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离开后的整个下午我都在商店里坐立不安,最终决定不去找自己的吸血鬼男友,而是留在店里等贝拉来接我下班。
雪佛兰轰鸣的发动机声让我近乎地饥渴地怀念自己的红色雅马哈,几小时前的争执让我想要在马路上驰骋的渴望更强烈了。但我正在攒钱为贝拉准备生日礼物,短暂的欧洲之旅让我陷入了一场短期财政赤字,每天往来天使港的油费是笔不小的开销,至少在开学之前,那台钢铁美人只能在车库里独守空闺。
贝拉敏锐地觉察到我的心情比早上出门时低落了一大截,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对她说这件事。我和山姆聊天所以爱德华生气了?那听起来蠢得像两个为了争抢舞伴而吵嘴的低年级生。
回到福克斯的一路上我都绞尽脑汁用其他话题转移贝拉的注意力,也因此从未如此刻一样感激这个景象:一台机车停在查理家的院子里,身材高大的印第安青年弯着腰在院中拔草。
雅各布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抬起头朝马路这头看过来,他用力挥动手臂朝我们打招呼,我甚至能想象出他咧开嘴笑出一口白牙的模样。
呵,小男孩。
卡车刚一停稳贝拉就从驾驶座跳了下去,和雅各布聊一些关于打工地点和寄宿学校的废话,不时用手敲打她男友黝黑的肩膀,两个人笑作一团。以车库里的雅马哈起誓,我活了两辈子,就没见过像他们这样黏糊糊的情侣。
我透过车窗打量他们,随时警惕着那个混小子对我姐姐毛手毛脚。
雅各布似乎提到要在院子里搭建一个花圃,贝拉和他就选择玫瑰还是满天星的主题争论了一会儿,然后……靠!
我用力把自己摔在副驾驶硬邦邦的靠背上,开始研究车顶的一块污渍。
作为贝拉的妹妹,我衷心、诚挚、真心实意地祝福这段恋情,并为他们两人之间持久且与日俱增的吸引力感到欣慰。
但我一定得和贝拉谈谈这个!她——他们不能——不能就这样在一个对世界有自主认知能力的成年人面前用舌头狂甩对方嘴唇!
尤其在我和爱德华再次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吵一架之后,这对爱情鸟简直甜蜜得让我胃疼。
突如其来的肠胃不适让我几乎没吃晚饭,在贝拉询问的目光中丢下叉子,跑回楼上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这确实不太好但是得了吧,我还在青春期,叛逆有理。
贝拉没来打扰我,我们在这方面有共识,让我一个人呆着,她会在厨房里给我留点意面或者汉堡肉之类的东西当夜宵。
窗户被敲了几下,我从床上弹起来,看到爱丽丝跳进房间之后又把自己丢回枕头上,用手臂压住眼睛——倒不是说我不想看见她,但想想她是代替谁站在这里,就让人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了。
“你和爱德华又吵架了。”她笃定地说。
我把手臂从眼睛上抬起一点:“如果你看到爱德华会和我吵起来,为什么不在他出门的时候拦住他?”
我不认为爱德华会把我们争吵的事情告诉她。
“噢,我总是能看到你们争执。”爱丽丝做了个鬼脸,她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争执然后和好。”
“听起来我们是差劲透顶的情侣。”我试图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
爱丽丝在下面敲我的床板:“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情侣们都会吵架,尤其当你们两人的脾气都有点暴躁的时候——下来吃点东西?我带了埃斯梅做的三明治给你。”
“他那是不讲理。”我翻了翻眼睛,撑着栏杆从床上跳下来,“我对爱德华太宽容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拿火钳打他。”
三明治里夹着芝士和金枪鱼,附带一碗打包好的奶油蘑菇汤,所有的食物都是刚刚从炉子上拿下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食物让我的心情指数回升到警戒线以上,开始滔滔不绝地抱怨今天发生的事。
“……而山姆只不过是恰好在店里买东西,顺手帮了我一个忙。我是说,我和那些奎鲁特人从小就是朋友,断绝来往已经是我能许诺的极限了,爱德华不能期望我和他们反目成仇。”
爱丽丝歉意地看着我,将纤细的手掌放在我紧绷的肩膀上:“我很抱歉……爱德华有些缺乏安全感,对于属于自己的东西总会表现得过于偏执,他的能力只是加深了这种特质。”
“独-裁、专-制、自我。”我点头附和她的话。
“而且还有一些我不知道是好是坏的变化,我现在不像从前那样可以频繁地看到你的未来,爱德华很紧张这个。”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放下汤匙,专心等待爱丽丝的回答。
考虑到我十七岁之前都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类,我不是特别喜欢讨论特殊能力相关的话题,这有点……陌生,不是我的领域。
“从意大利回来之后。或许你在罗马城接触到某些东西,让我的能力不是每次都能在你身上起效。”
“那些吉普赛人?”我只能想到这个。
“卡莱尔是这样认为的,最好是这样——”爱丽丝停下话头,与我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
我同意她的观点,一个已知的原因远比一个未知的原因更能让人安心。
“爱德华因为这件事格外不安?”
