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

    史蒂夫送伊妮斯回房间，担忧地再次问道：“伊妮，真的没事吗？”

    他说的是贾维斯的事情，复仇者之中除了托尼以外就只有伊妮斯和贾维斯感情最深厚，在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伊妮斯就总和贾维斯聊天，一口一个爱一口一个喜欢，她是真的把贾维斯当做很重要的朋友，而不只是人工智能而已。

    伊妮斯摇头，“我没事，真的，奥创才是当务之急。”

    史蒂夫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但你也很重要，伊妮斯。”

    伊妮斯笑起来，抱着史蒂夫的腰亲了他一下，“别担心我，真的没事。”

    史蒂夫揉揉她的头发将她揽进怀里抱了抱，伊妮斯静静地在他胸前靠了一会儿，然后笑着退开：“那我睡啦，晚安。”

    “晚安。”

    伊妮斯合上门，笑容一下子垮了下来，尚未合拢的嘴唇有些颤抖。她背过身靠着门板，用力深吸了几口气才把声音憋回喉咙里，伊妮斯忍住抽鼻子的冲动，抓过两三张纸巾捂着鼻子，尽量让眼泪安静地流出来，她知道史蒂夫还在门外。

    贾维斯死了。

    没有尸体，没有战斗，没有流血，快速虚无得像是一场梦。

    大家都在心烦意乱，伊妮斯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所以她只是毫无形象地把纸巾卷成两个长条塞进鼻孔里，极轻极轻地用嘴巴换着气，一声不吭地流眼泪。

    原本应该站着马克520的角落此时空空荡荡，奥创连它也带走了。

    那个bitch。

    伊妮斯还记得贾维斯曾说他也想要拥有实体，因为那样他就可以在她难过的时候拥抱她，安慰她。

    但是现在别说拥抱了，他连口头的安慰都做不到。

    这个念头出来后伊妮斯顿时哭得更凶了，她胡乱抹了把脸，把纸巾从鼻子里拿出来扔进垃圾桶，顺便换上睡衣。她再一次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下呼吸，却还是没控制好抽泣了一声，在她慌乱地试图把声音挤回去的时候留下了一个滑稽而短促的尖锐尾音。

    就在她又要接着祸害面巾纸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史蒂夫的声音。

    “伊妮？”

    史蒂夫轻轻扣了扣门，他一直没走。伊妮斯的好强他是知道的，史蒂夫体贴地给了她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但他认为到最后也许伊妮斯还是会需要一个怀抱和可以随便抹上眼泪鼻涕的胸膛。

    伊妮斯清了清喉咙，又一个深呼吸之后说：“史蒂夫，怎么了？”

    “伊妮，”史蒂夫靠着门板，低声说，“开一下门好吗，我只是想确认你一切都好。”

    换做以前，素来正直的美国队长绝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在深夜让一个女孩子给他开房间门，但是这时候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他忧虑地盯着门板看，像是要透过它看到房间里的伊妮斯一样。

    几秒种后，房门打开来，伊妮斯带着浓重鼻音地叫了一声：“史蒂夫？”

    她哭得鼻尖都是红的，史蒂夫一下子心疼了，上前一步抱住她。

    史蒂夫长得高体格又大，手臂把她一圈几乎就看不见伊妮斯了，伊妮斯几乎要陷在他宽阔的胸膛里，她抽噎着又叫了一声，“史蒂夫。”

    “我在。”史蒂夫低头吻了下她的发顶，声音温柔，“为什么不和我说，伊妮？”

    “我只是不想……我没事，”伊妮斯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我会没事的。”

    反正这种足以让人崩溃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伊妮，”史蒂夫叹了口气，“我是过来人，我知道这种——这种感觉，当初巴基在我面前掉下火车的时候，我也……经历过这种失控感。”

    伊妮斯没有说话，史蒂夫感觉得到胸口处衣服的濡湿的面积还在蔓延，他也不说话了，只是抱紧她，轻拍着她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儿，伊妮斯哑着嗓子说：“贾维斯死了。”

    “我知道。”史蒂夫轻声说，“我很抱歉。我知道这样说也许没什么用，但是伊妮，我一直都在，好吗，我会陪着你，不论如何。”

