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建邺之后, 许盈有?了一个相当忙碌的时期...实在是太多事情堆到头上了!
带着周若水一起见过家中长辈之类暂且不提,之后就要应付一大波‘接风宴’。其他的都还可以排后,几个好友组的局却是不可推却的, 所以之后几天之内许盈在各个雅集、宴会上露脸,俨然成了最近出镜率最高的人。
大家也乐于传他?这个‘当红炸子鸡’的名, 一时之间真好似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他的名字一样。
而在这期间, 许盈还要找出时间拜会各位‘大佬’——所有?从北边来南方的、从地方来建邺的,都有这么一遭。当然,没有门路的寒门子弟没有这‘甜蜜的烦恼’, 这种事看起来麻烦, 效率也不高(等半天可能也就是说两句话就送客了, 更不会得到什么保障。甚至一些家门衰落的,都等不到见一面的机会),却是不得不做的。
人家见不见、办不办事是一回事,你有?没有这个姿态是另一回事。
好在许盈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他?来拜会,即使是袁继这样的大佬也是要好生见一见的。真要说起来, 当年袁继和许盈的父亲也是一个战壕里用命的,同样是保小朝廷南渡的重要角色...若不是许家时运不好,接连死了当家人,如今袁继能不能一家独大还两说呢!
面对许盈,袁继的态度十分?和蔼,和平时朝堂上的强势截然不同。而且场合也选的很用心, 在场的还有?袁继的子侄,这样看起来就比一般的拜会亲近了许多,有?通家之好那意思了。
“若冲不愧是我汝南麒麟儿啊...你在长城县的事伯父也听说了,虽只是小小一县, 却是被你盘活了。真说起来,当今天下号称英才者,给他?们一县之地,他?们能令治下如此焕然一新么?”这样说的时候袁继摇摇头,眼睛里有?着很明显的赞赏之意。
说实在的,如果抛开种种外界因素,只单说许盈这个人,袁继肯定也是十分?欣赏的。若是他子孙中有一个这样出色的继承人,他?也用不着像如今这样焦头烂额了——别人都觉得袁丞相何等风光,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然而在他这个位置上
的难处只有他?自己知道(虽然这也是求仁得仁就是了)。
在他这个位置上,好比是火上烤...以臣压君,这种事即使是在皇帝权威衰落的如今,也是给人以很大心理负担的。他?很清楚,只要出一个能干的皇帝,又或者自家以后的掌舵人能力不够,情况就会立刻变得险恶起来!
历史上那些能够决定皇帝生死的权臣,有?多少?又被清算了?历历在目啊!
袁继觉得很为难,但他?也没有想过后退。且不说他身后有一大帮盟友,他?们不可能让他?后退。只说他?本人也是很清醒的,这种情况下他?一旦退了,那才真是后路无望!
对许盈,他?有?一种长辈对有才能的晚辈特有的欣赏,在不涉及到利害的时候,他?甚至愿意提携许盈——但也仅此而已了。毕竟,说是不涉及利害,身处朝堂之中又怎么能不涉及利害?
许盈如今的位置还不显眼也就罢了,但他?是汝南许氏的嗣子,眼见就要承祧家业之人!回归到建邺之后,谁都知道他?会迎来一个飞速的上升期(这不只是因为他家世出众,也因为一开始他?的起点就太低了,留下了很大的上升空间)。他?原本的位置根本配不上他?的出身与名望,如今他?才是要去到他该去的位置!
而一旦进入最上层的视线,之后能影响的地方就多了。
以袁继的身份倒不至于忌惮许盈,但也不能将许盈单纯当成是世交家的晚辈了。
“如今若冲回了建邺,想必不久就有另外的任命了...”说到这里,袁继留了一下,没有直说许盈之后的安排。而是指了指子侄:“你们平日多与若冲来往,也好学些好处...如今日日在建邺浪荡,混些轻薄名声算什么?”
这个时候许盈担当的就是‘别人家孩子’的角色,只在一旁恭敬站着就是。
“郎主!”许盈从袁家出来,就有外面等着的僮仆上前,问道:“郎主这是归家,还是去......”
