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桐鸣千,不,现在应该说是桐鸣仁,她来到这个地方时,恰逢到了发病的痛苦时刻。在无意识地碰到了一堆树立在那里的刀剑后,她躺在地上搂紧了自己的身子,手上的指甲把暴露在外的皮肤抓得血淋淋,让人不忍直视。

    “哦呀,这是毒/瘾犯了。”狐之助跳着远离她,生怕女子的行为伤到自己。“不过,不愧是拥有巫女血脉的孩子,灵力充足的让我都无法相信呢!”它“唰地——”竖起毛茸茸的大尾巴,满意地看着前面被灵力召唤出来于世的付丧神们,五把刀,都成功地召唤出来了呀。

    “这是——”黑发红眸的加州清光一睁开眼就看到,他们的审神者在地上翻滚的场面,再加上那低吼的哀嚎声,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孤独无助。

    “五把刀一同现身,还真是稀奇呀。”歌仙兼定察觉到了室内的不和谐,自作打量着众人的神色。这一下子拥有了五把初始刀,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喂喂,先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健朗的声音响起,陆奥守吉行提醒众人,“当务之急,是要让主公恢复正常啊!”

    “咳咳,各位大人,审神者所需物品放在那边的箱包中,能否请你们拿一下?”狐之助记得在走之前,那个男人把粉末全部装好放在那个包里面的,但谁能想到,一来就发生这样的事。

    山姥切国广默不作声地把包拿了过来,金色耀眼的头发埋藏在白布兜之中,晦涩的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让我找找”溯地一声,它爬进去用鼻子嗅嗅,很快,两只爪子拖着一个小纸包将其放在女子的眼前。“大人请用。”

    “滚——”桐鸣仁吼着打掉它的爪,她才不要继续依赖着这东西,她绝对要戒掉这毒/瘾。

    “别说傻话了大人,您现在的状况是做不了任何事的。”狐之助好笑道:“难道您要被时政遣返回去吗?”

    桐鸣仁咬牙,连嘴角被她咬破流血都毫无意识,她死死盯着这只狐狸,把粉包抢过来,一口吃掉。

    “请用。”歌仙兼定递过来一杯水,鬼知道这地方为什么会有新鲜的井水,她不做多想,一引直下。

    良久,在五人不同神色的注视下,她缓缓站起身,说道:“让你们见笑了。我是担任这座本丸的审神者,还请多多指教。”语毕,不顾众人的回应,她就带着狐之助离开主厅来到锻刀室,完成上任守则上的一切命令。

    房内,五人不知该如何是好,蜂须贺虎彻率先打破沉默,离开前留下一句——“令人生厌的气息”

    加州清光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走之前捡起地上的那个包和已经空了的纸包,“麻醉心灵的,毒/药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除去时不时的犯瘾,她作为审神者也算是合格了,再加上灵力充沛,虽不是纯净的通灵之术,可却也能让她维持住本丸的生存。与刀剑男子的关系虽说不是特别融洽,但也有着相应的主仆和谐,曾经的千、现在的仁,其实也挺满意这样的日子。但这和平,在那天终究被打破。

    那天她还记得,近侍刀骨喰藤四郎来通知,说是有客人来访。她抱着疑问来到会面厅,见到了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同胞弟弟。

    “小千你逃得够远呢!”桐鸣佐太玩着会面厅布置的棋子,察觉到她的到来后,落下一颗子,笑着对她。

    “你怎么会在这?”

    “为什么我不能来?看我亲爱的姐姐,难道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她凝视了好几秒,叹口气,吩咐骨喰说这里不允许任何人过来,便关好大门。

    “小千——”他笑得极其诡异,“真是残忍的人,为了离开桐鸣家,连自己的名字都舍弃掉。在我眼里,‘千’只有你啊。”

    她不做声,坐在他的对面,安静地看着棋盘。

    “可是现在的当家,却成了‘桐鸣千’,一个同样被你抛弃的丧家犬。”

    “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白吗?小千,他想要这个家业,想要家主的位置,我给他就是了。可惜,那家伙却留不住你,生生世世成为‘桐鸣家’的走狗。”

    “不过我却能出现在你面前了呢!”桐鸣佐太猛地把棋盘上的棋子铺散开来,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道:“我要你记得,你是离不开我的。”

    “即使我死了,也要带着你!”

    桐鸣千无奈着捡起地上丢落下的棋子,一个一个地放回盒子里,但耳边依旧响起他的声音,“我的毒,让你上瘾地完全戒不了吧。哈哈哈,果然只有我才能让你铭记于心啊!”

    “这是你的惩罚。”他轻轻抚摸着她脸上的肌肤,轻声着逼向她,“不该有的心思却偏偏有了,说好的一辈子都陪着我保护我的,却要想离开。”

    “姐姐,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啊。”

    “……我改了你的命数,再陪着你,会害了你,更会害了所有人。”

    “我才不在乎!就算是要取走我这条命,我也要你陪着我!”

    “佐太。”她很长时间都没唤过他的名字了,突然出声,让两个人都不自觉怔住,“不要因为小孩子般的占有欲,毁了桐鸣家。”

    那天的谈话不了了之,她之后只明白一件事,桐鸣家,再也不能给她提供罂粟花粉了。桐鸣仁得到家主的位置,成为万人之上的他是不允许她这样污秽的存在,所以后面寄来的那封信她拆都没拆就已经知道,她被除名了。

    可是除的名却是,“仁”这个字。作为“千”,他要生生世世承受着大贵族的诅咒。

    “一群笨蛋。”听到这里后,十七冷淡地评论。喝下这个人类女子给她泡的茶后,无视掉庭院里付丧神双方相看不顺眼的交锋场面,神明大人她继而开口,“所以你就用资源换钱来买毒品?”

