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贪图那贱人手里的几两钱罢了！”
“什么老夫人，什么胎不胎的，你再敢碰我娘一根手指头，小心我们公子回来，扒了你皮！”
衣不附体的两个女孩，挣扎叫骂着，便朝杨月华抓挠。
可惜她们实在太虚弱，杨月华只冷笑着闪闪身，便溜得她们上气不接下气。
眼见俩女儿又在发疯，杜妈妈赶紧过去摁着拦着。
而厨房那头拎水的佳人，自然是跑来护着杨月华。
一时间，土炕边上乱做一团。
顾青青和乖祖母，相互搀扶着站在边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孩子，看到了嘛。这脑子长歪了的人啊，疯起来以为别人也不正常，竟会觉得奶母子比亲儿子还亲！早知道是这样的俩孩子，你还会费心费力的找钱往回买吗？”
“可能以前的我真的很讨厌，所以她们才会这样。祖母，世上百因必有果，没有人会凭空厌恶另一个人。原本我还因为忘了过去而烦恼，现在想来，什么都不记得，还挺好的。”
顾青青说话间自顾看着乖祖母，赶在炕上有人掉下来之前，搀着乖祖母往边上让了让：“既然她们说我孩子的爹不待见我，那我以后就跟着祖母和孩子过。等我的孩子生出来，您就是咱们家的老祖宗。”
“哈哈，就怕将来啊，孩子的爹哭着来求一求，你便抱着孩子跟人家走了。”乖祖母笑
吟吟的刮刮顾青青的鼻子，拉着她躲开地上乱爬乱抓的阵仗：“可怜啊，到时候我可找谁给我养老哦！”
不知为何，乖祖母身上像是有一股不可抗拒的神奇魔力，方才还勉强挤笑的顾青青，竟不知不觉的也笑得轻松了几分：“不会的，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祖母，我赖着祖母帮我哄孩子呢！”
“佳人，去叫外头那乞丐来，让他把那娘仨拎走。”祖母说话的时候，依然望着顾青青笑得慈祥和蔼，仿佛佳人是她多熟悉的孩子，又好像找乞丐来拎走那娘仨，是件很平常的小事。
外间，杜妈妈正与两个女儿乱做一团。
杨月华一面躲着女孩抓挠，一面护着佳人。
而挥着根木柴的佳人，实在抽不出空往外去，便扯着嗓子大喊：“臭要饭的！玉儿姐姐的祖母找你呢！还不快来！”
嗖。
谁也没看清乞丐是怎么来的。
更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去的。
反正这人忽悠一下进了屋，再出去后，前一秒还乱糟糟的外间，便白日闹鬼似得，只剩下杨月华和佳人。
“月华，去告诉那娘仨，我们玉儿舍得花钱把那俩孩子买回来，已经对她们仁至义尽。以后若是还想回来伺候，便要求了我们全家点头才行。至于治伤的事，什么时候那俩孩子想通了，跪到我们门外真心忏悔，玉儿才会考虑，要不要给她们治。”祖母低头择着野菜，仔细而又
温和的眼神里，有着顾青青没见过的庄重和淡然。
“是。”杨月华垂着手往里间躬了躬，转身往外走时，一手拦住要跟着的佳人，一手则上上下下的理着衣裳头发。
“佳人，把那些脏乱东西丢出去，回来洗手择菜。你玉儿姐姐喜欢你，往后你多来屋里玩。”祖母道。
“啊？哎！”佳人得了话，想学着她娘那样躬身应声，又不知手该放在身前还是身后，一时羞红了脸：“我这就去。”
“真是个好孩子，怪不得玉儿喜欢你。”祖母从野菜上收回视线，温和的看向门外的佳人：“你们现在姐姐妹妹的叫起来顺嘴，来日玉儿的夫君回来了，却不免叫人揣测清白。我看啊，你往后叫她嫂子吧！”
“哎，您说的是，往后玉儿姐姐便我嫂子。”正在哗啦脏布头的佳人没抬头，利索的答应了便继续做事。
“祖母，她又不认识我孩子的爹，怎么就叫我嫂子呢？”顾青青眨着一双亮晶晶装满好奇的眼睛，小声问。
见她像个懵懂小猫似得伸着小脑袋，乖祖母笑着用手里的野菜抚了抚她娇俏的鼻尖：“那你认得月华的男人？”
“……也是哈。嘿嘿。”顾青青不好意思的笑了。
祖孙俩在里间谈笑择菜，顾青青虽被哄的笑语连连，仍时不时要提及那两个女孩子喊过的只言片语。
对此，乖祖母并不上心，只是笑呵呵的告诉她：“
这年头自命清高的奴才多着呢！再赶上主人家年景不好的，刁奴欺主的也多了去了！……照我看，那俩女孩是嫉妒你呢！”
“那你说我怎么自己来这了？为什么孩子的爹没跟我一起来？”
“你没听那女孩子喊吗？她家公子在战场上！”乖祖母从筐里抓一把野菜放在桌上，挑拣着又道：“在咱们大昭，将士临阵脱逃，是要砍头的。”
“这样啊。照这么说，我孩子的爹，该不会是个虎背熊腰的粗鲁武人？我的老天，那我的孩子会不会也很丑啊？哎呀呀，谁定的将军家的女儿一定要嫁给武夫，这不是坑了我滴娃儿嘛！”
她这话一出口，便逗的乖祖母差点笑岔了气。
外间收拾清扫的佳人，大约也是被这话逗得想笑，所以背过身轻轻扫地，小身子一颤一颤的。
杨月华进门时，便是见了这一幕，于是走到佳人身边，在她肩头拍了一巴掌：“好好的，别没规矩。”
说完了自己的女儿，她才站在里间门口，躬着身子往里头道：“老人家，那边哭闹着呢，又不能总在门口堵着，要饭的便把她们锁里头了。”
“锁就锁了，猪油蒙了心的，且要闹些日子才能清醒。……过来择菜。”
乖祖母温和的说着，等杨月华到了桌子边上，便放下手里的菜，招呼顾青青跟她到床上躺着去。
在自己家里，老的小的都躺着，让外人做事？
顾青青觉得这样不好，便摇摇头让乖祖母先去歇着。
“去躺着。有孕的人就该多歇多睡，孩子才能长的好。往后这屋里的杂事儿都归我们娘俩包了，不过你们得管我们三顿饱饭啊，光给白喝井水我可不干。”杨月华拉着脸说完，自己都憋不住噗嗤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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