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如此干脆的拒绝,容战笑了笑,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打击。
秦老先生不意外言夏夜的说法,浑浊的眼瞳意味深长的盯着她,忽然问道:“夏夜,厉二爷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对秦家是怎么看待的?”
言夏夜跟不上父亲的思路,“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不对,他一定不是这么想的,又或者他不会告诉你,他是怎么想的。”
秦老先生嘿然一笑,从桌子上捡起一个文件夹,“过来看,在我昏迷不醒的这半个月里,秦家的生意缩水了至少三成有余,背后都有厉二爷操纵的痕迹。”
言夏夜心中一跳,表面上装出半信半疑的样子走了过去,心中则是满满的无可奈何。
对于这件事,厉云棠早在动手前就已经问过她的意思。
但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愚蠢的小女孩,商场如战场这句话也不是开玩笑的。
在父亲病倒的当下,家里的产业肯定会被四面八方的敌人盯上,那些人可不会事先过问她的意思,再做决定。
而厉云棠能抢占先机,无非是因为他足够强大,和言夏夜并没有任何关系。
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言夏夜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对。
假设双方的处境反过来,父亲吞并厉云棠的资产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心思手软,甚至根本不会过问她的意见。
这些道理连她都能看得透彻,父亲纵横商场半辈子,怎么会突然看不开了?
“父亲,厉云棠现在已经不再是厉氏集团的总裁,手上可以动用的资金有限,这些公司似乎也并不在他的名下,您怎么能肯定这些事情和厉云棠有关?”
信手翻了翻那厚厚一叠的文件,言夏夜纤细的指尖划过几个从未听闻过的公司名称,恰到好处的表示困惑:“白手起家谈何容易,这么短的时间内,您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为了帮厉云棠洗脱嫌疑,言夏夜不惜贬低了一下他的能力。
可是秦老先生并不为之所动,苍老的手指点了点资料的末尾:“的确,这些公司并不挂在厉二爷名下,但所有的交易都是他一手操控,因为其中有两家是你的名字。”
诶?
言夏夜震惊不已,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注册过公司?
飞快的把资料翻到最后,她傻乎乎的看着那巨额的注册资本,惊讶的发现她拥有的资产已经过亿,公司的财报运作良好,挂名CEO的人是燕九……
哑口无言的眨了眨眼睛,她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厉云棠说过要送她一份礼物,还说那份礼物正在筹备之中。
所以……这就是他的礼物?
直接送给她上亿身家,要不要这么硬核?
“仔细看这两家公司的关联方和交易对象,十之七八都是趁机收购了秦家资产的。”见言夏夜的惊讶不似作伪,秦老先生悄然看了容战一眼,语重心长的继续道:“夏夜,你还不相信吗?”
这么一份证据摆在面前,再说自己不相信,反倒证明自己心中有鬼。
言夏夜心神不宁的合上文件,轻轻点了点头:“或许您说的是对的,但我不懂商业方面的事情,您希望我怎么做呢?”
“你放心,爸爸不会让你去找厉云棠讨要,我只是不希望你被那个男人骗了。”
秦老先生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说:“那些钱就算作是你付给他的分手费,爸爸已经替你另外找到了合适的结婚对象。”
言夏夜笑不出来,神色复杂的望着父亲苍老的容颜。
有那么一刹那,她真的很想把一切和盘托出,问一问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
在她已经亲口承认她喜欢厉云棠以后,又用这种无事生非的理由逼着她和厉云棠分手……
如果她拒绝,父亲是不是会堂而皇之的责骂她胳膊肘往外拐,始终不是这个家的女儿?
意识到气氛的僵硬,容战若无其事的打圆场:“秦老先生,女孩子总是容易对男人一心一意,现在突然知道真相,一时接受不了是难免的,您不用太过心急。”
“夏夜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着急?”
秦老先生摇头叹息,像是眼睁睁的看着言夏夜被坏人骗了去,“爱上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是什么样的结局不需要别人多说,只要我还在世一天,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把我女儿当做棋子和工具!”