    “我其实想戒掉的,可佐太下的量太大,让我硬生生成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了。”千举起自己的手,干褶的不像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他们也是不想看我痛苦,才想的这种办法。”

    “谁叫你溺爱过度了。”

    曾几何时,她也看到过那些因为疼爱兄弟姊妹而让自己渐渐步入荆棘、走入泥泞之中的人,事实证明,都是笨蛋。

    “你对我说这么多,是想我对你处理轻点?”

    “不——”她摇头,“我知道我做的事不能从轻处罚,夺取其他本丸的资源,杀害付丧神与审神者,接触罂粟/毒/品,改变人类命数,样样都能让我不得好死。”

    “……到算是想得开。”十七喃喃,四处环顾着,突得接触到那个马尾呆毛少年的视线,无言却笑。

    “我想请神明大人您帮我个忙,把我的名字换回来。”

    “哦?”十七挑眉,还真如她所想得猜到了。

    “他不该拿着我的名被囚禁一生,桐鸣千只能是我,阿仁也只能是他。”

    “报酬呢?”看着女人脸上的错愣,十七耐心地继续道:“我不做免费的事,所以你能给我什么?”

    “我、我——”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能被这位神明大人所看上的。

    “那我选吧,我要——”十七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对准那个少年,“他”

    “唉?我——”鲶尾藤四郎吃惊地指着自己,不敢相信这位是神明的女人会想要得到他这种常见的刀剑。

    “鲶尾吗?”千眯起眼睛,想起这个鲶尾其实并不是她的第一把,在他之前,她还有过两把,可惜都在战场上折断了。

    “不,他们不能当做交换的物品。”千拒绝,苦笑着,“虽说是刀剑付丧神,可也是精怪,不能像物一样被随意交换。”

    “哼,自己都活不了了,还想着要他们的命。”十七不屑,“你难道没有想过,当你死亡的那一刻,这里就要被回收了。这些付丧神,全是要回炉重造的。”当然,不排除其他人来接手这的可能性。

    “能护一天是一天呀。”

    [能够保护我的子民,只是一刻也值得。]

    啧,不爽。这个女人和她的刀剑,全都让人不爽,轻而易举地就让她想起以往。

    “算了,懒得要你们。”十七没好气道,对站在那的鹤丸国永命令,“喂,把你的刀给我一下。”

    “嗯?我的?”鹤丸挠挠头,将自己的刀扔在他主人的手上,“那可要好好对我啊。”

    冷静地忽略掉骤然生起的寒意,十七从刀鞘抽出刀来,银光闪耀在她的脸上。突然,反手压下,将鹤丸的刀狠狠割向自己的手臂,幻化出一个瓷碗,接着流出来的鲜红的血液。

    “!”众人皆大惊,毫不怜惜地袭击自己,还能用灵力变出物品,该说不愧是神明吗?

    鹤丸国永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些浓郁的灵力包裹,那么的强烈,他能体会到自己的本体刀的激动,那是对力量的渴望。

    “喂,你的——”站在鹤丸旁边的大俱利伽罗睁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看着鹤丸此时的变化,黑色逐渐退去,眼中的红色也渐渐变成了原本的金色,一身黑的他现在变回了本来的模样。

    “哦呀,变成白色的鹤了。”鹤丸注意到变化后,无声地笑起来,“这还真是吓到我了呀。”有个神明做本丸之主,的确是给他带来了不少的惊喜。

    “喝了它。”止住血后,十七抬起下巴示意,将鹤丸本体刀上的血抖干净后,便随手扔在一旁。

    用暗堕之气沾染过的武器割手臂,还真是痛啊。十七变出纱布慢慢包扎起来,暗自想道:要不是这样速度最快,她才不会用这样的法子呢。

    千看着那碗红色的血,抿紧双唇,压下心里的那种恶心感,再加上对神明的无区别信任,颤巍巍地端起碗来,闭上眼睛,喝了进去。

    等碗里没有一滴血后,十七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盯着正在干咳的女人,“名字已经换回来了,从现在起,你只有七天的时间了,要做什么赶紧去做。之后,你就跟人世说再见了。”

    “谢谢”桐鸣千很庆幸,她行了个大礼,“七天的时间,足够了。”

    十七转身,带着白色的鹤和黑脸的大俱利离开。她还没有说出来最后一句话,七天后死去,便会要待在地狱之中,饱受百年的折磨。这是,触碰了毒的代价。

    还有她的那个弟弟,也被十七改了轮回的命数,跟他心爱的阿姐一起,在地狱团聚。就算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碰了不该碰的东西,终究要偿还。

    这是人世间的因果循环。

    “罢了,现在不知道,也算是对她好的吧。”

    “什么?”鹤丸没听清十七的话,反问着。

    十七盯着他,良久说了句,“没什么,只是说你太白了。有点晕。”

    被她的血洗练过的鹤丸本体,让这位付丧神成功地变回了以往的模样。白发金瞳,在夕阳的照射下,迷得让人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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