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打那天起,乔尔就彻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要在家里硬生生把寒假耗过去。
张云雷找米粒儿帮忙把人约出来,结果小孩儿叛变组织,美滋滋地在乔尔家里吃起了饭,等带着一身的火锅味儿站在他面前打了个饱嗝,才想起来正事儿,怯怯地跟他说:“哥,我给忘了..”,气得他差点一球杆抡过去。
最后没辙儿了,他就买了一堆烟花炮竹,在楼下选了个正对乔尔房间窗户的地方,左手打火机右手一挂鞭炮,炸的旁边一排小车直响警报。然后点起一根仙女棒,举过头顶,朝那边气喘吁吁地朝他跑过来的小姑娘挥舞。
白天天气回暖了,他就没套外袄,这会儿虽然夜风渐凉,他蹦蹦跶跶的倒也一点没觉得冷。可乔尔站在楼上就看见他穿得单薄,心里担心他挨冻,抓起一条围巾就跑下来了。
张云雷心里雀跃得不行,面上却假装委屈:“小祖宗~您可算赏脸了”
她鼓着腮帮子径直朝张云雷走过去,凶巴巴地打掉他挥舞的手,那劲儿跟轻轻挨了一下似的,打得他心里都泛甜。她一踮脚,将围巾绕在了他的脖颈上,软软地瞪去一眼,“你不冷呀!”
她一踮起脚就会凑得很近,近到张云雷一低头,就能看见她露在风中的白皙侧颈。他突然握住乔尔打理围巾的手,朝她灿然一笑:“一起戴”
他牵住围巾一端在乔尔的肩上绕了个圈,把另一端留给自己,而后轻轻一拽,险些就要乔尔跌进他怀里。小姑娘红着耳朵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胸膛,给人往后推了推——他耍流氓
暖红色的围巾将两个人缠绕在一起,在昏黄灯火下远远地看着,像是一条红色的长绳。张云雷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轻轻地笑了起来,明朗的笑眼在说话时吐露的雾气中也格外清隽俊秀,他说:“乔儿,你看咱们像不像被月老绑上了姻缘线?”
乔尔一下子没绷住,也跟着他笑开,弯弯的眼角比夜幕里那轮弦月还要皎洁,“人家月老是赤绳系足*,哪有我们这样系脖子的”
张·理直气壮·云雷:“我们系的更结实啊!”
“那些系在脚上的姻缘绳,被风一吹、被雨一冲,说不准哪天就松掉了,我们这样,就算是狂风骤雨、洪水滔天,都不会断”
他说话的时候,眼中是前所未有的专注与认真,就好像不是在讲一个有趣的神话故事,而是在说出少年海誓山盟的诺言。
他微微弯腰,将额头轻轻碰上乔尔的额头,就连额前的碎发都和她的发丝纠缠,他一字一字地问:“所以,乔尔姑娘,你要跟着月老的指示,和张云雷先生交往吗?”
这怕是前奏铺垫最长的一个告白了。
乔尔先是一愣,当她内心开始有点不知所措地时候,她突然瞥见了眼前这人红彤彤的耳尖、和他下意识捏着围巾一边儿的手指,原来她的小哥哥也不是看起来那样泰然自若,他也在羞赧、也在紧张。
她的眼中一下子就溢满了笑,却难得想要逗他,便挺了挺腰板,轻轻咳嗽两声,皱着眉摇摇头说:“不行”
张云雷一愣,手心都出了汗,急忙问:“为什么啊?”
他心里慌着,就看漏了她眼中狡黠的笑意,只听她眨了眨眼睛说:“小哥哥,你之前说的啊——”
“不、许、早、恋”
“……”
张云雷真的想把自个儿舌头咬断。
乔尔开学之后这天气就渐渐暖和了起来,台球厅生意太好,张云雷时常抽不出身,就拿一个游戏机贿赂了米粒儿,让他在乔尔身边充当侦查兼保镖。
后来乔尔察觉小孩儿异常黏人,让他如实招来,结果米粒儿张嘴便说:“磊哥说,要是乔儿姐身边出现了什么心思不轨的人,只要是比他帅,第一时间联系他,他提刀就来”
林曦听得直乐,问:“那要是没他帅呢?”
小孩儿顺嘴就接:“缓期执行”
乔尔捂脸(*/ω\*)这人好烦,我不认识。
新闻上说周六晚上十点多有天琴座流星雨,林曦兴致高昂地拉着几个人一通商量,组织去附近榣山上看流星。周五一放学,米粒儿就尽职尽责地给张云雷打了电话,“哥,周六爬山去看流星雨,来吗?”
张云雷朝窗外瞟了一眼,差点没忍住对着手机翻个白眼,“看个鬼,傻贝儿贝儿*,就这天气还流星雨呐..”
米粒儿一句话打断:“乔儿姐也去”
“哪座山?”
……
小孩儿挂了电话后有些惆怅,他并不是很想提早感受恋爱的滋味,何况这边儿还是酸臭的。
他还是个孩子。
……
榣山是附近一座并不算高的山坡,但因山顶地势平坦视野开阔,许多观星爱好者都爱来这里搭棚夜观,当地为了方便人们上行,就沿着山路修建了一条木栈道。
虽然新闻报道了周六夜里有天琴座流星雨,但近日天气不好,不一定能观测得到。林曦平日爱玩,有模有样地准备好了一套登山装备,组织起好些人,倒不单单是为了看流星雨去的,大家聚在一起爬爬山图个乐。
张云雷没有提前跟乔尔说他要来,所以当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登山服、背着鼓囊囊的背包站在乔尔面前时,姑娘还很惊诧,“你怎么…”
还没说完,米粒儿就从身后探出头来,跟张云雷“啪!”的击了一掌
乔尔挑眉叉腰。
张云雷第一次穿登山服,束腰束袖的衣服将他整个人衬得愈发颀长挺拔,黑色棒球帽压着他一头短碎发,只露出了俊秀的下颚轮廓,引得旁边几个女孩子纷纷朝他张望。
她们问林曦,“那个哥哥是谁呀?”林曦顺着目光看过去,正瞧见张云雷对着乔尔笑的一脸灿然,“噢——尔尔男朋友”
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林曦摆摆手走了,留下几个女孩子一脸失恋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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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李复言《续玄怪录·定婚店》中有“赤绳系足”一说:相传月下老人主司人间婚姻,其囊中有赤绳,于冥冥之中系住男女之足,双方即注定为夫妇。
*天津方言,berber,傻子的意思,这句请自行脑补辫儿的天津话。我记得九郎好像有一场还说过berber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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