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佳人还要帮月华嫂子张罗粥摊的琐事，挖菜什么的，月华嫂子哪里忙得过来？”
“这有什么！左右都是给你做工，秀兰跟月华卖粥去。卖菜苗管菜地的事，都交给佳人不就行了。”祖母说着还特意拉拉佳人的手，很慈祥问：“好孩子，你愿意吗？”
“愿意啊！当然愿意了！”想到以后有这么大的院子随便玩，佳人高兴的就差没跳起来。
“佳人，你知道种菜多辛苦吗？要挑水挑粪使力气的！”
“那怕什么，我有力气。等我把这里开垦出来，就把方才路过的那些菜苗花苗都移过来，你知道吗，咱们进来的路上，我还看见好几颗菜瓜秧子呢！”
“什么秧子？”顾青青下意识盯上佳人的眼睛，很奇怪这城镇上长大的女孩子，怎么还认得这么多乡下人才熟悉的东西。
“别小看我，以前我在乡下叔伯家没少混园子，一年四季里，哪个菜先打挺，哪个菜后出籽，我记得精着呢！”
“是是是，你最厉害，那你自己在这里挖菜苗，我们去边上找野菜了！记得别挖太多，明儿也就是卖个吆喝，往后的菜苗，也都等买菜苗的人交了定钱你再挖。”
杨月华一边讲她的生意经，一边蹲在地上翻翻找找的挖野菜，竟是真的一颗小白菜都不碰。
而佳人也真的对照顾菜苗很有经验，挖菜苗的时候，都是挑着选着往出挖，并
不是赶着一片就挖光一片。
这娘俩嘀嘀咕咕的商量生意经，李秀兰老实巴交的闷头找野菜，祖母在边上看了一会，就拉拉顾青青的袖子，带她出了菜园。
“想不想到屋子里看看？”乖祖母悄声问。
“不想。”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别人家的屋子再好，也是别人的啊！
“祖母，你等我有了钱的，我给你买个带菜园子的小院住。到时候咱们就不用住别人家的门房，更不用偷偷到别人家院子里种菜了。”顾青青很务实的皱着眉，说完猛地一跺脚：“佳人认识那么多蔬果苗子，应该再找找别的地方，要是还有能卖的菜苗，正好一头羊也是赶，两头羊也是放了！”
正在心里感慨顾青青敦厚朴实的乖祖母，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眼看顾青青的背影钻进菜园，也没能跟上她那一跳八丈远的灵活思路。
找些别的菜苗一起卖，顾青青的这个想法，细心的佳人也想到了。
两人一拍即合，很快达成共识。
于是，下午大家各自带着小筐和篮子回去时，佳人和顾青青的篮子里，便整整齐齐的码放了四五种新鲜的菜苗。
回到家，杨月华和李秀兰洗菜择菜，顾青青和佳人则拿着铲子忙她们的奇思妙招。
她俩商量过，不打算直接卖这些挖回来的菜苗。把菜苗移栽到两个装了土的木头马槽里，既能给买菜苗的人讲解移栽技巧，又能让
人知道这些菜苗确实是能养的活的。
毕竟这是城镇不是乡村，就算留守的都是穷苦人家，但真正下过田的人家并不多的。
换句话说，要是留守的这些人，有地方种田度日，也不会留在这里苦守寒门强忍饥贫了。
“你说将来那院子的主人要是回来了，会不会找咱们要马槽啊？”佳人问。
顾青青对此并不上心，随便回了一句不会，便继续给菜苗浇水。
要就要呗，反正也不止马槽这一样。
咱已经是虱子多了不痒痒的人儿喽。
“佳人，你说这菜苗会有人买吗？要是没人买，那你家可就亏大了。”
顾青青摸着马槽上被风雨摧残过的残缺花纹，仔细的看着水灵灵的菜苗：“要是菜苗卖不出去，李秀兰又卖粥占了你的工，那你家可就少了一半进项啊！”
“啊？”佳人可没想到这一点，白皙的小脸垮了好一会：“嫂子，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吧？”
顾青青抿嘴点了点头，心说，我去又能怎么样，我顶多帮你吆喝吆喝，反正是不会花钱买你的小菜苗的。
两人正蹲在马槽边上各怀心事，一旁两只重重落地的大脚，映入眼帘。
胡子拉碴的乞丐，从鞋面到裤腿上全是烂泥，上身的衣服脏的连颜色都辨别不出。
但他肩头扛着的成年母鹿很干净，漂亮的皮毛，在夕阳之下甚至闪着好看的微光。
“这个够用七八天了吧？……
给我点吃的。今晚我要吃肉。”
乞丐说话的时候连腰都没弯，稳稳的扛着母鹿，一点没有要把它放下的意思。
“放下啊！不沉啊？”顾青青指指边上的空地。
“放下你能收拾吗？”乞丐鄙夷的翻了翻眼皮，等佳人双手捧着个杂粮馒头走过来，没好气的一把抢了：“又不是你家的粮，抠抠搜搜的就给一个！”
“你嘴里有炮仗啊，跟个孩子凶什么凶！”顾青青顺着乞丐的脾气也冒了火，说完大义凌然的指指边上空地：“撂下！我自己会收拾！”
噗通。
三四十斤的母鹿砸在地上。
“去隔壁屋子里洗净了再来说话！脏兮兮的，闹脾气给谁看！”屋里的祖母沉声说了两句，隔着半个屋子，抬手让佳人把门关上。
不知怎么的，房门关闭的那一刻，顾青青仿佛在乞丐眼里，看到一抹转瞬即逝的失落。
“那个……”顾青青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天生有个芥末脾气的乞丐，揪着衣袖拧了拧，才后知后觉的往隔壁看看：“那边住着杜妈妈和俩女孩子，你也没法去。要不跟我到那边院里洗洗吧。我不会像你那样飞，就先从屋里过去，你翻墙过来找我。”
顾青青说完眼巴巴的看着乞丐，心说我都绕过重点夸你会飞了，你应该不会拧巴了吧？
好在乞丐也不是个听不出奉承的人，再加上顾青青好言好语的跟他说话，便闷声闷气的
点点头，顺手又拎起地上的母鹿扛在肩头。
“嫂子，我也想去。我还头回看到这么好看的母羊呢。”
顾青青本想说，人家大老爷们去梳洗，你跟去干嘛？
但听她说这鹿是羊，便一脸好笑的点点头：“行，晚上嫂子给你炖羊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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