    伊妮斯哭起来总是悄无声息的，但却抖得厉害，史蒂夫感觉自己像抱了只团成一团的毛绒兔子一样，在萧瑟的寒风中发着颤，颤得人心里也跟着疼。

    但是——不得不说大胸肌的力量是无穷的，伊妮斯慢慢平复了下来，她蹭了蹭史蒂夫的胸膛，闷着声音说：“我想要纸巾。”

    史蒂夫犹豫了一下，干脆弯腰把她抱起来，放到房间里的床上，抽了几张纸巾塞到她手里，又说：“我去给你拧块热毛巾？”

    “嗯。”

    伊妮斯胡乱擦了一下脸和鼻子后盘腿坐在床上，史蒂夫拧了毛巾出来，半蹲在她面前给她擦脸。

    伊妮斯吸吸鼻子，史蒂夫端详着她的脸，说：“眼睛都肿了。”

    伊妮斯嘟囔：“没关系，明天起来煮两个鸡蛋敷就好了。”她掀开被子躺进去，史蒂夫帮她掖好被角，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句，“乖乖睡觉？”

    伊妮斯拉高了被子挡住半张脸，她笑了笑，感觉到肿胀的眼睛弯起来，带来一阵酸涩感。

    “不然呢，你要监督我睡觉吗？”

    史蒂夫竟然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这个提议，说：“我可以睡地上，或者趴在桌上也行。”

    “不用啦。”伊妮斯笑着推了下他的肩，“你去休息吧，明天指不定还有什么任务呢。”

    “真的没事了？”

    “嗯嗯。”伊妮斯连连点头，目光落到史蒂夫胸口湿了一片的衣服上又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毁了你的衣服。”

    “没关系。”史蒂夫笑着说，“你想毁多少次都行。那么……晚安？”

    “晚安，史蒂夫。”

    史蒂夫倾身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起身走出了房间，顺便关上了灯。

    伊妮斯卷着被子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睡觉。

    半小时后。

    伊妮斯面无表情地翻身坐起来。

    睡不着啊……

    她头疼地锤了锤脑袋，翻身下床打算出去找点东西吃，一边走一边自我心理安慰着，这可不是她不听史蒂夫的话好好睡觉，而是实在是睡不着。

    走过走廊的时候伊妮斯从门缝里看见托尼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以往这个时候他通常都还在工作室，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奥创监视着网络，他什么都做不了，只得早早回房间。

    伊妮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敲响房门。

    “托尼，是我，你睡了吗？”

    房里很快传来回应：“没有，进来吧。”

    托尼正坐在床上靠窗的那侧位置，伊妮斯刚走进去就看见他回过头看她，挑眉道：“甜心，没人告诉过你不要在深夜独自进去一个单身男人的房间吗？”

    伊妮斯一懵，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好像确实不太妥当，万一史蒂夫起夜然后发现她大半夜的不睡觉只穿着睡衣出现在托尼房间里……

    伊妮斯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出去，托尼瞪圆了眼，迅速地在床上翻滚了一圈，连滚带爬跳下床拉住她的手腕：“嘿——嘿，别紧张，我就是开个玩笑。”

    伊妮斯无奈地笑了笑：“那不如去客厅？我正好有点饿了。”

    托尼耸了耸肩，“听你的。”

    伊妮斯翻了下冰箱，除了水果以外就没什么东西了，她又蹲下来翻找冰柜，却听见托尼冷不丁说了一句：“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伊妮斯一惊，她猛地直起身，却忘了上面地冰箱门还开着，脑袋一下子撞了上去，疼得她嗷一声痛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托尼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上前帮她揉脑袋，“怎么了，至于这么吃惊么？”他弯腰揉了一会儿，后来弯累了，索性也在地上盘腿坐了下来。

    伊妮斯把冰箱和冰柜的门都关上，问道：“为什么道歉？”

    托尼说：“你一定没照过镜子吧甜心？”

    “呃……？”

    “你的眼睛肿得像水蜜桃。”

    伊妮斯抿了抿唇，低声说：“贾维斯的事情不是你的错，托尼。”

    “甜心，我——”

