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11

    是的,穿男朋友的衣服已经是个人尽皆知的老梗了,但很少有人会提到这种杀伤力具有无差别攻击性,说不定就有无辜路人被殃及池鱼,悻悻地暗自YY一番。

    正主当然不愿意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因此一番探讨的最终结果是张佳乐撸起袖子帮忙干活,两人一个负责洗,一个负责晾,阳台上很快挂起一排迎风招展的湿衣服。

    虽然绝大部分的功劳其实属于卫生间角落里的洗衣机。

    然后张佳乐又发动强制移动技能,把这只不知道是勤快还是轻度洁癖非要把换下来的衣服全洗完的小姑娘塞进卧室,自己闪回去手搓剩余的最后一件,嗯……也兴许不是最后一件……

    等终于收拾得利利索索,他才发现以为已经睡下了的人居然又窝在电脑前,走近一看,原来是在播放他在车上用她的账号试玩那个测试软件的录像。

    也是,林榆自己一直没刷过线,他随便打打就擦边飞过了,果然扎心了吧。

    她这是在最短的那块短板上面较劲呢。

    “学我?”张佳乐弯腰将双手撑在林榆身体两侧,就像从后方将人环了半圈,却非常克制地没有任何接触。然而稍微分出一丝精力投向屏幕上的画面,回放的竟然是他出现一点小失误的地方,他不由得侧了一下头,“还是在研究我的弱点?”

    说话时还不觉得,视线这么一转,才察觉从上面俯视的这个角度当真要命,方正的领口硬邦邦竖立,反衬得凹陷的锁骨窝越发弯曲柔和,也显得越发可口诱人。

    林榆对于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避而不答,按下暂停后,仰起头朝近在咫尺的下巴上轻轻蹭了一下,问:“包教包会吗?”

    是不是开玩笑无所谓,不过主动送到嘴边的美味,却没有不下口的道理。

    “请我当私教的学费……这点可不够。”张佳乐一低头,嘴唇飞快地在她眼角边一触即分,淡色的睫毛软软的,猝不及防之下骤然扩张的瞳仁浑圆清澈,完完整整倒映出他的影子。

    禁止跨队恋爱不是没道理的,要知道这可是在培养竞争对手啊!不过话说回来,林榆欠缺的部分大多在天赋上,自身方面显然没有多少提高空间,细究深挖其他人的薄弱之处确是非常正确的思路。

    嗯,如果被拿来开刀的不是张佳乐他自己就更完美了。

    林榆实在是搞不懂,她那套不要乱碰的理论,怎么到张佳乐那边似乎变了个意味,他就像找到一种新奇玩法,对偷袭这般举动乐此不疲。

    她也不说不止一个医生跟她讲要忌惊吓,让一个爱玩爱闹的人收敛性情,那得多压抑啊,便只是状似严肃又认真地指出:“前辈指导后辈,怎么好收学费?”

    俩人虚虚实实,从正经歪到不正经的道上,又从不正经绕成一戳就破的假正经,譬如这同样的“前辈”二字,此刻说者和听者的感受,同车上那时比起来,自然又是另一种滋味了。

    “行吧,那‘前辈’就先教个你最实在的。手机呢?”张佳乐让林榆把她的手机解锁,然后伸出指头点进某个银行客户端,流畅地输入两行数字,一边点还一边提醒,“仔细看好哦……记住了吗?”

    他输入的是工资卡的账号和密码,另一手直接在自己手机上通过验证。他的实体卡没带在身上,倒是随身另揣了张平时花用的信用卡,但给信用卡似乎有点像包小情人,不是很舒服,而且能把价值几千的名牌衬衫、一百块的街边摊风衣和九块九包邮的某宝款短裤混搭着穿的姑娘大概也不会在意这个。

    反正重点不是钱,而是账嘛。

    账户上面金额相当不少,买了一堆各种乱七八糟的理财,看得出来没怎么大手大脚胡花过,但也没用心打理。

    林榆一眼扫过,反手在他手机上点了几下,完美复制他刚才的操作。

    张佳乐对着自己手机上陌生的账号竟无言以对,学得还挺快……可是谁要跟你交换啊,你当这是社交号吗?!

    幸好他很看得开,脑中灵光一闪,自发找了个说法:“我养我的女朋友,你养你的男朋友?”

    林榆回了他一个“你开心就好”的无奈眼神,然而唇角并不平直的弧度到底泄露出一丝端倪。

    张佳乐以往从来没有发觉椅背是如此碍事的一种东西,此时林榆已不像操作电脑时端端正正,而是侧坐着蜷成一团,脖子以下全藏在椅背的另一边,仿佛有了这一层阻隔就能有恃无恐,小情绪小动作偷偷摸摸冒着泡。

    殊不知从张佳乐的角度恰恰能够看到踩在椅子边缘不停互相勾勾搭搭的十根脚趾,这群白白嫩嫩的小家伙活泼得像是准备去打竞技场!

    真的皮。

    突然之间,他就想起了家里小侄女被她爹妈黑得最惨的那次,就是拿霸图跟嘉世的一次比赛转播说事:

    “看看人家姑娘那仪态气质,正、平、直、稳,再看看咱家这猴儿,成天弯腰低头,坐没坐样,站没站样……哎你说,人家是怎么练出来的?要不你找机会问问,让咱家这个跟着学学?”

    学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学不来的,根本就找错了参照对象嘛!谁跟你们咱咱咱啊,我家这只哪怕抛开一吨重的偶像包袱,不正、不平、不直、不稳,躺着抠脚也照样完爆你家那个会挠人的野蛮丫头,而且注意重点——我、家、的!!!

