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祠堂。
贾家的祠堂在宁国府,这下荣宁两府的人都知道贾赦又被荣国公罚跪了!
贾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顿时沉下来,“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赖嬷嬷给贾母倒了一杯茶,笑道:“二公子今日又被西席夸奖了,说是只要下场就能得个解元来!”这话说的好不心虚。
贾母听这话果真开怀起来,想到怀着身孕的王氏,“周氏最近是不是没有换洗?”
周氏是贾母在王氏生下贾珠的时候赐下的通房丫鬟,之前一直在喝避子汤,这次见王氏怀上第二胎,通房丫鬟就解禁了。
贾母虽然看不起庶子,但是会希望贾政多子多福。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思想。
协助贾母打理后院的赖嬷嬷时时刻刻注意着后院的动向,“回老太太的话,周氏已经有三个月没来那个了,应该是有了。”
贾母“嗯”了一声,“那你明天去请个大夫来。”
第二日王夫人听到后院的周氏怀孕的消息,气得絞烂了一张帕子。
周瑞家的连忙去安抚,“太太,小心着肚子里的孩子!”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让那个贱人瞒了三个月?!周瑞家的你去查是谁吃里扒外,竟敢帮老爷的通房隐瞒有孕的消息?!到时出事了怎么办?!”
王氏胸膛剧烈起伏。
她本就是个善妒的人,加上第一胎因为贾政的莺莺燕燕掉的,她之后更加恨这帮子模样俊秀、风流灵巧的贱人!尤其跟那个小姑子一模一样的苗条身材和书香气质!
周瑞家的连忙分派人手去处理这事,自己则安抚道:“太太,就算怀了又怎样?你看老太太的手段,偌大个府邸只有两男四女,除了三个庶女,其他都是老太太所出。太太也可以向老太太学习。”
王氏被周瑞家的这样一提点,脑子瞬间清明起来,笑道:“你说的对,你去收拾几件我没穿过的衣裳赏给那周氏,让周氏好好养胎。”
周瑞家的心照不宣,见王氏情绪稳定下来,麻利地去办这件事。
自己不好过,也想让别人不好过。
王氏想到那个出身书香世家的大嫂,大伯身边就只有几个不得宠的侍妾,她们又无妊在身,大嫂的日子挺轻松自在的。
这样悠然自得的模样一下子戳了王氏的肺管子。
王氏叫来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这样那样嘱咐了几句后,就将人放走。
这小丫头避过下人,东拐西拐回到东大院。
祠堂里的贾赦其实非常不好过,现实与梦境出现极大的差异,让贾赦陷入自我怀疑中。
“难道我真的在做梦?”
然而,蒲团前是一排排祖宗排位,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时间飞快流逝,又到了金桂迎秋的时节。
石呆子娶亲一个月后,石光载正式与石呆子分家。
石呆子夫妇两搬去景阳胡同里一处三进宅院。
两家隔的不远,有什么事派人去哥哥嫂嫂家,两家来往也方便的紧。
嫁进来的这位姑娘是真的温婉大方,处事圆滑得体,比王珊珊这个伪古人厉害多了。
见识了弟媳的手段,王珊珊也就放心了,有这个精明厉害的媳妇在,石呆子的小日子定能过得红红火火!
