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边城浪子》这个世界,她是在垂老将死之际,才想起任务,然后灵魂就被驱赶回天书之界。
难道她就不能真正意义上地死在那些世界吗?它方世界,六道轮回不收她,还是它其实并没有六道轮回?现代人不信鬼神之说,原先她也不信,可现在她不得不信,却又满是困惑。
按照惯例,将情感记忆之线放入架子上的顺位玉瓶,柔和的金光一湛,但远远比不上《步步惊心》那样光华耀目。
“怎么回事?与傅红雪相守一生,给了他最想要的生活与家。难道比起胤禩,这还不算彻底满足傅红雪的愿望?”
疑云满腹,她看向那本无字天书,自嘲道:“我知道你有灵,可是你绝不会回答我的问题。”
界内寂静无声,她只好问:“下一个人是谁?”
天书翻开下一页,白纸浮现出三个黑字:连城璧。
“连城璧?你这是和古龙杠上了吗?”
……没有回应。
“那好吧,我的三个要求是……欸?”这是天书第一次回应她,因为书页上浮现了一段话:“一、保留悟道仁慈之心;二、不保留现世记忆。汝只能再提一个要求。”
连城璧爱沈璧君而不得,还妄想夺得割鹿刀,杀死萧十一郎,称霸武林。但是他自己就能够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唯一需要她努力的,无非是不让他的真面目被戳穿。
连城璧要杀人,关她何事?可是天书却似乎十分在意。她心下莫名有了一个猜想,挑眉开玩笑道:“那你能把我变成沈璧君吗?这样无需一个月,我就能完成任务。”
又是寂静,毫无回应。好吧,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可以获得的身份皆是出生便夭折,不存于世。
“能与沈璧君成为闺中密友,至于是什么身份,你看着安排。”她看着天书逐渐消失,便知这是可行的。于是闭上眼睛,开始这永不停歇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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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繁露·四祭》中云:“古者岁四祭。四祭者,因四时之所生孰,而祭其先祖父母也。故春曰祠,夏曰礿,秋曰尝,冬曰蒸。”
秋尝七月半乃是中元节,鬼门关大开,家家户户祭祀先祖,迎秋气新来,酬谢大地。
沈家庄今日祭祖的气氛,分外喜气洋洋。这是因为,当今武林盟主沈飞云唯一的女儿,沈家庄的大小姐沈璧君,明日就要与无垢山庄的主人连城璧定亲了!
虽然定亲宴在明日,可是已有不少客人在今日就赶到了沈家庄。沈飞云脸上欢喜又不失威严地与客人见礼寒暄,但是在见到她的时候,表情有些意外和微妙,“湜予,你怎么来了?”
“璧君定亲,沈盟主你没有给父亲下请柬,所以他不会来。而我,是璧君请的客人。”沈湜予示意身后的随从,奉上手里的大红色请柬,那上面的落款人正是沈璧君。
沈飞云很快便收敛了脸上的异样,慈爱笑道:“叔母有五年没见着你了,璧君对你也是想念得很,她就在自己院子里,你们姐妹俩好好叙旧。”
沈飞云招手唤来一个丫鬟,让她带着沈湜予去见沈璧君。
沈飞云当年招赘了沈劲风,做沈家庄的上门女婿。两家同姓沈,而且沈家在江湖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剑术世家,一开始双方关系的确是亲密无间。
可是后来武林各派为了剿灭天宗,集体出动,折损了不少武林高手。此役后,沈父沈母死,只留下长子沈劲霆和次子沈劲风,沈家逐渐式微,只能依附于沈家庄。
从此天下人只知金针沈家,不闻剑术沈家。
再后来就是沈劲风在忘川谷失踪,沈劲霆与沈飞云决裂。决裂的原因,沈飞云对沈璧君讳莫如深,可是沈劲霆的女儿沈湜予,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后辈们,并没有像两个长辈那样老死不相往来,因为在沈劲霆看来,沈璧君毕竟是弟弟的女儿,是自己的嫡亲侄女。而沈飞云,也需要沈湜予给沈璧君作玩伴。
“湜予姐姐!”正坐在院子里伤春怀秋的沈璧君,听到贴身丫鬟无霜说沈湜予来了,高兴得想立刻跑过去,但顾及到淑女的仪态,只能碎步上前迎接。
沈湜予搭着沈璧君的手臂,脸上带笑地仔细瞧着她,感叹道:“五年不见,璧君你长成大姑娘了!外面的人可都在羡慕嫉妒连城璧,竟然能娶武林第一美人为妻!”
