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容施粥不过半个时辰,来帮忙的人越来越多。 有些是见帮忙就能领工钱是真的,所以灾民们干活的也越来越多。 有些是想浑水摸鱼的,干一份活想领两份工钱。 直接被闻识给抓住了! 那人还不承认:“你凭什么说我领了两份儿!?” 大家都穿得破破烂烂的,一样的瘦,一样的脏,与他相似身高体型的人又甚多……他凭什么就说他领了两份儿? 闻识捏着鼻子冷笑:“你身上的味儿,臭的都跟别人不一样!” 他这鼻子堪比哮天犬,闻过就不会忘记。 王二狗傻眼了:“……” 又觉得他这是在侮辱他:“大家都一样臭!你在这儿做善事还嫌弃人,你就是伪善!” “伪善就不发你钱了!”闻识觉得打仗都没现在烦,做个好事儿反倒是被人骂不善良了,他还得跟他解释? 解释个屁!! 闻识揪着他的领子,道:“你到底是王二狗还是李二蛋!?” “我是李二蛋!!” “那你把王二狗的钱交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闻识的功夫虽然比起元胡他们差了些,但跟这么个小痞子比,简直是碾压性的打击,直接从他怀里又摸出了刚才给的一两银子:“这是什么?” “这是我自己本身就有的!” “你还敢狡辩!?” 闻识暴脾气上来了,就要揍人,被元胡拦下了。 周遭灾民都看着呢,落难的人,阶级和群体意识更强,如果处理不好,恐发生民乱。 谌容走了过来,拿过那一两银子,问他:“来此吃粥干活的,多半是身无分文的,你既然说这银子是你的,它跟了你多久?” “自然已有数月,随我一路逃荒至此。” “可这银子是崭新的。”谌容将银子举起来,让大家看:“大伙也都瞧见了,这银子是我们从库里新拿出来的,连丝毫划痕都没有,若是随身携带数月,即使保存完好,也难保会有擦痕。” 灾民中大部分人都点头。 他们身穿粗布麻衣,这银子即使揣在怀里,也难保没有磨损,怎会如新的一般? 谌容又举起了一锭银子,“这是我们正在发的银子,都是新的。” 灾民们原本感情是有些偏向那王二狗的,这会儿都对他鄙视了。 尤其都到了这份儿上了,他还咬着牙,死不承认:“我放在里衣里,紧贴着我的皮肤,就是没让它有丝毫的损坏,怎么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夏侯渊系着围裙,垫了个铁勺,走过来。 “怎么了娘子?” 谌容简单说了下。 夏侯渊一笑:“嗨,这还不好分辨?” 他先问那王二狗:“你确定你的银子完好无损,一丝划痕,任何标记都没有,对吧?” 王二狗梗着脖子,底气十足:“对,什么都没有!” “那好……” 夏侯渊将银子转到右边贴近底部的小角落里,拇指摩挲了两下,笑笑:“那这银子是我的无疑了!” “你凭什么说这是你的!?”王二狗急了。 夏侯渊看着谌容,黑亮的眸子温柔深情,又带着说不清的暧昧戏谑。 随即伸手,给众人看:“喏,有颗心,大家都看到了吧!” 众人惊了! 谌容也被震到了。 万万没想到他还搞了这种东西! 这该不会是他刚才随便摩挲两下,临时给刻的吧! 她瞬间对他的武力值更惊叹了。 那王二狗也是这么想的,“这,这肯定是你刚才摸银子的时候划上去的!” 夏侯渊笑,他现在心情好,懒得跟渣渣计较:“各位可以看看,凡是我崔家发的银子,上边都有一颗心!” 众人赶紧看自己的,发现还真有! 不由得诧异了,刻心干嘛,用的时候怪难为情的…… 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夏侯渊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秀恩爱的机会。 当即丢了铁勺给元胡,双手深情款款的牵起媳妇儿的手:“娘子,这是我闲着无聊时专门为你刻的。” “代表着……这些银子流通到哪儿,哪儿就是我对你的爱。” “我希望这世界,满满都是我对你的爱!” 这么肉麻又直白的表白词,灾民们都听呆了。 尤其是灾民中正在干体力活的糙汉子们,他们这辈子也没对媳妇儿说过这么起鸡皮疙瘩的话啊! 这崔家少爷简直了! 在外经商的人都这么浪的吗? 有些民妇听到他这番言语,不由觉得羡慕,轻轻的拧身边的丈夫,小声道:“瞧瞧人家!” 谌容脸色粉红,微微低了头。 说实话,这场景,这种时候,心里确实有点儿小感动。 