今日石光载与王珊珊说起一事。
“有人上奏说找到了太子的私生女,经过查证,那女婴确实是太子的血脉。”
“这是怎么回事?”王珊珊惊讶道。
“听说太子在去年下江南的时候,在行宫临幸了一名宫女,因为太子无意带那女子回京,那女子就在江南找了处地落脚,直到肚子大了才惊觉不妙。”
这种被皇亲贵胄临幸的女子根本不能出嫁。男人爽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了,留在当地的女人就要承受不必承受的流言蜚语。
而太子也不是伟光正的人物,他在闹出家前,是真的在女/色/男/色上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因而当他提出要出家,皇帝是一点也不相信的。
皇帝可能隔几年才下一次江南,江南的行宫也是需要人打理,不过多数是有负责接驾的甄家来处理这事。
那位宫女是甄家在民间挑选的良家女。
那宫女知道太子与甄家不对付,害怕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会遭遇不测,或成为要挟太子的人质,就在几个相熟的宫女的帮助下偷偷摸摸来到了京城。
直到最近皇帝在调查太子过往临幸记录时,捉到了这条漏网之鱼。
“因这女婴出身低微,有大臣提议让太子良娣抚养小郡主。皇上同意了,还给那女孩赐了郡主之位。”
石光载从不避讳与妻子聊朝廷大事,有时妻子看事情的角度能给他提供一个新的思路。
“如果这是个男丁,很可能会打破如今大好的局面。”
王珊珊想到皇帝把太子留在东宫的原因是治疗身体,只要治疗个四五年,就能得子嗣。
四五年后的皇帝都花甲之年,身体机能大不如前,为了保养自身,皇帝主动退位,让太子登基也不一定。
若那个孩子是私生子,也能帮到太子加重砝码。
只是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稍有不慎,太子一派就可能全盘皆输。
石光载捋了捋胡鬚,点头认同道:“若是男孩,我怕是甄家设的套。”甄家出了一个奉圣夫人、一个贵妃(如今是答应)、一个皇子。
在江南那个地界,甄家只手遮天,将那宫女所出的孩子狸猫换太子是件很容易的事。
“幸好不是。”王珊珊与石光载相视而笑。
临近年关,石光载叫来石呆子夫妇,“今年我们要提前回缮国公府。”
石张氏听过两家石府的纠葛,对此毫无意见。
石光载见状,对石张氏知情识趣非常满意。
王珊珊准备好节礼,笼箱也装备好了,那边要求他们一家五口在缮国公府待到元宵节。
听说要在缮国公府呆这么久,王珊珊一阵火大。
上次他们回去给老缮国公庆祝生辰,就闹得非常不愉快,那时石光载还是个四品官,缮国公府的人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找石光载说事,就是想让他帮忙抹去几个族老犯下的事。
为什么不用国公府的帖子去办这件事?那是因为那几个族人得罪的是太/子/党的敌对派,还是某个皇子门人的亲戚。
打狗也要看主人,那位皇子就不干了,加上难得捉住太子的把柄,那位皇子就想闹一闹。
缮国公府就是因为顶不住才想起石光载这个实权人物。
当时石光载整个人弥漫着低气压,沉沉地扫视了在场的几人,一言不发地挥袖而去。
至于那几个族人,当然是被石光载大义灭亲了。
这次缮国公府留他们那么长时间,定有所图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带的东西不多,在那里呆半天就行了。”石光载见王珊珊气哼哼的,连忙安慰道。
三四辆黑耳皂盖马车缓缓向缮国公府驶去。
……
今年大年初八,老缮国公去世。
原来老缮国公在去年年尾叫石光载回国公府是察觉自己大限将至,特地派人请庶子们回府分私产,
老国公爷的私产都是追随太/祖打天下时得来的好东西,他一直捂着不给嫡幼子。
当这位嫡幼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张脸都黑了。他孝顺了父亲这么多年,还要被父亲这样防备,他实在伤透了心。
石光载不在意能分到多少,反正他对本家没期望。
一阵唇枪舌战,争夺爵位失败的庶长子得两成,嫡幼子得四成,其他庶子们平均分割剩下来的私产。
石光载的父亲已经去了,如果石光载没有坐到高位,他一个孙辈可能被这些长辈生吞活剥了,一丁点渣籽都不剩。
石光载翻了翻分给他的契书,有两个地段较好的茶铺和书铺,京郊一处二十亩大小的温泉庄子,以及在江南有五百亩良田。
其他零碎的,有一盒极其珍稀的珠宝,一车子的皮子布料,五千两银票等等。
看到这些东西,王珊珊眼睛发亮。这下能给便宜儿子置办一个体面的婚礼了!
今年丧仪一场接着一场。
几位同辈的老国公都去了,四王八公又紧密相连,往往是参加了这场丧事,还没歇口气,下一场丧礼就来了。
王珊珊从老国公爷那儿得到的大笔财产的狂喜,也被这些反复的丧事打击成哭丧脸。
等王珊珊参加完荣国公的丧礼,整个人瘫软在美人榻上不想动弹。
婢女给王珊珊按摩,石光载见到这一幕不禁好笑起来。
“夫人你累了?先睡一觉吧。”
王珊珊躺了一会儿就觉得骨头酸得不行,“等有空了,咱们去那个温泉庄子泡泡。”
石光载“嗯”了一声,“夫人,你怎么看今日发生的那事?”
王珊珊坐起身,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母不慈,弟不恭,主不主,奴不奴,乱家之象。”
今日在荣国府,石光载和王珊珊等宾客目睹了一件荣国府的丑闻。
——先荣国公贾代善之嫡长孙被人抛进水塘里。
若不是王珊珊恰巧路过,那水塘可能多了一条幼小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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