沈璧君的美丽容颜,百花不足以比拟。明眸善睐,一颦一蹙,皆是风情。她就像是一副绝世的工笔美人图,匠心精致。只可惜美则美矣,却少了几分鲜活生气。
沈璧君想到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嫁给一个陌生人,眼里闪过落寞和苦闷。但她很快又强打起精神,“你可别拿这事取笑我了,咱俩可是沈家双姝,只是现在外头的那些江湖中人,没见过你罢了!”
沈璧君牵着沈湜予,慢悠悠地往屋子里走,“自从五年前伯父迁居他乡,不再过问江湖事,我们就一直再没见过面,只能书信来往。今天,你可一定要好好地陪我。”
沈湜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配合道:“这是自然。”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回忆着小时候的种种趣事,姐姐妹妹之间,总是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待到夜色渐深,两人抵足而眠,沈璧君带着犹豫的声音在黑暗中分外清晰:“湜予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怎么了?”
沈璧君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想到自己被娘关了十八年,没见过外面的大千世界,也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可是我的后半辈子,从明天开始就要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永远地绑在一起。”
沈湜予知道她这是心里没底,体贴安慰道:“我在来的路上,听到许多人夸那连城璧,年纪轻轻却位列武林六君子之首,不但人品好、家世好、学问好、相貌好,论武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你娘为你挑的未来夫婿,想必是极好的。”
沈璧君下意识反驳:“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沈湜予无奈,只能回道:“那不如明日我先去给你掌掌眼?如果他有半分的不好,定亲宴也只是定亲而已。”
“好啊!”沈璧君知道她的眼光极为挑剔,不然也不会到了双十年华,还是待字闺中。但转念一想,沈璧君又有些烦闷,“可是就算他千好万好,我还是不喜欢他该怎么办?”
沈湜予笑骂道:“说到底,你就是不想嫁人是吧?”
可沈璧君笑不出来,因为这就是她的真实心意。“湜予姐姐,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沈湜予不由心中冷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至少伯父不会逼你嫁人啊!而且,他也不会把你关在家里,不让你出去。”
沈湜予的神情,在黑暗中变得似哭似笑,只是口中仍是欢快道:“那是因为没人愿意娶我哩,而且我平日里可没空出门。”
“我才不信,你这样的大美人怎么会没人要娶?多出来转转,保管迷倒那群什么四君子、五君子!”沈璧君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话孟浪,有些后悔。可是听着沈湜予的清脆笑声,她便也噗嗤一声,放松地笑了出来。
两人笑着笑着,气氛就沉寂了下来。沈湜予朦胧入睡之际,似乎听到沈璧君的喃喃自语:“真想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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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亲宴,男方要到女方家里去送彩礼。双方宾友,互相认亲喝酒。因为先前答应了沈璧君要给她掌眼,所以沈湜予在安置好自己厢房后,就去了正厅大堂。
虽然沈湜予不知道连城璧长什么模样,可是她一眼就能认出来。因为连城璧站在其他五君子之中,是如此的出众,甚至是格格不入。
大中午的阳光从正门洒入,照在连城璧身上。本应该是刺眼夺目,此时却化作他周身温柔的淡淡光晕。
一身净白色衣袍,长身如玉,与人说话的语气和仪态无不是落落大方,尽显君子风度。
他的声音温雅清越,面容俊朗无比,可是配上额前的刘海,却显得有些少年气。最吸引人的,要属那双眼睛!明亮清澈,灿若繁星。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干净的眼神了,心里不禁嘀咕道:“原来是只小白兔,不过和沈璧君倒是般配。”
庄里的老家奴是认得沈湜予的,他们唤沈璧君为“小姐”,为了以示区分,称呼沈湜予的时候会在前面加上姓。恭敬地唤了声“沈小姐”,便带领她到女客的聚集之地。
“沈小姐?”耳力极佳的连城璧,立刻循声望去,他只见到一位佳人的背影,迷离而绰约。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回头,颔首对他浅浅一笑。
回眸一笑百媚生,连城璧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了这句话。旧时读书读到时,只觉得它荒谬可笑,今日才明白原来真的存在。
连城璧的眼里起了笑意,他原本就是为了割鹿刀,才答应沈飞云娶她的女儿。所以对沈璧君,不管她性情相貌是好是坏,他都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丈夫,照顾好她,令她一生无忧。
他现在见到她了,她会是他这一生唯一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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