但她头脑清醒。 尤其她天天都被他表白,花样层出不穷,她多多少少还有点儿免疫。 感谢他无意中又帮她解决了一个小问题,深觉即使是敌对关系,夏侯渊却总像是她的锦鲤。 真心实意的谢谢他,拍了拍他的手,一切感激尽在不言中。 谌容转身对灾民们道:“我崔家既然要做好事,就是实打实的,不是为了名声。” “身在黟县的人都知道,我们崔家不常在黟县住,大多都在外做生意,说是为了博名声,未免太荒唐了。” “况且,灾祸面前,黟县的正经乡绅都躲避不及,我崔家上赶着回来救灾,又图什么呢?着实是傻了些,单为名声,还真没必要!” “我们不过是觉得祖辈在此生活过,这里是我们的家乡,虽然我们身在外,但家乡有难,一定要回来支援!” “这就是我们施粥的初衷!” 谌容话音一落,底下顿时有人叫好支持,夸赞声不断。 灾民们都感动得抹泪。 是啊,连县令都不管他们,有人做善事,他们怎么能为了一两银子的事儿怀疑别人的用心! 众人顿时更加齐心协力了,说若再有没良心的人来闹事儿,不用崔家人出手,他们这些人就把人赶出去! 王二狗被人合力丢了出去! 施粥继续。 直到傍晚,施完最后一次粥,大家伙劳累的捶着肩膀回府,却被二进院前的场景惊呆了。 京墨抱剑而立,面前叠罗汉似的堆了一小山包的人。 男女老少都有。 元胡奇了:“这是干嘛呢兄弟?” 京墨看向谌容:“人都在这儿了。” “谢谢。” “不客气。” 谌容解释道:“整个黟县,只有我们一家施粥,县令和乡绅又都丢了钱财,难免会趁机进来探听情况。” “咱们又雇佣了一些乡亲们来帮忙,大家都是好意,但也难保有被收买的,所以我拜托京墨大哥站在房上观察,凡是鬼鬼祟祟的人,都抓起来。” “原来是这样……”闻识叹道:“怪不得今天一天都没看见他人!” 元胡笑笑:“那这会儿县令和乡绅那边该急了!” 众人大笑! 该! 敢惹他们,让你有来无回! 众人都各自回去简单拾掇了,院内就剩下谌容和夏侯渊两个人。 谌容要回屋先洗把脸再吃东西。 夏侯渊抓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跑这么快做什么?” “为夫现在是深受独宠,天天跟娘子在一起了,可白天还有那么多的人,就这么一小会儿的独处时间,娘子也舍得抹了?” 谌容看着他,秀眉微抖。 她觉得他挺戏精的,是无时无刻不在做戏。 而且进入角色飞快,总能让她措手不及。 夏侯渊看着她纯白的表情,心里一阵阵无奈。 刚才她管京墨那个木头叫大哥,叫得这么顺口,他着实有些吃味儿…… 见她迷茫的看自己。 夏侯渊就知道自己路漫漫其修远兮…… 他家小姑娘可能真没开窍呢! 害! 他索性直白道:“这样吧,娘子叫我一声哥哥,我就放过你!” 谌容:“……”呵呵,想挺美。 你怎么不叫我一声霸霸呢! 拍拍他的手臂:“今天太累了,改天再陪你玩!” 说罢,她就利索的推开他,转身走人了。 夏侯渊:“……” 剑眉深深深……拧。 仰头望天。 啊!如何让一个小姑娘打开情窦!?! …… 这边欢快愉悦,县令那边可就阴云密布了。 他和乡绅们派去打探消息的人,竟是被悉数扣押! 普通商人哪有这胆量? 众人几乎已经完全的判定——这崔宅里现在住的,就是钦差大人! 胡县令腿都哆嗦了:“那现在该怎么办?那些人是被杀人灭口了,还是被扣押等着作证说我是贪官呢?!” 他只要一想到这些,觉都不敢睡了。 师爷淡淡道:“大人,您先别急,冷静。” “这让我怎么冷静得了!?” “本官只要一想到没准明天自个儿就会被关进县府的大牢里,后天脑袋就要搬家……本官就夜不能寐!” 乡绅们在一旁也紧张得厉害。 他们虽然这回赈灾没做什么坏事,可这么多年,受县太爷的庇佑,除了各种冰敬碳敬的贿赂,明里暗里,总做了些不便被人知晓的腌臜事…… 师爷渴了口茶,镇定道:“人,对方白天就扣下了,却没有丝毫动静……咱们先观察观察情况,没准儿,人家就是给咱们个机会呢。” 胡县令听他这话,瞬间就明白了! 他当初提醒他给刺史儿子脱罪,顺便攀上刺史,多多贿赂……说的就是这些! - - (两更,六千字完毕~么么哒,PK最后一天了,姐妹们手里有票的帮忙投个票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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