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芳铃仍是跌跌撞撞地走着,没留神犄角旮旯里斜倒下的一柄□□,猛地被绊倒在地。其实并没有受到多大伤,只是手掌掌根被沙砾磨破了皮。可是压倒骆驼的,往往就是那最后一根细细的稻草。

    也不怎么的,马芳铃觉得自己心里有说不出来的委屈,就连自家的武器都要和她作对!恨恨地踢了一脚那柄□□,索性就这么伏卧于地,反正这里平常很少有人来,她想怎么哭就怎么哭。

    “别哭了,我扶你回去。”龙毓刚出密室,没有走几步路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她明明可以绕开,却上去伸出了援手。跟叶开和傅红雪他们待久了,她好像也开始变得心慈手软,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马芳铃抬起头,双眼通红,脸上全是泪水。又很快把脸重新埋进袖子,哽咽道:“不用你管!滚开!”

    马芳铃闭着眼睛,听到脚步声,而后逐渐变轻,不禁嘲讽地一笑,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更加不想别人看她的笑话。拿袖子往脸上胡乱擦了一通后,准备站起来,但是靴子不小心踩住了衣裙,她又一次要摔倒!

    龙毓伸手扶住了她。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我只是走到了你的身后。”

    “你走,你走!我不需要你的关心!”马芳铃一把推开了龙毓,崩溃的心情令她歇斯底里地咆哮:“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拔'出我的朝露剑?不然我现在依旧可以抱着我有宿命的姻缘、我会幸福的念头,而不是这样无望地一次又一次被许给我不爱的人!”

    “我早就说过了,自救者,天不弃。”

    她说话是这样的冷淡,一点温情和关心也没有。马芳铃突然泄了气,跌坐在地上,喃喃道:“如果你是男子,我一定会抛下一切跟你走。可你为什么是个女人?”

    “你的勇气,难道是要靠一把剑来给你吗?”龙毓甚为鄙夷地看着她,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鞭子狠狠地抽在她脸上,刺痛难当。

    “当日你把朝露剑给我,我以为你是放下了执念。没想到却是丢掉了自主,心安理得地做起了胆小鬼。”

    “可我能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做?你教教我,教教我!”马芳铃伸手紧紧地拽住了龙毓的青衣摆,就像溺水的人拉住救命稻草一样。

    龙毓日常尤为喜着红、黑、青三色的衣衫,红色妖娆美艳,在杀人的时候以血再添三分艳色;黑衣沉郁静谧,可掩饰她的心情不佳;青色,最能衬得她雅致如仙,而人总是容易被仙所蒙蔽。

    “你父亲待你,的确是如珠如宝。你很小的时候,他曾拿翠浓顶替你,送去魔教迦兰山做人质,这件事你知道吗?”

    “什么?!”马芳铃一脸惊诧,显然是毫不知情。

    “如何,你心里是感动于父爱,还是为翠浓难过?”龙毓冷笑了一声,“赝品自然是比不得真品珍贵,但是深藏于室的珠宝,必要时候也是可以拿出来做人情的。”

    马芳铃作为万马堂大小姐,平日里见到的人,哪个不都是说话留三分情面?可是龙毓一而再、再而三地揭开马空群身上的那层面纱,平白教她难堪。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父亲?”马芳铃颓然,原本娇美的容颜此刻像是凋零了一般。

    “是啊,所以我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龙毓似是怒意勃发,转身就走了,再也没有管她。

    直到马芳铃再看不见的地方,她临风微笑,随意叫住一个巡逻的马师:“这位小哥,请问公孙断现在何处?”

    那马师还年轻得很,先前只是远远地望过龙毓几眼,回去吃饭都觉得特别香。如今听到她和自己说话,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舌头都不太听使唤了,迷迷糊糊地为她带路。

    “公孙断,借一步说话。”

    公孙断正在编整人员,为后天的大婚安排巡逻和驻守。转头看见是龙毓,还有一个咧嘴傻笑的小马师。

    “你来干什么?”

    “马芳铃在密室的那条廊道里哭得正伤心,你不妨带她出去散散心。不要惧怕漫天风沙,一直往沙漠中心走。那里有一个蝴蝶泊,成百上千的蝴蝶翻飞之景,她一定会喜欢的。”

    公孙断听到马芳铃在哭,自然是焦灼担心,但是……他一双眼警惕地看着龙毓,“你会这么好心?别人或许觉得你心地善良,美若天仙。可是在我眼里,你是只美人蝎。”

    龙毓摇扇的手一顿,脸上笑容的弧度上扬,好像并不为此生气反而很愉悦。“我是不怀好意,因为傅红雪是我的,我不允许他娶马芳铃。而且我知道,你喜欢马芳铃,可是她只把你当做大哥。”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合作呢?”龙毓说话的语气,邪魅而蛊惑,谁要是真的沉沦听信,那将是万劫不复。

    “马芳铃这个时候心防弱得很,你带她去散心,向她表白,说不定她就会爱上你,不顾一切地跟你走。”

    “你,卑鄙!”

    “我是很卑鄙,我只要傅红雪。你难道不想和她在一起吗?她现在就像活在地狱里,你难道不想做她的大英雄?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有人能给她幸福。她会用那种充满仰慕的眼神看着你……”

    “够了!我不会听你的摆布!”公孙断骤然打断她的话,一字一句道:“马芳铃永远是万马堂的千金小姐,而我公孙断只要能守在她身边就足够了!”

