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要道歉的话,那么可以免了,我已经听腻了。”
他的一生都是顺风顺水的,仿佛永远站在制高点上,可以无悲无喜的俯瞰别人的一生。
没有敢质问他,也没有人敢忤逆他。
戴着谄媚面具的人,他可以轻易识破,心生怨憎的人,他可以简单铲除,他生平没有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足以称之为棘手的事情。
除了——言可心。
她是他的心病。
从珍而重之的将她的碎片放入匣子深藏的时候,她纯真而无害的样子便已经在他心腹中播下种子,他纵容自己去爱她。
却没有想到,有一天爱意也成了伤害她的刀子。
人也是有天敌的,固守了二十余年的坚硬如铁,总会被不期而遇的某个人,甜甜的一抹笑,软化成水。
白北泽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她是他的例外,生命中唯一的一抹亮色,捕捉不住的春夏暖风。
“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
他的声音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沙哑了。
眼底也泛起了藏匿的血丝与淡红,是情绪喷薄而出的体现。
原来人越是痛苦无解的时候,越是压抑平静,他感到自己喉头发哽,硬的生疼,却只能沉默的去忍。
他总没有体会到她的疼。
“谁知道呢?”
言可心故意说得很轻松,舌尖却丝丝的发疼,“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是实话。
她从五年前开始,从来没有梦想过有一天白北泽会心回意转的求她——
毕竟那是梦,她被打击后便失去了做梦的能力,对于这些美好的泡沫幻影,她这个玻璃容器太易碎了,是装不下的。
言可心不想再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中待下去了。
她是本着放松心情的想法来的,谁知道亲手将自己打进了另一个地狱。
轻轻瞥了助听器一眼,她拈起它丢进了垃圾桶中,以后再也用不上了。
她转过身子,沉默的往长椅的反方向走去,大脑中甚至开始思考一会儿是打车还是步行回家。
然而事实证明,想的再多,还是止不住情绪泛滥。
她的心口还是一阵阵的发涩。
又疼又酸,不讲道理。
“那么总要给我一次机会,你这么谨慎,就千万别武断。”
来到N国一个月,初秋也成了深秋,彼时穿着裙衫必然是很冷的,言可心开始后悔自己没披一件外套出门。
即便身子受冻的发颤,大脑还是止不住的被男人的声音勾去了魂。
她抱着身子站在冷风里,夹道的松林是一望无际的白绿海洋,在风中散发着青涩的草木气息。
“我唯一的妻子只会是你,我会一直为你留着,直到你肯回头看看我的那一天。”
白北泽稳健的步伐近了。
她的双足却像是灌满了铅一样抬不动,像是被冷的麻木了。
N国有千般好,可是真的很冷,冷的她无法张开怀抱去容纳这个世界。
“好了,太冷了,别站在风口上。”
白北泽解下风衣披在了她的背上,将言可心娇小的身影彻底裹住。
他里面也不过穿了一件修身的高领羊毛衣,褪去了宽松的风衣,他劲力的腰无遮拦的袒露在风中,常年健身下的身材非常挺拔匀称,加上天生身体修长,他抬臂的同时,依稀可以看见毛衣下微鼓的肌肉线条。
吹着冷风,鬓发微乱,他的神情却是一丝不苟的。
眉宇间罕见的温柔抹去了他棱角分明的锐利,斯文冷淡的犹如某座大学刚刚下课的专业教授。
言可心缩了一下胳膊,考虑了一下温度,还是无声的披着风衣,没有摘下来。
二人并肩在无人的和平广场上走着。
戴维斯太太和那些孩子们已经离开了,风一大,空旷的广场却无人光顾,鸽群也离开了。
言可心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走的沉默而专注,没有注意到,长长的披风下,一抹修长悄无声息的钻了进来。
猛地被攥住小手,言可心吃了一惊,猛地抬头看向了身侧的白北泽。
他牵着她的手起初是微凉的,很快便用体温捂化了手心里那小冰块,脸上看不出一丝违和,仿佛在做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言可心试着甩了甩,差点把肩上的披风甩下来。
白北泽的手还是牢牢地牵着她,又走了两步,他低哑而磁性的声音平稳的叮嘱道,“别乱动,要过马路了。”
言可心踌躇的僵着指尖,还是默默的由着他作为了。
她像是半大的小朋友,被白北泽这个大人牵在手里,亦步亦趋的走过了人海茫茫的马路,又被小心的护送进了车里。
即便上了车,他也没有拉开披风,而是拢了拢领子,护住了她脆弱容易受寒的喉咙部分。
“……我已经不冷了。”
言可心瓮声瓮气的说道。
白北泽撩起眼皮,定定的瞧了她一分钟,这一分钟何其漫长,简直比得过一年。
然后他将领子往下拉了一点,勉强给了她一个透气的隙缝,“保暖一点,以防着凉。”
他淡淡的言语不难听出笨拙的关怀。
然而大概实在是甚少说这样的话,听上去格外不伦不类。
言可心眼神复杂的睨着他,等着他上了车,把头钻了出来,“把我送回家,你就可以走了,华国的事情太多,你还是回去处理。”
男人悬在方向盘上方的修长双手一顿,意味不明的拢在了一起。
“你这是在对我下逐客令吗?”
实话实说,言可心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
但暂时还没有敢与付诸行动。
毕竟惹怒了面前这一尊大佛,很有可能接下来会迎来各种各样的麻烦。
白北泽的报复心理,未必很强,但一定轻而易举的碾压她。
“那当然没有了……”
言可心客客气气的笑了,笑容僵硬的仿佛大理石上波浪纹的纹路。
主驾驶和副驾驶之间,毕竟有着一些空间做格挡,以供驾驶人发挥,所以如果放在平常的时候,言可心一定可以清心寡欲的偏过头,一声不吭的装作自己睡着了的模样。
让白北泽吃个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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