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玄域交界,一条苍茫河流浩浩荡荡奔腾不息,由北向南,蜿蜒而下,直至汇入乱魔海域。这条河流养育了无数的生命,先人称之为“青河”。
林琅天横渡青河,在壮阔湍急的河流上如履平地,自在从容。行至河心,“嘭”一声轰鸣,有六人自水中同时冲出,封锁四面八方,杀向他来。
林琅天感受到笼罩周身的杀意,思维愈发冷静,心灵愈发空明。他拔剑出鞘,寒光如电,剑气纵横,一瞬间连出六剑,后发先至。
面对眉心前如附骨之蛆的剑尖,六人瞳孔紧缩,飞速后退,水面顿时溅起一簇簇冰凉的水花。
目标实力与预估严重不符!不可为敌,退!
既已来犯,何必离开。
林琅天身形骤然而动,奔若雷霆,六道相同的身影,相同的长剑,相同的寒厉眼神,相同的璀璨剑光……
六人直直沉入水中,再也没有上来。绯红的血色刚刚蔓延,便被湍急的河水冲刷干净。
林琅天伫立在河心,右手执剑,剑尖指着河面。
“没想到,魔狱依旧小瞧了你的实力,六个八元涅盘境高手照面即灭,剑主。”一道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他不远处,金发银冠,紫眸红唇,苍白的肤色,阴柔的五官,华丽的紫袍,邪异的气质,手中一杆黑色□□,魔气与煞气四溢。
林琅天抬眸看向他:“不知阁下在魔狱战力几何?”
“将中第七,绝流,”绝流横枪在前,期待道:“杀了你,想来我这根魔枪就能圆满。”
林琅天将目光转向那杆□□,霎时看见了无数挣扎的怨气滔天的灵魂,耳边响起了惨烈的哭号: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林琅天猛然直视着他,目光沉凝:“你猎杀了我们此方的天骄人杰。”
“天骄人杰岂是普通人可比,我这杆枪已经饮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天骄人杰的精血,杀了你,它就圆满。”绝流面带微笑,轻轻抚摸□□。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
“是啊,最后一个人是你我心满意足。无数年来我见过的所有天骄人杰在你面前通通黯然失色,只要让你成长起来绝对是我们魔狱的心腹大患。你这样的人物,若是我和你同一境界绝对有多远跑多远。不过,如今我的实力已超越大部分的转轮境,对付你绰绰有余。你最后有什么遗言想要交代?”
林琅天神情冷冽,忽而问道:“你可知我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动手?”
“哦,为什么?”
“想来这条哺育了无数生灵的‘青河’母亲,足以涤净近这世间大部分的罪恶了。”
绝流冷笑,正欲讽刺,却见他已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曜石般的深邃眼眸已是一片平静,心中陡然划过一丝寒意。
一抹银光电裂苍穹,夺去了他全部的心神。□□直指,剑意森寒,方圆万丈的空间内,水雾漫天,银光与黑影交击而行,各据半面空间,彼此纠缠厮杀,不死不休。
北玄域,离战场数十万丈之外的冰山之巅,一女子淡然而立。
“呵,看来不用我出手了。”女子蓝白短裙,头顶金冠,长发自然垂落,肌肤胜雪,丰润嫩白,桃花美眸,唇珠饱满,眉如墨画,眉心一点朱砂添了几分艳色,举手投足间知性端方风情万种。
识海中的黑暗祖符愈发活跃,波玄颇为无奈的抚住了额。
自打两年前黑暗祖符突然发生异动,就一直处于活跃当中,最近则愈发明显,神殿也越来越压制不住。黑暗祖符在神殿中传承了无数年,从来没有过如此异动,寻遍半个天下也没有找着原因。迫不得已之下,神殿中的太上长老们只好让她这个殿主带着它走上一遭。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没想到还没有出北玄域,她就遇到疑是关键的人。
纵横东玄域的黑衣剑主,一个低级王朝的家族子弟,父母俱是超级宗派之人。出生普通,家世普通,资质天赋悟性却让人恐惧,堪称第二次天地大战后第一人杰!
只要他不在成长中陨落,必是天地间巅峰大能之一,八大超级宗派有一半宗派都选择了交好投资于他。
这样的人物,即使不能交好也不能得罪,除非你能完完全全确认他的死亡。
显然,林琅天的光辉未来已是可以预见的事。己方能看出来,异魔自然也能看出来,那么,应付魔狱不死不休的追杀,无疑是他最大的考验,也是对他实力的最佳验证。
波玄缓缓呼出一口气,可能所有人都还是小瞧了他的实力和潜力。
“一剑诛魔。”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如同落雪遇到暴阳,如同纸张落入火焰,在这道恢弘璀璨锋锐森寒的剑光下,绝流的肉体被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道无所不利的剑气肆虐着,弹指的功夫便成了一句苍白的骨架,死前犹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绝流,绝流,一生终绝于流水之畔。
林琅天依旧立于河心,黑袍已经敞开,上面已有些破损,白色修身锦服的胸口清晰地映出一抹血色。
他浑不在意,收剑入鞘,负于腰间。左手一招,那杆由天骄人杰精血祭练而成的黑色□□便落入手中。
“绝流已神魂俱灭,你们安息吧!”