    “但是，”伊妮斯加重语气打断了他的话，“奥创的事情，我很难完全站在你这边，托尼。”

    钢铁侠仰头看向天花板，叹了口气。

    “你至少应该和我们商量一下，托尼，这么大的事情——足以影响到整个团队甚至是世界的事情，你竟然和班纳自己就做了决定？”

    托尼嘟囔：“那是因为我知道罗杰斯肯定不会同意的。”

    不得不说他对于史蒂夫还是有相当程度的了解，说实话美国队长对于这件事的愤怒程度不亚于雷神，毕竟没人能够比从军队出来的史蒂夫更讲究团队精神和团队合作了，如果不是看在伊妮斯和托尼的关系的份上以及雷神已经代替他暴怒了一次，否则他也不会在奥创事件里充当一个和事老的温和角色，伊妮斯万分相信史蒂夫会在雷神锤完托尼之后铁面无私地继续对他进行一系列的道德教育。

    “所以你就先斩后奏？”

    托尼转头看她，有些委屈地小声抱怨：“我道过歉了。”

    伊妮斯翻了个白眼：“和我道歉有什么用。”

    托尼顿时警惕起来，“伊妮甜心，你别想让我和其他人道歉。”

    伊妮斯和其他人不同，他可以和她委屈抱怨耍脾气甚至是低头道歉，但是其他人——拜托，他可是无所不能的钢铁侠！

    伊妮斯无力地撑着额头，“得了吧，现在是晚上不是白天，我不会做白日梦的。”

    托尼撇撇嘴，站起身从冰箱里拿了几个鸡蛋，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锅。

    伊妮斯说：“右边的柜子，第二层。”

    托尼按照她说的地方把锅拿了出来，装了水后放到电磁炉上，又把鸡蛋放进去。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新奇地哇哦了一声，转头对伊妮斯说：“忽然有种居家好男人的感觉。”

    “……”伊妮斯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说，“刚才不知道是谁还连锅都找不到？而且没有哪个居家好男人会连水都没烧开就放鸡蛋的。”

    托尼：“……”

    “这不是业务不熟练嘛……”他小声嘀咕，把鸡蛋捞出来放到一边，等水开了才又放进去煮。

    托尼估摸着时间，等差不多了才把鸡蛋捞出来，用布巾包上递给伊妮斯，“给，敷眼睛。”

    伊妮斯一手一枚鸡蛋按在眼睛上假装自己是奥特曼，托尼抱着手臂倚在流理台边，安静了好一会儿后说：“之前去九头蛇基地摧毁冬兵的时候，那个红色头发的变种人女孩儿曾给我们制造了环境，你还记得吗？”

    伊妮斯放下鸡蛋，嗯了一声。

    “我看到了你们所有人的尸体。”托尼平静地说，但搭在手臂上的手指却仍是有细微的颤抖，“尤其是……伊妮，我看见你倒在血泊里，你抓着我的手，对我说：‘你本可以救我的。’。那之后我就更坚定了制造奥创的想法，我绝不能让幻觉里的事情成真。”

    伊妮斯垂下头，对于这个答案她可以说是毫不意外，死亡向来是所有超英的梦魇。但说实话，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的是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你还活着，独自面对着这残酷的世界。

    “托尼，”她抬头看他，轻声说，“我不会死的。再说，就算我真的——”

    “别——别说那个字。”托尼打断她的话，剧烈震颤着的瞳孔说明他是真的在恐惧这个假设，“你不会死，伊妮斯，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人出事。”

    伊妮斯笑起来，她放轻声音，像是在哄小孩儿一样地说：“好了，那我们就不说这个。托尼，虽然团结这个词很虚，但是你要相信，复仇者们团结起来的力量确实要胜过很多人，不管是九头蛇还是奥创，我们会一起解决这件事的，明白吗？”

    “天……你果然是和队长在一起了就被他同化了吗？”托尼受不了一样地掏了掏耳朵，嫌弃地背过身去，“你这样子是会失去我的爱的，甜心。”

    伊妮斯微笑脸：“需不需要我现在把史蒂夫叫起来让你感受一下他和我的差别，托尼？”

    钢铁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