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疑惑

    林曦觉得很难过,不是被人打的痛苦,而是一种在连续在过山车里坐了一个小时、像脑震荡又像晕车一样的恶心感觉,理论上来说她应该是一点伤都没有受,可身体却完全不听指挥,有小小的一会儿林曦觉得自己瘫痪了,全身都没有知觉,然而她试着弯曲了一下手指,却发现手指灵活自如,一点都没受到影响——唯一有影响的只是她自己的感觉。

    毕竟是虚拟世界。

    林曦这样想,习惯性地想要去向观察者求证,却发现观察者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疑惑,余光瞥见旁边的孙婆婆,还有吐出大口鲜血的掌门,疑惑更深:“这…真的是虚拟世界吗?”

    “这是任务世界,和你的真实世界是无关的。”观察者回答了她的话,表情依旧是萌萌哒。

    林曦却莫名地觉得不舒服:“你们没事把任务世界做这么真实干什么?”感觉到有人在捏自己的手,抬眼看去,发现是掌门师父在探自己的脉息,赶紧指着孙婆婆道:“我没事,你…看看她。”

    “她没救了。”古墓掌门的回答很轻,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人,似是察觉出林曦的内疚,温和地向她一点头:“方才多谢龙夫人。”

    林曦张了张嘴,半天才道:“掌门…不怪我?”虽然只是任务世界,虽然这些只是任务NPC,可看着一个人这样活生生地死在自己面前,死因还和自己有关,心里总觉得莫名地难受。

    掌门摇头道:“人又不是你杀的。”

    不知为什么,林曦反而觉得更难过了:“…总是与我有关。”

    这句似乎反而产生了误导效果,掌门凝视着林曦,半晌才道:“龙夫人与此人有些渊源?”

    林曦不知该如何回答——照着原计划说吧,掌门因此迁怒于她,不让她留在古墓怎么办?而且万一欧阳锋再次出现又怎么办?不照着原计划说…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来历,想了一想,含含糊糊地说:“我知道他是谁。”

    掌门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但龙夫人并没有引他上山。”

    林曦想起李莫愁,心里发急,刚要开口说话,听掌门又道:“不知龙夫人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见林曦面露难色,微微一笑:“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想请龙夫人…不要告诉龙儿和莫愁此人的来历。”

    林曦不解地道:“不告诉她们来历,怎么让她们避开这人?”欧阳锋身为五绝之一,武功比这两人都高得多了,这位又是到处漂泊的主,不告诉她们这人的厉害,以后再惹上怎么办?

    这回轮到掌门一怔,片刻后,轻轻笑道:“我原来还怕龙夫人执着于复仇,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龙夫人不用担心,日后她们二人终身都不会踏出古墓半步,遇不到这个人的。”

    林曦蓦地生出些不好的预感:“…复仇?”

    掌门一笑:“我本就技不如人,若是身在墓中,借用机关,或许还有胜算,被迫在此争斗,又是提前出关,却实在是力有不逮。方才若非龙夫人相助,只怕这会早就落败了。可惜终究是中了他的暗算。我命已不久,怕是照顾不了她们了。莫愁年纪轻,又没有江湖经验,若因我之故而心生仇恨、贸然出去寻仇,难有胜算。龙儿就更不要提。还不如不和她们说这件事,让她二人安安心心地在古墓中了此一生才好。”说话间遥遥地向墓门看了一眼,墓门已开,李莫愁拉着小龙女站在门口,小龙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时而看看她师姐,时而又看着这边,李莫愁则将头压得低低地,根本不敢抬起来。

    掌门抱起孙婆婆的尸体,林曦赶紧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回古墓,到墓门前,李莫愁便几步迎了出来,扑通一声跪下,叫:“师父。”小龙女却站在门口,一步也不肯踏出来。

    掌门停住脚步,向李莫愁一看:“外间如此凶险,你…还不愿发誓么?”

    李莫愁沉默半晌,方道:“弟子此刻若是发誓,不过是一时冲动,并非深思熟虑。发誓而破誓,还不如不发。”

    掌门不由自主地叹出一声,跨进墓中,将孙婆婆轻轻放下,手抚在小龙女头顶:“龙儿呢?”

    小龙女仰着头,乖巧地道:“龙儿听师父的。”

    掌门便微微颔首:“我命已不长,日后…古墓派,便传给你了。”

    林曦觉得心口一抽,和李莫愁同时开口:“掌门/师父!”见掌门先看自己,赶紧道:“李姑娘虽然不肯马上发誓,可也没说不发誓呀。说不定…过个十年八年,她想明白了,就肯发誓了呢?再说,龙儿年纪尚幼,孙婆婆已经过世,掌门你这样一走,她…她怎么办?”

    掌门凝视着林曦:“龙夫人是龙儿的亲娘,却问我她日后怎么办?”

    林曦脸上蓦地发烧:“实不相瞒,我…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办。我…我未必能留在这里照顾她。我…我一个人…”眼看谎话编不下去,直要把真相脱口而出了,却见李莫愁朗声道:“师父,弟子虽不敢现在就起誓…却愿意试着留在墓里,直到待不下去为止。”

    林曦心中一动,满面期待地望向掌门,却见她神情严肃,看也不看李莫愁一眼:“龙夫人好不容易找到女儿,又要将她抛弃么?”

    “我…”林曦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实在说不出话来——她自己有个小她十岁的亲妹妹,从小带到大,当然不会觉得带孩子有什么难处,尤其是小龙女这样的美貌小萝莉,但问题不在带孩子,而在李莫愁。

    李莫愁不发誓,就不能接任掌门,不能接任掌门,林曦就不能完成任务,要是掌门师父还活着,倒也没什么,掌门师父一死,小龙女成了掌门,林曦难道要来场逼宫逼这么小的孩子再传位给李莫愁吗?且不说这事的荒谬性,只说李莫愁愿不愿意,都是个大问题。

    要是掌门不死就好了。

    这个念头只冒出一下,就猛地在林曦的心里扎住了根、发出了芽。

    “掌门…”她有些迟疑地叫了一声,看对方神情温和,胆子更大了些:“掌门是因方才比斗受了内伤,才说自己命不久矣是么?这世上…就没有办法,治好掌门的内伤么?——本门的寒玉床没有功效么?”

    掌门一怔,不由自主地去看李莫愁:“龙夫人知道本门的寒玉床?”

    林曦忙着呼叫观察者调出了有关寒玉床疗伤的资料,没有察觉她的疑惑:“是了是了,寒玉床可以治疗内伤!若受的是阳刚内力,直接运功疗伤即可,若是为阴柔真气所伤,就…就逆转经脉。欧…咳,他的内力,算是阴柔,还是阳刚?”自顾自地兴奋了半天,不见回应,抬头一看,从掌门到李莫愁,再到小龙女都望着自己,掌门微微皱着眉头,李莫愁瞪着眼睛,小龙女则无辜地眨着眼,纯是在模仿她师父,掌门的目光非常严肃,看着林曦时也再没有刚才的温和:“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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