黑色□□上无边的怨气终于缓缓消散。
林琅天仍是有些不满意,这杆枪上的魔气太重,他的右手轻轻拂过整个枪身,同时散发出纯粹圣洁的光芒。
不消片刻,这杆枪便换了个模样。灰蓝冰凉的枪身,暗银带着缕绯红的枪尖,整个散发出森然的寒意和极强的煞气。这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不在天级灵宝之下。因其被天骄人杰的精血祭练过,更是对异魔外族有着敏锐的感知力和强大的克制力。
这柄枪在自己手里有些可惜了,他把它收入内世界。
异魔的骨架一念湮灭,此战告一段落,林琅天继续深入北玄域。
西漠,魔狱。
“把林琅天的名字放至必杀榜上第二位,仅在冰主之下。”
“是。”
“他现在才十九岁,实力就达到如此地步……”说话的异魔浑身冰凉,“即使符祖转世,也不会有这个能耐!不能再让他成长下去,不出十年,我们想杀都杀不了他!”
“可在东北玄域我方的势力很弱,难以制衡。若是王殿出手,对方顶尖大人不会不理。”
“让我们人族傀儡动手,即使暴露也在所不惜!”
“那小子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对于魔种有异乎寻常的感应力,从未出过错,这很难欺骗到他。”
“他的父母族人朋友呢?”
“有超级宗派护着,做不到。”
“把他引到乱魔海域,趁乱袭杀,实在不行也要镇压!”
“这倒是有些可能。”
“上次那柄灭了真王的剑找到线索了吗?”
“用剑莫过于剑宗,可剑宗并没有那柄超越天灵神剑的剑。”
“用剑的人呢?”
“这不是我们的主场,毫无线索。”
“该死!林琅天号称‘剑主’,会不会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或许有。五年前他正式出门游历,到达过大荒郡,他那一手剑法说不定就传承牙那柄剑的主人。”
“无论他们之间是否有联系,只有一点,林琅天必须死!”
一个月后,天地一片银装素裹,天空中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黑衣男人手执白伞走在雪地里,步步前行,却不曾留下丝毫痕迹。
“呐,明明你的修为足以风雪不侵,为什么还要撑伞呢?”蓝裙女子忽然出现在他身前不远处,不解道。
飞舞的雪花似是怜惜美人,纷纷绕过了她。
“下雪不该撑伞吗?”林琅天来到她身侧,一柄伞遮住了两个人。
“可是你不需要。”仅到他胸口的女子抬眸看他,桃花眼眸中一片纯然的疑惑。
林琅天轻笑:“是你不需要,不是我不需要。”
波玄别过头,看向伞外纷飞的雪花,似乎撑伞也不错:“好吧,你需要。你该知晓我跟你一月是为了什么?”
“自然知晓。可是如果我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你又能给我什么呢?”
“呵,你想要什么?”波玄盯着他,气场外放。
林琅天从容依旧,声音低沉轻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想要有所回报,必须有所付出。这是我一直所坚信的。”
“好!你说说看。”波玄收回气场,挑眉道。
“不知殿主可否多跟我一段时日?在下欲借黑暗祖符一观。”
“你好大的胆子!凭你一句话就要我借出黑暗祖符,未免太异想天开。”
“如果我所付出的是与黑暗祖符一样价值的呢?”
“一样的价值?”波玄失笑,“只要你能拿出来,借你又何妨?”
一枚白色符文出现在她面前,纯粹的白,纯粹的光,纯粹的苍茫。
“这是……时空祖符?不,不是……”波玄盯着白色符文瞪大了眼睛。
一枚黑色符文主动从波玄识海中跳出来,粘上了白色符文,欲把它镇压下来。
“这是光明祖符。”
“不可能!这天地间怎么会有光明祖符?!不可能!”波玄失态。
“你不知晓,不代表它不存在。”
光明祖符同样觉得黑暗祖符需要教训,它光芒一盛,便把黑不溜秋的家伙镇压在身下。它可是觉醒过灵智的祖符,又岂是只有本能的黑暗祖符可比。不过,二者不愧是相生相克的存在,光明祖符镇压的有些吃力。
波玄恢复冷静,看着落入下风的黑暗祖符道:“你就不怕我把它夺走?”
“你还没有这个实力,黑暗神殿也没有这个实力。光明和黑暗相生相克,黑暗此时弱于光明,既使你用修为加持,光明也会随之强大,依旧强于黑暗。”
“看来我不得不答应你的要求。”
“分则损,合则益。”
“便宜你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