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疼这种人贩子?那你还不如去给牙婆当儿子呢!去助纣为虐!”乞丐说完挥手便给了杜妈妈一鞭子,恶狠狠的道:“看什么看!老子说的就是你!”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大祥有些不信,人心哪能坏到这地步。
“不只是我,你去问问你兄弟吉人,或者去问问那个叫佳人的小丫头!”
“吉人是女孩子。她们现在忙,我晚上再去问。”大祥说完抬手挠挠头,往热闹的街东头望了望,然后扭头干活去了。
嗯?
宋衡捏在鞭子上的大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吉人是女孩子。
大祥竟然说吉人是女孩子。
那老子费心费神的,把她从顾青青身边勾走,岂不是个笑话?
不对,老子把她勾走才不是因为把她当了半大小子,老子是……相中她聪明、胆小、好摆弄?
宋衡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做了一件很滑稽,很没道理的蠢事。
为什么这样做,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你姓什么?”大祥忽然凑过来问。
正怀疑自己是否有脑疾的宋衡,被问得差点说走嘴。
“问这个干嘛?你要给我压岁钱啊?”
“知道姓什么,好喊你。”
乞丐翻了一眼:“我姓要,叫饭得。”
大祥还认认真真的点点头,张嘴要喊要饭得大叔,猛地又咽了回去:“这些是给她们的,我走不开。把你鞭子给我。”
“你要鞭子干嘛?”
“她们总偷懒。”大祥学乞丐那样拉着脸,看向杜
妈妈等人的眼神,早已不似之前友善。
“你不去问问了?”
“我信你。”大祥接了鞭子,学着乞丐的样子,往地上抽了抽。
杜家娘仨闻言,纷纷看向抽在地上的鞭稍。
尤其两个腰酸背痛的丫头,更是一脸胆怯,生怕下一秒,那鞭子就抽到自己身上来。
乞丐见大祥还挺上道,且这小子便是吉人之外,武夫街上唯一一个带把的家伙,拎着一罐子豆腐走开的时候,便收起一贯的尖酸,告诉大祥中午等他一起吃饭。
街东头,江婆子的茶棚,也像模像样的支了起来。
棚子里用的桌椅板凳,都是顾青青和祖母一起,去荒院各处翻来的。
虽然已经是很多年没人住,但门窗完好的房间里,很多家具都还保持原有的样貌。
原主记忆中,大长公主每年都会拿出一盒钥匙,打开恒王府的大门,进到各院各房收拾打扫。
所以这里会是什么样,每次都跟进来游玩的她,自然比披着穷苦老祖宗马甲的恒王妃,还要清楚的多。
其实恒王妃每年都会来顾青青家里做客,但她从来没有回过恒王府,大长公主也不跟她替进府收拾的事。
至于恒王妃说那些小白菜,其实是几年前顾大小姐翻墙进来栽种的,后来在恒王妃面前说走了嘴。
“祖母,你觉不觉得这个院子,很适合养鸡养鸭?”
“养鸡?……你喜欢就好。”
顾青青相中的院子,是以前恒王侧妃住过的。
用
这个院子养鸡养鸭,一来能替祖母出口怨气,二来还能丰富一下餐桌。
祖孙俩找的大部分用在茶棚上的物件,也都是出自那些侧妃妾室的院子。
想到所有放在街头供人使用的物件,都是那些让祖母伤心的人当好东西留着的,顾青青的心情就格外的好。
至于茶棚里要用的茶。
顾青青做惯了无本的买卖,自然不愿在这种薄利小事上搭银子。
以前挖野菜时,顺便给祖母挖的带根须的蒲公英,如今晒得颜色正好,搓碎了煮在滚水里,倒也茶色明亮。
江婆子本来就是一辈子都在吃苦的人,如今当街卖茶,倒也不觉得辛苦。
反而年老话多,啰里啰嗦的跟人闲话家常时,比年轻丫头们更适合干这宗生意。
宋衡带着豆腐过来的时候,顾青青正悠闲自得的坐在茶棚里喝粥。
江婆子坐在个小板凳上,守着她那冒着热气的茶炉,有一搭没一样搭的跟买菜苗的人聊天。
“你说那丫头,哭唧唧的跟人卖换估衣,谁能愿意搭理她!”买菜苗的妇人怀里抱着个柳编簸箕,说话时偷眼看向身后不远处,一个推着小板车的姑娘。
江婆子一大早就在这里,知道的比那妇人多些,便悄声道:“没听她说嘛。昨晚上她爹死了……”
“哎呦真晦气,那她卖的可别是死人穿过的……”
“也是个苦命的,刚葬了父亲,便出来赚钱还债呢!说是还别人的买药钱。”江婆子
很小声的说着,说完见那妇人抱着的簸箕好看,便拿过来翻看夸赞:“这小东西做得真精致。”
“卖了几碗茶了?”乞丐像个讨债鬼似得,站在江婆子身后冷冷开口,吓得江婆子差点没把小簸箕丢到茶炉里。
“没,没开张呢。”江婆子把小簸箕塞还妇人,整个人鹌鹑似得缩在茶炉边上,生怕惹了乞丐发怒。
那天她被大头朝下拎到一个荒宅里,差点就要被乞丐打死。
若不是有人凭空喊了声不许杀人,估计她现在已经在阎王殿里做鬼。
“要饭的,你缺不缺衣裳?”顾青青全当看不见江婆子的胆怯,伸手从乞丐手里拿了装豆腐的小罐子,然后示意他看街外推车的姑娘。
乞丐看了一眼,转而皱眉,随后绕过装鹌鹑的江婆子,直接朝那姑娘走去。
“恩人!”姑娘看到乞丐,哭着便跪。
“瞧啊,那姑娘怎么给要饭的下跪?”买菜苗的妇人,抻着脖子偷看,然后扭头问边上的江婆子。
明显还在害怕的江婆子,哪里敢往乞丐这边看。
倒是坐着喝粥的顾青青,饶有兴致的眨眨眼:“会不会以前认识啊?”
聊八卦,看图说话,多简单点事儿。
就在那姑娘拿着个东西,非要塞给乞丐,而乞丐连连推绝的时候,顾青青悄悄招呼买菜苗的凑近:“你看,这都递上信物了。也不知啥样的一段儿缘呢!”
“你能不能闭嘴!”乞丐推着可怜巴巴的姑娘,
扭头朝顾青青吼了一嗓子,接着又道:“你诽谤我不要紧,人家小姑娘招你惹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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