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份

    林曦终于跟观察者谈好条件、了解自己所在的处境了:观察者不但是外星人,还是未来的外星人——距离现在多少年不便透露,因为据说告知具体年数可能会影响历史进程——在未来的外星社会,每个人都要上学并完成所有指定的毕业设计,观察者的毕业设计题目是“找到一个合适的古地球人类,让她穿越进不同的武侠世界并替各门派延续香火”,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题目,则是因为观察者的专业是古地球人类武侠伦理学——据说在TA所在的未来,因为大家都不必上班工作,游戏也玩腻了,所以每个人都变得非常勤奋好学,导致所有的学科都被分得特别细并且被研究得特别深——为了完成毕业任务,就找来了林曦,强买强卖地把她扔进了武侠世界。至于为什么非是林曦 ,则是因为林曦“感情丰富、正义感强、符合武侠世界的初始设定”。

    观察者自称能给林曦提供三样武器:一,TA熟知并能随时查阅、调出本世界的所有已形成文字或影像的剧情,包括公开发表过或者作者私下在家设定的;二,TA能为林曦挡住这世界的一切物理攻击,万一疏忽大意,则可以在必要时强行让林曦退出所在的世界,回到自己的世界,并消除在这世界所受到的一切物理伤害;三 ,随时随地不分时间地陪林曦说话解闷。

    林曦将前两样划分为“金手指”,默默地无视了第三样,同时从沉思中抬起头,仔细观察眼前的环境。

    就在林曦和观察者心灵交流的时候,这边又来了一个人,这人年纪不小,身形轻盈程度也不及李莫愁,面容乍看之下有些骇人。她人早已到了边上,却一直静静站着,等林曦抬头看时,才冷着脸抱拳:“老身孙氏,不知这位姑娘尊姓大名,远来鄙派,有何指教?”

    林曦知道这就是孙婆婆了,想起一个问题,悄悄叫出观察者:“南宋的普通话…和现代,我是说我的时代的普通话一样吗?”

    观察者瞬间明白了她的担忧:“我给你接入了翻译系统,李莫愁和小龙女说的都是标准的官话,所以会自动翻译成你的语言,你的话也会自动翻译成标准官话。现在是南宋宁宗嘉定十七年,也即公元1221年,这一年李莫愁18岁,小龙女4岁,根据剧情,李莫愁即将出门行走江湖,其后便会遇见陆展元,暗生情愫,再不久之后会被陆展元抛弃,性情大变,而她师傅不久即将死去,没人约束她,于是她就成为了江湖上人人闻名丧胆的“赤练仙子”。”

    林曦皱起眉:“所以我们要在这之前阻止她,让她接任掌门——是不是只要让她接任了掌门就行?”

    林曦的脑海中突然显露出一个Q版的仓鼠表情包图像,在她的脑袋里大摇其头:“当然不是,不但要让她接任掌门,还要让她心系门派,一心一意地发展巩固门派,而且门派还必须在正确的轨道上发展,不能脱离其宗旨。”

    林曦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喊出声:“什么鬼?!”

    李莫愁皱了眉,捂住师妹的耳朵,孙婆婆不悦地看着林曦,朗声又问了一句:“足下到底是什么人?来此有何贵干?”

    林曦一面尴尬地学着记忆里电视里武侠人士的样子对孙婆婆拱手:“你…好,我…我叫林曦,是…是来…”一面在心里阻止了观察者的絮叨——TA正反复强调“我看你手机里很多这个图像,以为是你很喜欢的形象,想说变成这个可能会让你感觉更轻松一点,这符合社会学第二五六法则、心理学第四七八原理…”:“喂,帮我想个理由,我要怎么跟她们解释才能合情合理同时又让她们把我留在这里?”原著中是不是说过外人不能进入古墓?还是电视剧说的?

    Q版仓鼠眨眨眼:“根据这时代的风气人情,我设定了三套解释,一是托言鬼神,按照你们那时代的说法,就是说你是上天派来拯救古墓派的天使…”

    林曦差点把眼珠翻出来:“另外呢?”

    “说你是来拜师学艺的…”

    “这个不错。”林曦马上就想要说出来,又被观察者制止:“但是据我所知,这时代的门派收徒都非常重视天赋根骨,而像你这样的…恐怕被收为徒弟的希望很小。”

    林曦:“…第三套解释是?”

    肥嘟嘟的小仓鼠一本正经地捏着下巴:“说你是小龙女的亲戚。她是孤儿,被扔在这里的时候只有一个龙形玉佩,我恰好知道这个龙形玉佩的形状,你可以凭借这点试试看能不能说服这些人。”

    林曦有点怀疑:“《射雕英雄传》里连这个细节都写到了吗?怎么看书和电视剧的时候好像都没有发现?”

    观察者说:“不是书,是作者私下 的设定。”

    林曦了然点头:“那好啊,我就说我是小龙女的姐姐。”

    “但是有一个问题。”观察者的形象突然变得更可爱了,Q版平面小仓鼠似更立体了些,也更圆润了:“你要是小龙女的姐姐,和李莫愁就还是平辈,不如设定为长辈来得更好一点,这样理论上来说你也是李莫愁的长辈,以后你说的话,她可能更愿意听一些。”

    林曦觉得有道理:“那就阿姨?”这么年轻就当阿姨了,虽然说小龙女真的很可爱,但是…总感觉怪怪的。

    观察者扑腾了一下两边的爪子:“那个…如果是阿姨的话,也有问题,就是你把小龙女遗弃的这件事,她们…可能会怪你。而且阿姨也不是直系亲属,按照这时代的礼法,说话…也没什么影响力。”

    林曦:“…那你说要认什么亲戚?”

    观察者:“我觉得最优的办法是认成小龙女的娘,这样做合情合理而且以后你说的话她们多少也要尊重一下。关键是小龙女成年了以后你还可以以做娘的身份把她嫁出去,不要让她在门派里留着妨碍她师姐当掌门。”

    林曦:“…这三个解释我能一个都不选吗?”

    观察者:“那我江郎才尽了,你自己想办法说服她们吧。”

    林曦:……

    李莫愁紧皱眉头,向孙婆婆看了一眼,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孙婆婆握掌成拳,暗自运气,李莫愁也摆出防御的姿势,更上前一步,感觉身后有动静,偏头斜眼一看,发现龙儿也随之摆出了攻击架势,跟着自己上前,小胳膊小腿地伸着,看着有一分像那么回事,九分则全是孩童稚气,顿时哭笑不得:“到后面去,不要碍着我。”怕前面的人动作,赶忙扭头专注前方——那女人吃她一掌而毫无动静,必是武功高强;经几次询问而答非所问,要么是自视甚高,不屑于理睬她和孙婆婆,要么便是心机深沉,有意激怒她们,再不然就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疯疯癫癫——总之无论如何,都不像什么善茬。当场中龙儿年纪最小,武功最弱,最容易叫贼人坑害了去——同时微张双手,如屏障般将龙儿整个护在了身后。

    就在这时,那一直在原地疯疯癫癫自言自语的女人也猛地抬了头,眼睛看着这边,手掌抬起,指向龙儿。

    李莫愁和孙婆婆同时扑了出去,又同时闷哼一声,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给挡住、弹回了一小步,孙婆婆还好,李莫愁用力过猛,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听见身后龙儿惊呼:“师姐!”刚要开口训斥,却听眼前的那人说:“那个…其实,我是来找我女儿的。”一边说,目光越过李莫愁,落在了龙儿身上:“龙儿,我是你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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