    龙毓看着公孙断跟躲避瘟神一般匆匆而去的背影,笑得优雅又不失风流,“呵,口是心非。”

    …………………………………………………..……

    炊烟袅袅,炭火正旺。一只肥美的珍珠鸡,正随着烤架的转动,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味。那涂着香料的皮被火烘烤得金黄焦脆,还有油不停嗞嗞地冒出来。啊,午膳时间到了。

    “丁姑娘,你的手艺这么好,叶开可真是有口福。”

    “龙姑娘你可别瞎说,这只鸡是为我路哥烤的,才没有他的份!”

    路小佳点点头,笑得一脸“甜蜜”。但是叶开不高兴了,鼻子里直哼冷气,“这么大一只鸡,他一个人又吃不完!”

    “没关系啊,不还有龙姑娘、傅公子和我呢,我们四个人绝对吃得完。”

    丁灵琳把烤好的鸡肉分成四份,放进碟子。把装有一只大鸡腿的那盘,故意在叶开面前转一圈,然后转头就递给了路小佳。剩下的鸡头和鸡屁股,状似不小心的手一抖,给抖进了炭火堆,那可真是一点都不剩!

    叶开现在看路小佳,就跟看仇人似的,盯住他拿盘子的手,咬咬牙,飞快地强抢过来,直接跑路。他身上那件绿色的披风,在风中招摇嘚瑟得很!

    “我说叶兄,你还能更不要脸吗?”路小佳蹭地站了起来,直追叶开而去。

    “丁姑娘,你不跟着去看看?万一他俩打起来,受个伤什么的……”

    “对哦。”丁灵琳放下手里的盘子,也跟着跑了。她一走,龙毓就急不可耐地伸手,把丁灵琳盘里的那只大鸡腿叼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你们打吧打吧,鸡腿是我滴!”

    绝倒!原来一直惦记着鸡腿的人,并不只叶开一个人。原本瞪圆了眼睛的傅红雪,顿时哭笑不得,把自己的那份递给她,“我这里还有个鸡翅,给你。”

    “你吃,你看看你,我才不在几天而已,你脸怎么又瘦了?”龙毓忙推回去,然后继续埋头大快朵颐。

    待吃饱喝足后,龙毓和傅红雪的心情都十分愉悦,背靠背地坐在小山坡上眯眼休息,脚下是一地的鸡骨头。

    “如果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像现在一样悠闲、平静就好了。”傅红雪看着远处广阔无际的大漠,没有人声嘈杂,没有恩怨是非,心境生平和。

    龙毓摇了摇头,“你错了,平静安稳的生活,只有在经历风浪后才会显得难能可贵。但如果每天都是这样,生活就会变成一滩死水,人还没死,已经半只脚踩进了棺材。”

    “所以你喜欢闯荡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越多,越好玩,玩累了再回家。”

    家?傅红雪想起了花白凤,他眨了眨眼睛道:“我好像,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爹娘?”

    “有什么好提的,一个母夜叉,一个阴险鬼!”

    ……傅红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这个话茬,听起来,好像挺般配的?

    “我母亲不是中原人,她是南海流云岛岛主的女儿,那里民风……淳朴。”龙毓咳嗽了一声,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当年我爹出海,遇上暴风出了事故,流落到流云岛。我娘见他生得白白净净,比岛上的女人还好看,就带回去救治还强纳为了夫婿。”

    傅红雪无语,她刚才是不是想说民风彪悍?

    “我爹当然不可能心甘情愿喽,所以表面上装作妥协恩爱,背地里养好伤,找机会就火烧了流云岛,逃回中原。”

    “啊?”傅红雪惊愕出声,翻转的“英雄救美”,就会有反转的结局,是这个意思吗?

    “虽然没有闹出人命,但是流云岛损失不少财物和庄稼牲口,我娘当然不会放过他,就追到中原来了。但是她怀孕了,所以祖母就做主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龙家媳妇。就这样每天你打我,我害你,一过就过了十多年。”

    好奇葩的一对夫妻,难怪能生出龙毓这样奇葩的女儿,傅红雪最后如是想道。

    这边的龙毓和傅红雪说着小话,那边的叶开为了丁灵琳,在和路小佳决斗、大打出手。而马芳铃,听说她只带着公孙断一个贴身侍卫,就出去散心了。

    第三日,马芳铃和公孙断又出去散心,只不过这次,直到天黑了也没回来。去房间一查看,明显是收拾过行李。可是明日就要大婚,新娘子怎么能够不在?

    马空群大发雷霆,虽然他并不是真心想把马芳铃嫁给傅红雪,而且还准备在大婚那天处理掉傅红雪。可是马芳铃竟然不告而别,还有那个公孙断,一个前刽子手,如此下贱的人,也敢勾引他女儿,他配吗?

    他不能大张旗鼓地派万马堂的武师队伍出去找,不然这桩丑闻就会人尽皆知。想找暗探,但是那该死的翠浓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该不会是翠浓帮着玲儿私奔的吧?我看这一个两个的,是翅膀都硬了!”可惜没有人回答他。

    马空群还得去应付武林群豪,道自家小女身体不适,婚礼得再推迟两天,各位在万马堂尽管尽兴地住着,如有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我说吧,三天时间太仓促了,至少要在五天之后。”龙毓戏谑道,眼里满是得逞的笑意。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这事跟你有关系吗?”叶开狐疑地盯着她。

    “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还能唆使马芳铃和公孙断私奔呐?”龙毓一脸委屈不满,似乎是在谴责叶开把她想得太坏。“况且他们走不了多远的,最多两天,就会被马空群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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