许盈抬了抬手,一边上车,一边道:“去临川王府。”
许盈回来两三日了,还没有去见过羊琮和裴庆,这自然不是因为忘了。对于许盈来说,羊琮和裴庆是非常亲近、敬重的长辈,与别人不同,原来应该最先拜
访他们才是。只是按照时下的‘排序’,他?们就该这个时候拜访。
许盈固然可以因为个人喜好先拜访两人,但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眼下羊琮的身份颇为敏感,身为近支宗室,又是少见的有?实力。在小皇帝一系势力还不强大时,外臣和他?走的太近是很引人侧目的一件事。这可不是想太多,而是羊氏内部争权的烈度太大,当初七国之乱的例子还血淋淋地摆着呢,谁也不敢轻忽。
许盈如今大小也是朝臣了,这种事还是不要留下口实的好。
临川王府规模不小,也很有?威仪...这在如今建邺的各个王府中可不多见。投奔而来的宗室能得到皇家赐宅,但在皇家也只能将就在太初宫的情况下,也很难指望有?什么太豪华的宅邸。
羊琮得到的赐宅也是差不多的,而之所以有如今的样子,是因为他自己又出钱修缮了一番。羊琮本身是不喜奢华的,所以他的府邸也没有走奢华的路子,但修缮的时候很有?章法,一角一落都是亲王的等级。用料不求奢华耀目,却没有?一点儿省工省料的意思!
看似朴实无华,实则气势自有!
这样搞并不会省钱,而那些囊中羞涩的南渡宗室显然少有?人能这样干。
临川王府的人接到了许盈,甚至没有?通传,直接就将人往内院引了——他?们是羊琮的心腹,谁知道自家大王看重许郎君?在如今的大家族里,怕是对亲儿子都没有?这样的!揣度着主人的心意,他?们自然知道对待许盈该是何样态度。
羊琮和裴庆原本在下棋,许盈一来,裴庆就随手将手?上的白子给扔了,上下打量了许盈一番,笑着道:“我与大王估量你这两日就该来的...方才从何处来?这般样子?”
许盈今天冠服十分?正式,甚至有些一板一眼了,这和他?平常的样子有?些出入,显然是去应付了一场不得不应付的交际。
“方才从袁丞相处出来。”许盈在女婢铺好的坐席上坐下,斜据着案几,去看棋盘上的残局,忽然笑了起来:“看来我来的好时候,老师的白子正是要输...难怪方才投子那样快!”
听许盈这样说,原本摩挲着手?中一枚墨玉一样的黑子,并不
对裴庆忽然投子说什么的羊琮眼睛里有?了微微笑意。只是这笑意很快收了起来,又恢复成平日严肃端正的样子,对旁边侍立的婢女招招手?,不一会儿,一个食案就抬过来了。
食案上摆了各种小食,一起的还有?果汁饮料(和时人不同,许盈不爱饮酒)。
羊琮并不是一个多讲究吃穿的人,国宴上的山珍海味他能吃,行军途中应急的干粮他?也没有不适应的地方,基本上就是照顾他?的人给什么他?就吃什么。这种做派,可让王府庖厨们挠坏了头。
这样固然少了许多压力,可想要讨好主人、发挥自己的能力也就只能想想了...颇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要知道他?们都是当初羊琮赴临川时,皇帝从御厨中选出,赐给羊琮的,厨艺在当世绝对是傲视群雄的!
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庖厨们发现如果是汝南许氏的小郎君来做客,管事就会对提供的食品格外挑剔起来。若是做的好了,大王的心腹宦官还会特意来嘉奖他?们——也因为如此,即使只是餐间的小食,也是花了大心思的。
许盈也不推辞,当着两位长辈的面就用起餐来...显然大家都懂,去袁继那儿拜会,即使人家准备了酒席,也很难真的吃喝什么。明明只是见面聊了一小会儿,可真算上前后花的时间,这会儿至少是大半天没吃东西了。
作为一个代谢很好的年轻人,不饿才怪了!
许盈一边用餐,一边听裴庆和他?说些最近建邺发生的大事。之前许盈已经停蔡弘毅说过了,但有?些事不同的人说来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既有说话人本身性格、知识储备等方面的原因,也有?说话人所处位置不同的原因。
站在裴庆和羊琮的位置,看到的东西自然和蔡弘毅看到的不同。
等到这些‘琐碎’说完了,裴庆才说起‘正餐’,关于许盈接下来的安排:“你如今回到建邺,宫中自有召见...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全个面子情。要紧的是你今后去哪儿。”
许盈的原官职品级很低,这样的官员离任,别说是宫中召见了,就是去尚书省等接下来的职务安排都得托人情送礼,不然轻易见不到吏部官员。但许盈又不同于一般人,出身好,又上头有人,享受的自然是VIP通道。
“如今先与你说也没什么...你接下来可就是‘尚书郎’了!”裴庆说起这个的时候还‘啧啧’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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