此,她决定以后连沉生活上那些小事都交给黛蓝处理,自己只在大事上掌握方向就好。
于是连着几日她都没有理会连沉的事情,过了几天后,却突然觉得心里惶惶的,好像缺了点什么。听闻连沉正和武九等人在校场练武,她默了默,还是打算去看看。
到了校场,连沉果然在和武九等练习剑术,见到她过来,当即停下动作恭敬行礼。宁安摆了摆手,让他们继续训练不用管自己。随后目光在连沉脸上转了一圈,微微一笑。
自她从校场外走进来,少年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她,连着被武九用未开刃的剑锋敲了几下手臂,也没法定下心神。这会儿看到她的笑,少年心中蓦地一跳,咬住下唇。
黛蓝和釉青搬来桌子,又架了把大绢伞,服侍宁安坐下后便站到她身后。宁安看着明显比刚才紧张的连沉,鼓励道:“别因为本宫来就紧张,好好应战,让本宫看看你这几个月都学了些什么。”
连沉点点头,转过身去,握紧手中剑,眼神越发坚定。侍卫武九眼角抽了抽:怎么说得跟就这小子紧张一样,您在旁边看着,我也紧张好吗?
两人蹲身,摆出架势,风声掠耳,兵器在空中擦出火花。宁安坐在旁边,欣赏着两人矫捷的身姿。釉青看得两眼发直,小声赞叹:“武九侍卫真威风,出剑的动作太潇洒了!那小奴隶也好厉害,短短几个月时间,看着就像是学了好几年武一样,难怪公主能在角斗场一眼看中他!”
宁安失笑,心中有些得意,提醒:“以后叫他连沉,别小奴隶小奴隶的。”
釉青吐舌,不好意思道:“奴婢记住了!”
那边一战已毕,武九毕竟是常年习武,脸上丝毫不见疲色,可连沉就不一样了。他身子尚不算强壮,打这么几场下来,脸上就布满淋漓大汗,喘气也有些不匀。两人面向宁安,等她评价。
宁安对武九道:“辛苦了,下去喝点儿水吧。”
武九干练地点头,转身头也不回走了,她又向连沉招招手。校场中间是夯实的黄土,边缘则是一阶高的石砖地。连沉提着剑走过来,站在台阶下,与她对视便需要稍稍仰头。宁安抽出袖中的帕子,轻轻按在他汗湿的额角,道:“动作不错,看来这些日子是用了心的。”
木兰清香萦绕鼻尖,他手一抖,握紧剑柄,随即心田又涌起一股雀跃激动。他得到夸奖了!
宁安恍若未觉,垂首擦着他脸上的汗,一面在他身上打量,蹙眉:“练得这么辛苦,怎么就不见你吃的多?厨房送去的蛋白和鸡肉都吃了没有?”
连沉乖乖点头:“吃了。”
宁安叮嘱:“那就好。你现在不能挑食,厨房送去的东西都要吃完,也不能随便加餐。哦对了,郑大夫给你配的汤药也要按时服用……”
女子声声低吟,洁白的手绢在他粗粝的肌肤上擦过,细心而又温柔。听着从她嘴里吐出的声音,鼻尖萦绕着手绢上清冽的香气,连沉眼中起了层雾,连气都不知道该怎么喘了。
宁安擦完汗,将手中的帕子一叠,顺手就交给了一旁的黛蓝。转头却见连沉还盯着那帕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正想问她在看什么,忽听旁边有人道:“启禀殿下,周侍郎求见。”
宁安愣了愣,半天才把周侍郎和周月棠对上号。奇了怪了,他们这都多久没联系了,他怎么会突然来见她?
“让他过来吧。”淡淡吩咐一句,宁安重新坐下,看那边武九也已经休息够,神清气爽过来了,便对连沉挥了挥手:“继续练功去。”
“是。”连沉低头,乖乖回到校场中央。
宁安等了一会儿,便见到管事的领着个青衫男子从校场外走了进来。她没有给他加椅子的意思,而是站起身来,走到伞边等他过来。
周月棠脸上的神情就不是很好看。他早知道公主府有演武场所,却没想到修得如此宽阔,都快可以容纳千名府兵了。拥兵自重,这是大忌,他很不满意宁安公主这种不知轻重的愚蠢行为。
宁安不知他想了这么多,见他过来,便笑问:“侍郎怎么来了?”
周月棠压抑着心中厌恶,露出一个儒雅淡笑:“公主不欢迎臣?”
宁安打量了一下他,扯出一个笑:“侍郎多虑,只是听说朝中近来事务繁忙,想您特地前来,必然是有事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望着宁安的笑脸,周月棠竟悟出了这么个意思。他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实在有些难以相信。往常他躲着宁安公主,她却非要凑上来,见着他,便软得跟绫罗似的,恨不能寸步不离跟在他身边,让他十分厌烦。如今他们已有四个月没有见面,她一次没有去找过她,现在竟还有逐客之意?
