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凉妱五年前所住的院子,现在是一片的荒芜,花草乱长,十分凌乱。无冬推开房间的门,并未有扑面而来的灰尘。
“娘子,看来房间里是打扫过的。”
安凉妱素手挡在嘴边,秀气的打了个哈欠。
“那便赶紧收拾收拾,我小憩一会。”
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根本睡不好,这两月安凉妱都没睡个好觉,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好好睡一觉。
无冬手脚麻利的将床铺好,见安凉妱坐着都在打盹,小心翼翼道:“娘子?可要上床睡一会?”
安凉妱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被无冬扶着往床那边走去,终于躺进了被窝,安凉妱反而睡不着了,辗转反侧许久还是没什么睡意。
无冬看得好笑,端了一杯热茶来。
“娘子若是睡不着,就起来罢,也省得晚上睡不着。”
安凉妱爬起来,接过茶水,轻抿了一口,一双杏眼水润润的,困倦的很,偏一闭上眼就睡不着。
安凉妱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问:“无冬,让你找的铜钱可找到了?”
无冬笑着应了一声,将安凉妱的衣裳都放好,笑吟吟道:“找好了。不过奴婢可没那本事,是将军托人找的。”
安凉妱思来想去也觉得不能把她那手卜卦之术给落下了,虽然不知道为何那样离奇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有这门手艺傍身,她才安心。
“闲来无事,我来帮你好了。”安凉妱掀开了被窝,趿拉着布鞋走到无冬身边,好奇的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嘴角顿时抽搐了一下。
这些衣裳,都是阿兄给准备的吧?除了她现在穿的这一套是她醒来后自己选的,其他的还真没看过。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安凉妱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阿兄眼光也……忒差了吧!
无冬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娘子您歇着就好。”
“无冬。”安凉妱无奈的笑笑,“这些衣裳就别收拾了,以后都用不着了。”
无冬伺候安凉妱五年,对安将军的眼光早就有所异议,然娘子自己没意见,她一个做奴婢的也不敢多说。
谢天谢地,神志清醒后娘子的眼光跟安将军的大相径庭了。
“还是留几套吧,不然明儿可就没得穿了。”无冬犹豫了一下,尽量挑了还算好看的几件放到安凉妱面前。
安凉妱都嫌那颜色脏了自己的眼睛,胡乱点头,“你看着办就行。你收拾屋内罢,我去院子里看看。”
安凉妱从箱底里翻出一把剪子,不顾无冬的阻拦,往院子里去了。手疾眼快迅速的修剪着院子里的花草。
等无冬出来的时候,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娘子这都是您修剪的?”
无冬一抬头,看见安凉妱嘴角噙着笑意站在那,昏黄的阳光打在她身上,一张俏丽的脸有种耐人寻味的媚意,举手投足都有种说不出的韵味,无冬一时看呆了。
安凉妱随意的修剪了一下最后一棵小树,垂眸欣赏自己的杰作,声音有些倦懒,“去厨房端点吃的回来吧,我饿了。”
“是。”无冬一个激灵,思绪回归,伸手捧着自己的脸,暗骂自己没出息。
明明伺候娘子也有五年了,怎么现在看到那张脸还能看呆了去?
府中的主子都去参加晚宴了,厨房没想到大娘没去,只好重做了饭食,安凉妱久等了好一会。
“阿兄他们都进宫了吧。”安凉妱喝完最后一口汤,擦了擦嘴角的汤渍。
无冬将碗碟都收好,嗯了一声。
“娘子可要沐浴?”
“嗯,准备一下吧。”安凉妱困意袭来,天一黑屋内便点上了油灯,火光晃得人睡意更浓,“沐浴了也好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娘子这一觉可拖得有些久了。”无冬笑了笑,将碗碟收进食盒里,提着离开。
一夜安眠。
无冬早早的起来,去了厨房提早膳,等待的时候听到厨娘在低语,仔细一听,不由得脸色大变,等早膳一备好,立即飞奔回了院子。
“娘子,娘子不好了——”
安凉妱醒来没多久,如桃花一般的红挂在双颊,神情懵懵的,听得外头无冬焦急的呼喊,还没回过神。
无冬喘着气推开房门,将食盒一放,急道:“娘子,郎君昨夜被扣留宫中了!”
