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回了屋里，解了外袍，又准备缩回床去睡。
常渊昨天夜里没睡好，这会人还有点迷糊，看到元元回来了，下意识就把她搂进了怀里，抱着蹭了蹭，含含糊糊的嘀咕道：“元元要出去玩吗？”
元元连连摇头，常渊也不想动，靠着她便又睡了。
要放在现代，元元还会想去打个雪仗，堆个雪人什么的。
可现在……算了，连件御寒的棉袄都没有，出去真会冻死人的。
这时代，棉花是奢侈品，处理好的上等棉花大约一斤八百文左右。
苗建卖的一两银子的棉花被，其实也只是一些劣等棉花混着杨柳絮做的被子。
但这样的薄棉被，已经是一般人家能用上最好的御寒之物了。
而元元买的这床芦花被，还是因为当时刚秋收，又正是芦花当季的时候，刚好有人寄售，算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后来天冷以后，元元再想买，都没有。
可是到了隆冬时节里，这么一床芦花被其实并没有大用，盖在身上又薄又潮。
要不是在床下生了个火盆，很快就能冻的元元全身发抖。
不过，当时元元出于安全考虑，这个火盆是做了一个盖子的。
虽然盆身和盖子上都做了一些缕空的花纹，但屋里也不太适合烧柴……毕竟烟太大。
暂时最适合的燃料居然只有小滚滚晒干的便便。
燃烧的时候，透着淡淡的竹香，还没什么烟。
可烧这东西，最大的缺点，便是火不会特别旺，所以很多时候睡在床板上，元元还是觉得冷。
难怪古人说年关，年关……这年确实不好过呀。
好在年前那些天，元元剪窗花赚了点钱，从小寒开始，基本是隔天就煮个蛋花汤。
后来又连着吃了几天骨头汤，加上她和常渊身体底子本就不错，所以虽然天冷，还勉强抗了过来，两人都没怎么生病。
不像苦役营里其他人，有好些都冻病了。
因为这样，元元昨天还听卫大娘说起，乔城砦决定大年初一到初三，这三天会在苦役营两个大路口都设一口大锅，施三天的猪杂胡辣粥。
据说是用便宜的猪心、猪肝之类的，切成小丁，加上胡椒，配着粟米一起煮一大锅粥，送给苦役营里的苦役。
想吃的人，自己带碗去领就成了。
希望能让苦役们都在过年的时候，吃上一口热乎带点荤腥的胡辣粥，发发汗，补补元气，让更多人能熬过这个寒冬。
元元最近吃的还可以，倒是不差这口猪杂粥，所以开始她没想过去领这个……大冬天，站在寒风里排队也很难受的。
但她好些时候没吃过有这种香辛料的吃食了，之前没指望也就算了，现在想起来，她就特别想要吃点胡椒味的东西换换味。
起了这个念头以后，元元馋的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要放在几个月前，元元是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因为想喝口带胡椒的粥，想的快流口水了。
元元在床上不安份，常渊很快也被她折腾醒了。
常渊醒过来的时候手正搭在元元的腰侧，他默默的感受着手掌中温软的触感，便没急着说话。
此时整个被子里都透着淡淡的少女馨香，似在他的鼻间缭绕不散……
他又有些想去捏捏她了。
常渊甚至总会暗中期待着能多捏一捏，说不定就能像卫大娘说的‘一举得男’了。
常渊沉默的想着要怎么不显山不露水，不被元元注意的去偷摸着捏捏她。
想到后面，常渊感到自己身子有点不舒服，好像全身的血都在不正常的发热发胀一般……
他想与元元问问，却见元元突然一下翻身从床上爬了下去。
常渊整个人怔愣了一瞬，好像有什么隐秘的小心思被发现了一般，他整个人又羞又慌。
又被元元揭被子时的冷风吹了吹，常渊身上的那股子邪热也瞬间散了。
元元发现常渊醒了，便对他眨了眨眼眸，轻声软语的说道：“渊渊，你继续睡，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常渊定了定神，这才知道元元应该没有发现他的小心思，便问道：“元元，怎么了？你不是说太冷了，最近几天不出门吗？”
元元有些尴尬的说道：“乔大人今天会在路口施粥，我去打一碗回来。”
常渊‘唔’了一声，便也利落的起身下床道：“我陪元元一起去。”
两人到了卫大娘之前说过的路口，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
现在这苦役营是新建的，大部份苦役都是今年春夏之后才过来，好些人都没赶上春种的时间。
虽然今年秋收的时候，不用交赋税，但很多人也没什么收入，全是靠着过去的一点积蓄或是做些苦工、手艺活赚点钱糊口。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杨家或是熊明那样的家底，所以这一大碗猪杂粥，还是很吸引人的。
元元和常渊的衣服虽然不是棉服，却也是比较整齐的衣袍，此时在一群破衣烂衫的苦役人群里站着，很是有点格格不入。
元元也没想太多，带着常渊站在队伍最后面，然后回头望着常渊笑了笑。
常渊见她捧着汤碗的双手都被冻红了，不由伸手过去捂住她的手，小声问道：“冷不冷？”
元元摇了摇头。
她让常渊戴着手套才出来，她的手不会冻伤，便没戴手套，说不冷是假的……
可惜当时借来的线不多，元元给自己做的不是分指手套，戴着手套拿碗不方便。
不得不说，有个手套那怕薄点，也会好很多。
元元排队的时候就发现，队伍里很多人手都冻伤了，有些都红肿变型了。
但常渊因为有手套，就是出门提水什么的，吹了吹寒风，虽然手冷的发红，却没冻手。
元元来的还算早的，他们排了一会，后面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等到元元与常渊的时候，锅里已经没多少粥，给元元盛完，分粥的衙差便出声道：“快没了，后面最多还有三五碗，其他人就散了，下午早点来。”
一听这话，后面排队的人立时就叫嚷了起来。
其中还有个女人，一脸激愤的指着正要离开的元元与常渊质问道：“为什么要分给他们，一看他们也不是缺粥喝的人，为什么还要给他们这么大一碗。”
说着话，这个女人还要伸手过来抢元元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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