不知为何,周月棠心中竟有些失望。
片刻,他眉目一舒,道:“公主聪慧,臣的确有事相与公主商量。是关于户部尚书杜利海受贿一案,臣有些顾虑想与公主探讨。”
杜利海?宁安在脑中搜索了下这人性命,没想起来原著有这么个人物,但这个名字的确在哪儿听过。想了想,她犹疑:“杜彦山……”
“彦山兄正是杜尚书之子。”周月棠解释一句,又疑惑:“公主认识彦山兄?”
宁安怎么可能认识,只是在原著中看过而已。难怪她对这个杜利海没印象,因为她有印象的是他的儿子啊!杜彦山和周月棠同为三皇子的谋臣,表面上两人是朋友,实际上却是情敌。是的,这个杜彦山也是女主的追求者之一,只不过他爱得深沉,爱得无私。为了心爱的女人,甘愿在情敌手下做事。
宫变之中,正是这两人合力把三皇子推上皇位。在小说的后半部分,两人因功高震主,惹来三皇子猜忌,为了让女主幸福,杜彦山又和周月棠合作,把三皇子拉下了皇位,助男女主的孩子登基为帝,最后,带着对女主的爱归隐山林。
看时间,杜彦山这时候还没被周月棠收服,或许,这是她的机会。
原著了连沉是死在周月棠和杜彦山谋划的宫变之中,而宫变的目的是为了扳倒太子,扶三皇子上位。如果她帮助太子保住储君之位,这场宫变还会不会发生呢?
想到这里,她是真动了心思,不由道:“不认识,只是听说过。不过周侍郎怎么想到找本宫了,这是朝中之事,恐没有本宫插手的余地。”
周月棠还没有习惯她在自己面前自称本宫,默了默,道:“杜尚书贪污一案,是太子殿下在审理。”
宁安了然:“周侍郎是想让本宫去太子哥哥那里说说话,让他放杜尚书一马?”
周月棠道:“臣不是投机取巧之徒,只是杜尚书为官清廉,此事必有隐情。臣想请公主告知太子,让他稍安勿躁,切莫动狱中之人,另外,费心追查一下可能遗漏的线索。如果太子不介意,臣这边也会帮着追查,只是臣不当其职,恐插手此事引太子误会,所以特来向公主说明。”
宁安道:“侍郎不必担心,若杜尚书当真清白,本宫相信太子哥哥定会查明真相。”见周月棠还要劝,赶紧道:“本宫也会记得把侍郎的话转交太子哥哥。”
周月棠松了口气,俯身揖手:“多谢殿下。”
宁安笑了笑,转身不想受他这个礼,却不想脚下一紧,踩到裙带,身子便猛地向前扑去。周月棠见状,连忙展臂,将温香暖玉接了个满怀。
果然,之前的冷淡都是欲擒故纵。周月棠目光冷淡,心中冷冷嗤笑一声。
宁安在他胸上撞了一下,刚直起身,就听到校场边一声低喝。
“连沉,你怎么不躲?”
她转头,看到连沉捂着只流血的胳膊,手中的剑已被击飞到另一边。
来不及和周月棠道谢道别,她匆匆道:“侍郎交代的事情本宫已清楚,若是没事,侍郎就先回去吧。”
周月棠一怔,心里那点讥讽骤然消失。他甚至没明白发生何事,就被管事的引出了公主府。
另一头,宁安快步走到连沉身边,抓着他受伤的手臂看了眼,转头对武九道:“怎么回事,你们的剑不是没开刃吗?怎么会伤到人?”
武九看公主冷着脸,也有些害怕,低头回禀:“回殿下,的确没开刃,只是兵器多少有些薄度,刚才那剑是穿刺之招,本不会……不论如何,是属下失责,请殿下降罪!”
连沉赶紧拉了拉宁安的袖子:“不怪武九,是我没及时躲开……”
宁安转过身,恨铁不成钢地骂:“学了这么久,连个剑都握不住!”
连沉头越垂越低,下巴都快要抵在自己胸上了。宁安叹口气,转身道:“找大夫来,给他上药!”说罢便气呼呼的离开了校场。
在她身后,武九没等到惩罚,悄悄松了口气。又见少年一副颓丧气馁的样子,便起身拍了拍他肩膀以作安慰。武九收了剑走开,打算让连沉自己冷静一会。微风吹过,少年身形单薄,没人看到那张发丝垂盖的清俊脸庞上,一双黑眸狡黠,红唇上挑,分明在笑。
宁安那天离开校场后,就再没有去看过连沉练功。她琢磨着储君和宫变的事情,一时有些焦头烂额。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公主府里开始有传言,说连沉和一个给他送饭的小丫鬟纠缠不清,像是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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