宛如一声惊雷平地起,安凉妱一下清醒得不得了,黛眉微蹙,她立即掀开被子,一边询问:“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奴婢也不知,只是听得厨娘都在议论此事,想来应当是出了大事。”
早知昨夜就应该一同进宫的!安凉妱后悔极了,若是自己在场,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无冬,伺候我洗漱,我要去见阿耶。”
无冬急急拿了一套红绿的衣裙过来,安凉妱没心思再去想这衣裳穿着好不好看,洗漱后连早膳都没用,直接去了前头的正屋。
安老爷任工部尚书,此时还在上早朝,没回来。
安凉妱便在堂屋里等着,心乱如麻,脑子里已经想了好多种可能,越想越慌。无冬在一旁不停的安抚。
“无冬,去把让你备好的铜钱给我。”安凉妱实在是要坐不住了,想着手里拿着熟悉的铜钱应当会冷静许多。
迎上无冬担忧的目光,安凉妱深呼了一口气,“快去吧,我就在这等着,哪也不去。”
无冬转身沿着抄手游廊往院子里跑。
安凉妱闭着眼耐心等待着,耳边突然出现一阵脚步声,听着沉着有力,不似女人的脚步,一睁眼便看见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子,在堂屋门口候着。
看穿着,应当是家中的管家。
安管家没想到会在堂屋里看见大娘子,行了一礼,不敢抬头,问了声好。
“管家怎的这般匆忙?”
“关郎君上门拜访,小人正要去找夫人。”
姓关?他这时候上门做什么?
“那关郎君找母亲做什么,阿耶不在府中,贸然上门拜访,有些不妥吧?”
安管家自然是知晓的,可关郎君说的那事,可等不得!
“关郎君上门与大郎有关。”
安凉妱眯了眯眼,昨日小袁氏说这位关郎君入职大理寺,说不定,这关郎君真能帮得上忙?
“阿兄的事已让母亲受了惊,管家让人来堂屋一叙吧。”
安管家愕然的抬起头,却被安凉妱的美艳晃花了眼,心里惊讶不已,大娘子居然比李夫人还有美上几分,只是那衣裳和那张脸有些不相称。
他连忙低下头,想到大娘子要单独见外男,有些担心。
“大娘,这不好吧?关郎君毕竟是外男。”
“管家,这种时候哪里还能管那些礼数?大不了在堂屋里竖一道屏风便是。”好不容易有个知情的送上门来,安凉妱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那便听大娘的罢。”安管家立即去安排了人将屏风搬来,自己则是将关郎君亲自迎了进来。
关元祎一路走来,不停的给自己鼓气,在进堂屋的时候深呼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今日的事他都一定要办成!
透过薄薄的屏风,安凉妱只能看见来人的轮廓,身形有些瘦弱,一身白色长袍,气质如竹。
“这位是……”关元祎有些惊讶,在看见屏风的那一瞬间,大约猜到了后面坐着的人是谁。
安管家笑道:“夫人身子沉重,大娘子体恤母亲,代为见客。小人在门口候着,郎君有什么要紧事,就与大娘子商议吧。”
关元祎犹豫的坐下,看着屏风里朦胧的身影,不知道该不该说。
倒是安凉妱沉不住气了,率先问道:“关郎君,昨日在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我阿兄会被扣押?”
关元祎惊讶问道:“娘子还不知?”
“的确不知。还望郎君如实相告。”
关元祎沉吟片刻,只说:“昨日押解进京的罪犯毒发身亡,看押的小兵说见过安将军去找那罪犯问话,好似……塞给了他什么东西。且昨晚有官员在晚宴上被毒死,所用的□□与那罪犯所服用的一致。”
多的他没说完,安凉妱已然能够猜到中间的过程,这两件事太过巧合了。
那被押进京的罪犯偷偷将粮草换成陈粮,被阿兄发现生擒。兹事体大,陈将军怀疑其背后有人,故而带进了京,想要严查。
根据关元祎所言,如今这所有的脏水好似都往阿兄一人身上泼来,安凉妱实在不知道,这该如何为阿兄脱罪。
进京的时候场面那样的热闹,有谁会注意一个囚犯呢?又有谁会记得有哪位将领靠近了囚犯?
安凉妱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喉咙止不住的发紧,直觉这次若是没能找到一个好的突破口,阿兄可能就会沦为朝堂争斗的牺牲品。
“关郎君,可有办法?”
“可以一试。今日某来,也是为了这件事。”关元祎双目紧盯着屏风后的身影,声音清朗有力,“某想和大娘子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关元祎并不想当着安娘子的面提出自己都要求,但昨夜叔父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他除了拿这事做个交易,别无他法。
想到这,关元祎毫不犹豫道:“某想用安将军的事,来换得安家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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