“当然,您的一片苦心,我想大小姐终究还是会理解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言夏夜皱眉听着二人你来我往,三言两语间把她的喜欢描述成了鬼迷心窍。
这种轻视让她忍无可忍,故意装出不谙世事的样子,轻声开口道:“父亲,您不是和我说过,商场上面不讲人情,既然如此,我认为厉云棠的所作所为也没什么错,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其他人。”
“夏夜,陌生人之间当然不讲人情,但我一直都是把厉云棠当做未来的女婿看待,他竟然也能做出趁人之危这种事,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的城府极深,绝对不是你的良配?”
摆摆手阻止言夏夜继续说下去,秦老先生捂着嘴巴咳了咳,若有似无的展示了一下掌心里殷红的血迹。
那殷红的色泽看的言夏夜心中一慌,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生怕会气的父亲再次吐血。
“爸爸一直有件事没有告诉你,本想着不要破坏厉云棠在你心目中的印象,却没想到你受他的影响这样深。”
说到这里,秦老先生顿了顿,眼眸沉沉的盯着言夏夜:“我这次昏迷了这么久,不是病情的原因,是有人闯进我的房间,对我下了手。”
“什么!”
言夏夜这回是真的吃惊,黑白分明的水眸反映出她心中的不解:“家里的保镖这么多,怎么可能……”
“原本是不可能的,但厉二爷手下的能人众多,还是有人突破了家里的防卫……”
看出言夏夜并不相信,秦老先生再次咳了咳,无时无刻不暗示着自己的虚弱。
之后,他打开手边的抽屉,从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徽章,“这是偷袭我的人掉落的,这徽章没什么特殊,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
言夏夜拿起来端详一番。
这枚徽章看起来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蓝宝石制成的底座上,刻着一把西洋长剑,款式复古的像是上个世纪的东西。
“父亲,我没有见过。”
“很好。”
秦老先生微微点头,又拿了张照片递过来:“那这个呢,照片里的人,你认不认识?”
言夏夜接过,目光有着一瞬间的愕然。
这张照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摄的,她作为被拍到的当事人,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那是她和厉云棠以及恺撒刚刚回到江海,在某个不知名码头上行走的时刻,极其清晰的像素捕捉到了他们三人衣服上的褶皱,自然也包括这一枚徽章。
她之所以没有印象,因为这并不是厉云棠的东西。
恺撒……
对方答应过要为厉云棠做三件事,那么伤害父亲,会不会也是这三件事之一?
心情复杂的抿紧了唇,言夏夜并没有急着替厉云棠开脱,而是很客观的询问道:“父亲,这枚徽章看起来并不是私人订制的,拥有它的不会只有一个人。”
“拥有它的人很多,这不代表厉二爷的无辜。”
秦老先生认定了厉云棠是操纵一切的幕后真凶,只字不提秦景一做过些什么。
毕竟,正是因为他知晓自己的儿子做了些什么,才分外肯定厉云棠的报复动机。
不过这些内情,就不方便一一说给言夏夜听了。
“父亲,您是真的想让我和厉云棠分手?”
言夏夜定了定心神,略显落寞的垂下眼眸,好像她真的相信了父亲的说辞。
但实际上,经历过这么多的是是非非,她不可能再傻傻的相信秦老先生,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要等她亲自问过厉云棠,再做判断不迟。
“夏夜,爸爸这是为了你好。”
秦老先生还是叹息,神色慈祥忧虑的望着她:“你是你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礼物,我不希望你过得不幸福。所以,就算这样做会得罪厉二爷,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有其他选择。”
“父亲……”
言夏夜欲言又止,泪盈余睫的开口道:“我会好好考虑的,可不可以请您给我一些时间?”
看了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秦老先生满意的微微颔首。
“乖女儿,你明白了就好,爸爸是不会伤害你的。”
说完,他再次拍了拍那份文件,“家里目前的情况你都清楚,先把你名下的财产转移回来,等你出嫁的时候,爸爸保证给你一笔更加丰厚的嫁妆。”
直到此时,言夏夜总算明白了秦老先生的真正用意。
厉云棠从一开始把财产放在她的名下,根本没有避开父亲的打算。
之所以这么做,或许就是早已料到今天这样的局面,想让她对这个家彻底死心,以免再受到更多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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