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冬至早过,可既是冬季,天色也已早早差了黑,太阳刚一落山,街道之上便即没了人烟,黑漆漆空落落,仿佛一座空城。
赵敏推开窗去看这漫天漫地飘落的雪,铺天盖地却杳无声息,待到明日一早,定是要没至小腿的。
思绪一飘,她又不知怎的想起了大都的夜,过往的岁月里,那些美好的记忆尽皆摩肩接踵着闯入记忆,她想起初初学习走路那会儿,也是在这样的冬季,父亲在后花园里温了一壶酒,她被母亲抱着,侍女在身后打着伞,然后,她扑腾着短腿从母亲怀里跳下来,歪曲扭八,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扑倒父亲的脚下,抱住他的小腿。
粉雕玉琢的孩子抬起粉嫩嫩的小脸,朝着父亲咧开没几颗的小牙笑的乖巧,汝阳王被女儿软萌的小样子暖的心都化了,他俯身抱起女儿,放在膝头,用厚重的大衣将她裹紧,大笑着豪迈道:“我察罕特穆尔的女儿,就该是这空中翱翔的雄鹰,早晚有一天,我的敏敏会一飞冲天,名扬天下,你将会是,我们整个草原的骄傲!”
小丫头听不懂父亲说的什么,可孩子天生便能感觉到父亲情绪的好坏,此时见父亲眸光明亮,她便也眯着眼睛,咧着小牙笑着学:“骄傲……”
纵然,两岁不到的孩子并不明白这两个字承载了父亲多大的希望,可转眼时光飞逝,少年易老,十几年的光阴斗转星移,再回首时,父亲鬓边的黑发早已被雪染白,她也已亭亭玉立,再不负昨日的懵懂。
可是,长大真的很快乐吗?
如果快乐,为何说着不后悔的自己会在午夜梦回时久久思念家乡不能安枕,为何恋人在侧极尽缠绵却依旧魂不守舍,又为何,每逢雪夜,她总会思念起千里之外,那个永远也回不去的……家?
“在想什么?”一双温柔细腻的手突然自身后圈来,环保住她的腰,女子细腻温润的脸颊柔柔的贴上她的发,冷香在鼻尖蔓延,打断了她的思绪,赵敏微微一笑,探手关了窗,轻声说道:“在想,好像快要过年了。”
周芷若看着被窗外的风雪中,应着赵敏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尽皆被关上的窗挡在外面,不由莞尔一笑,道:“新年,你有什么愿望?”
赵敏拾起炉上温着的热酒,倒了一杯递给她暖身子,随口回答道:“我只愿你平平安安的,跟我一起白头偕老,便比什么都重要。”又道:“你伤未好透,喝一杯暖暖身子便罢,莫要贪杯。”
周芷若却并未接过她手中杯盏,而是握着她的手腕,倾身过去,就着她的力道,一饮而尽,烈酒的味道让爱酒之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可不胜酒力之人却抵不住她的甘冽。
所以赵敏眼睁睁的看着这女人白皙的脸颊慢慢染了一层酡红,继而颜色迷离,风情万种的望着自己,笑着说:“我从来都不贪杯!”
赵敏一愣,直觉着这话尚未说完,然而,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便已被人拦腰抱起,放到床上,然后,还不待她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倾身过来抱住她,随手解了她的里衣,抚上她瘦弱单薄的肩。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到赵敏反应过来她想干嘛之时,自己已经被她拨了个干净,她下意识想要拉住被子遮住自己,却被周芷若握住了手腕。
周芷若带着冷香靠近她,盯着她,眸光流转,岁月甘甜,赵敏被她眼中的华光陶醉,也跟着飘飘然,她刚要感慨一番塞外的酒烈,耳垂儿便被这人含住,她忍不住浑身一颤,却听一阵悦耳的轻笑,那人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说的是:“我从来都不贪杯……我贪的从来,只有一个你罢了!”
最后一个字在她指间融化,赵敏来不及让她“轻点儿”,便被极致的欢愉击溃最后一丝理智,她在欲生欲死的边缘徘徊,迷迷糊糊的想:“酒……真是一个好东西……”
又想:“她果然不曾骗我……她是真的不胜酒力……”
雪,下了整整一夜,扑簌簌的声音盖不过房间里偶尔传来的压抑呻吟,天际泛起鱼肚白时,房间里才彻底静了下来,最后一粒雪捂着脸,不好意思的降临人间,整个世界便彻底安静下来。
所以,便不曾有人注意到,黑冷的街道上,有一个穿着破烂之人,悄悄地躲进了客栈的之中,并且趁着黑夜,偷走了一套伙计的衣服,进而李代桃僵,伪装成了那伙计的样子,混进客栈之中。
这一切进行的无声无息,无知无觉,只有柴房中藏着的那句尸体,还在默默地述说着昨夜发生的一切,只可惜,无人聆听。
天光大亮之时,赵敏才悠悠醒来,因为昨夜睡得黑甜,她几乎忘记身处何处,若非被子里滑腻温热的触感——
赵敏下意识想要坐起来,却觉得腰间被什么柔柔揽住,她低头去看,就见一条藕白的玉臂横亘,玉臂遮盖之下,是自己一身的痕迹。
隐秘处适时传来一阵撕裂的不适,于是昨夜的疯狂再也隐藏不住,摩肩接踵,鱼贯着从脑海深处窜上来,赵敏下意识羞红了脸,默默地躺了回去。
再也……不喂她喝酒了,赵敏抬手揉着腰,回想起昨夜那场战役的惨烈程度,她一次次被占领高地,一次次丢盔弃甲,百般求饶却尤不可得,现在,她觉得自己要折了……
“敏敏,早,”然而,还不待赵敏确定自己的伤亡情况,搁在腰间的那只手却慢慢的动了一下,进而对方滑腻的掌心覆盖住她柔嫩的肌肤,耳边是那人慵懒却带笑的揶揄,“敏敏精力真是好,今日醒的这般好,可是昨夜我没伺候好么?”
“喂,”赵敏忙伸手遮住她的唇,支支吾吾半天也不晓得自己要说什么,最后憋红了脸,方才挤出一句话,道:“你……你不知羞……”
周芷若忍不住好笑,她探手拉下她的手,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笑着说:“我做什么要知羞,我知道疼你便好啊!”
赵敏:“……”怎么感觉这人自从大病一场以后,便越发没羞没臊了,她拉下被子,以不正经的姿势正儿八经的说道:“喂,不闹了,芷若,我有事要与你商量。”
周芷若道:“什么事?”
赵敏道:“咱们既然已经猜到了白鹤山庄就在天山,不妨今日便启程上山,未免夜长梦多,咱们还需快些赶回峨眉,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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