    如此这般,又怎能仅仅满足于耳鬓厮磨,椅子只能算是半敞开式的保护壳,张佳乐早已经盯准了那截暴露出来的后颈,抬手轻轻抚摸两下,不见排斥,这才松松握住,而后俯下头去。

    一勾一勒,悉心描摹出美妙的形状。

    同样的草药和薄荷混合的气息在味蕾上弥漫,起初尚能分辨其中略微的差别,却渐渐渗透交缠到了一起。

    他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感官当中。

    仿佛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上静静漂浮,头顶脚下澄澈的蓝怡然舒展,模糊了水天相交的界线。

    在蓝色的深处,又似乎潜藏着难以探知的阴影,或许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鲨鱼,也或许是一群好奇窥探的海豚。

    那景象如浮光掠影般模糊,而袖口被勾住的紧勒则尤为清晰,透露着生涩惶然。

    他颇为不舍地暂时放脱,却转移至新的目标,从下颌,至脖颈,轻啄慢吮,细细密密,辗转反复,一寸寸流连不已。

    纯粹的蓝中顿时漾起细碎而耀目的亮金色,一圈紧挨着一圈荡开波纹,那亮金色沿着波纹旋转着浸染到更深处,越来越高的层层波浪眨眼间由内至外翻涌成一片金灿灿的麦田。

    饱满的麦粒,柔韧的长杆,骚动着,欢叫着,在阵风的鼓动中成群结队扑来,沉甸甸的穗子比海水更有实质感,几乎将整个人湮没。

    伴随着清朗喜悦的号子,每一穗麦粒携来记忆的碎片,凌而不乱地纷纷展现着久远的过去。

    ……

    “你当队长?凭啥?”

    “野队默认MT队长。”

    “扯淡,什么时候狂剑士也算MT了?不对,谁跟你组野队啊,这叫战队!战队好吗!”

    “你要愿意当,你来也行,我无所谓。”

    ……

    “这些参赛资格、流程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麻烦死了,看得我脑壳疼。”

    “谁让你是队长。”

    “算了算了,这队长我不当了行吧?再说就两个人算什么队长……喂,不许说出去啊!”

    ……

    “繁花血景?嗯,听起来不错。”

    “哈哈,大孙你还挺文艺,竟然喜欢这种风格。”

    “没事研究用子弹射出心形的人没资格说我。”

    “我靠,你偷看?!咳咳,我是在想办法给咱们吸引个妹子进队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懂吗?”

    “哦?其实有更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

    “你趴那睡一觉。”

    “……滚!你才做梦呢!”

    ……

    窗外陡然一声尖锐呼啸,朦胧夜色下,远光灯刺眼的光线如同巫师的扫帚强势划过,令一切戛然而止。纷杂吵嚷中依旧我行我素的舞蹈歌唱淡化成窃窃私语般的背景音,缓缓归于寂静。

    床上,一坐一躺,被子只有一条,勉勉强强盖住两个人。

    被梦境塞得满满当当的脑袋有点发沉,张佳乐半支起身体,眯着眼睛朝林榆手中的笔记本往望去:“几点了?”

    “四点刚过。”

    借着屏幕的光,张佳乐很轻易地看见林榆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有些地方有着明显的淤血,难免愧疚起来,他抬手碰了碰,冰冰凉凉,于是将被子又努力往她身上裹了裹,同时忧心忡忡地问道:“你真的不睡会儿吗?”

    平均一天两小时的睡眠,精神是没问题,那身体呢?

    林榆摇头,反过来敦促他:“你继续睡吧,到六点钟就睡不成了。”

    六点钟的魔咒像是一句你知我知的暗语。

    有这句魔咒压在头顶,张佳乐连再次入睡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长长短短的虫鸣中,压下去的嘈乱声响再度冒了出来。

    ……

    “外边一大早就在跳广场舞,吵得睡不着。”

    “不是外语,我们当地的民族小调。”

    “哪个族的?我也不知道。”

    “昨天掉的几颗永恒之泪都寄给你了,拿去给你女儿打扮漂亮点,哪有女号比男号养得还糙的哦,有空再陪你去打几件好看的装备。”

    “尤其你现在戴这法师帽,样式倒是挺好看的,可也太绿了吧?你roll的时候没发现除了你没别人要吗?”

    “卧槽!没没,没事,楼上夜班大哥跟楼下跳舞大妈在对骂呢,把我网线震松了,先别开怪,我重新插一下。”

    “唉,她们跳舞就跳舞吧,还天天同一首歌,听得我都快会唱了。”

    “你敢开麦我就敢唱,敢不敢?”

    “咦?这就吓跑了啊……”

    ……

    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像是在演独角戏,但不知不觉中,从何处传来低低的轻哼,仿佛在为迷途的旅人引导方向。

    在那耳熟能详的旋律的萦绕中,眼前一朵明黄色的茶花晃了晃撑得圆滚滚的花苞,重重叠叠的花瓣由外至内逐一展开,柔嫩的花心中一只半指长的精灵扶着橘色的花蕊懵懵懂懂地揉着眼睛,不自觉间簌簌抖动着的翅膀带得整个身体飞起。

    它茫然望望悬空的脚下,一手无助地扯着花蕊,另一手笨拙地反手去摸背上不安分的翅膀,却依然无法控制。它不得不改为双手紧紧搂住花蕊以防被翅膀彻底带离,而歌声却毫无停歇地从它那里传出,就像舞台上的明星拼命抱着长长的话筒,只是这一只的模样太过可怜兮兮,越是紧张不安,双翅越是扇得更快。

    轻快欢乐的曲调中也带上一丝委屈的意味。

    左顾右盼的小脑袋分明是在寻求帮助,张佳乐终于忍不住伸出两个指头尖,小心翼翼地捏住那双透明的翅膀。

    歌声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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