“多少有点影响,但我想还有其他原因。”
“什么?”
“抗拒你的吸引力是件很困难的事,贝蒂,你让人想到火焰、流星、烟花,所有能够照亮黑暗事物的总和。爱德华是个悲观主义者,在遇到你之前,他一直不相信自己可以得到救赎——对他而言你过于完美了,完美得有些不真实,他害怕失去你。”
爱丽丝真诚地看着我,那种目光让我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觉得耳根有点发热。
“我真不敢相信,这种评价竟然出自一个吸血鬼之口。”我半开玩笑地说,暗示爱丽丝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听起来他的神经质还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
“那么你原谅他了?”她抓住时机提问。
噢,噢,我就知道,她是为爱德华而来,这牙尖嘴利的小说客。
说原谅并不恰当,但我对爱德华最不满的时候确实已经过去了;只要事情不牵涉到我家人和朋友的安危,我很难对一个人生气太久。
“不过爱德华还不知道。”我慢吞吞地说,指尖敲了敲桌子,“你别告诉他,我觉得他还需要再冷静几天。”
“当然,”爱丽丝愉快地眨眼,“这是他应得的。”
有件事我连爱丽丝也没有告诉。
并非我不信任她,只是她和爱德华住在一起,又没有抵抗读心的能力,不可能在她的兄弟面前藏住什么秘密。
至于是什么事……我向来是遵守承诺的,所以现在我应当是爱德华的未婚妻了。
我本该在接过花束的时候拥抱亲吻他,向他许诺爱情与婚姻,起誓自己会陪伴他直到生命尽头——但在他刚刚冒犯了我的时候?
想都别想。
我瞄了一眼花瓶里的向日葵,决定把这件事推后几天。
爱丽丝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开始和我讨论下个月的生日。
“……我们正在准备一个生日聚会,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
她的话在中途戛然而止,手脚僵硬地坐在椅子上,金色眼睛失去焦距。
我差不多习惯了发生在这个预知者身上的突发情况,见此也停下没说完的话,专心享用自己的三明治。
大概过了几分钟,爱丽丝终于从那种玄奥的状态里回过神来,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我注意到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指握成了拳头。
“爱丽丝?”
娇小玲珑的黑发吸血鬼迟疑了片刻。
“我不确定。”她犹豫着,“或许不应该现在就让你知道……”
“除非你在说我的生日惊喜,否则就告诉我将要发生什么事。”我打断她的话,“趁着爱德华不在。”
爱丽丝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我几乎能看到两个主意在她脑子里交战,最终我的坚持胜出:“是维多利亚。她计划组建一支吸血鬼军团,她准备为自己的伴侣复仇。”
我手中的汤匙掉进碗里,溅起的汤汁弄脏了桌子。
太早了。
不应该是现在。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奶油蘑菇汤还热腾腾地冒着烟,但我已经彻底失去了食欲。
“我要回去和卡莱尔商量一下,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独自出门。”
爱丽丝蹲在窗台上回头看我,似乎想从我的身上窥见未来的图景,我挺直脊背,等待她纵身跳入夜色。
疲惫的叹息穿过我的身体,我在房间里枯坐了几分钟,终于决定起身收拾桌子。
当我弯腰擦拭汤渍时,一种强烈的被窥视感滑过脖子,像某种有鳞片的爬行动物从背后游上来。
我猛地转过身,冲到窗口往外看。爱丽丝已经离开了,台阶上的廊灯与客厅窗口漏出的灯光勉强照亮杂草丛生的庭院。
安静得像每一个小镇的夜晚。
或许是爱丽丝的预见让我神经过敏了。
我拉上了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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