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姜夫人静养

    旬玙刚一进门,一群人就围了上来。大呼小叫问长问短。

    “姑娘,这是怎么了呀!怎么摔这么重呀?”玉琴扑上来急吼吼地想看看旬玙究竟伤到了哪里,却被旬玙错开了手。

    “不是什么大事,你先去给我拿件替换的衣裳,我换了好去怀重院。”旬玙吩咐道。

    玉琴一着急,瞪大了眼睛就说:“都伤成这样了,您不找太医来看看,还要换什么衣服?怀重院那边多的是人不缺您一个。”

    “玉琴!”旬玙语气严厉地叫了一声玉琴的名字,玉琴被吓到,呐呐不敢出声。

    “你方才说的话,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记住,大安以五常八德为治国之本,我为人子女不可不孝。若是我今天只是因为自己摔了一跤,就放任母亲不顾,那明日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安阳城。对我蓟国公府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你想过吗?更何况我现在身上还背着个县主的身份。”

    玉琴听了,再不敢置喙,只满心懊恼的低头,觉得自己差点又给姑娘惹麻烦了。

    “好了。”旬玙叹了一口气,她知道玉琴从小被教着要以她为先,现在的这种反应已经成了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所有也没有怪她的意思。

    旬玙:“快去给我拿衣服,顺便将外伤的药啊,布巾的一并拿来,我这破了的伤口都快跟衣服黏上了。”她故作轻松的调笑到。

    玉琴却看出来她真实的意思了,连忙支使底下的人打水的打水,拿药的拿药,取衣服的取衣服。

    接旬玙回来的那个人已经趁着混乱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此时的琅玕轩里,竟然只剩下了旬玙跟玉琴两个人。

    “姑娘,你可别再吓奴婢了,再着急也得顾忌你自己的身体呀!”玉琴还是心疼地抱怨着。

    “好,知道了。定不会再有下次了。”旬玙温柔地应承道。

    她晓得因为小时候的体弱多病,玉琴一直对她的身体状况耿耿于怀。哪怕旬玙自觉长大之后,身体已经大好,但玉琴却还是觉得旬玙就跟个琉璃瓷器似的,稍不留神一碰就破。

    侍女们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她们就拿来了衣服,还有碘酒纱布,玉琴帮旬玙好好的处理了伤口。

    距离旬玙知道姜夫人犯病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她不能再拖了。于是,她看着包扎的大差不差了,就没让玉琴再精细的处理,直接放下袖子裤管,趁着一旁的扶手就要站起来。

    “行了就先这样,时间已经不早了,我得赶紧去怀重院看看。”旬玙如此说道。

    “可是……”玉琴还有话说,却被旬玙出声打断了。

    “不必多言,就这么定了。”沉吟片刻,旬玙又道,“我这腿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快了,多找几个人扶着我,我们好快点过去。”

    玉琴拗不过她就只好按照她说的去找人。

    便如此等旬玙匆忙赶到了怀重院的时候,那边已经是一片混乱。

    姜夫人不知为何,瞒了许久的癔症一夜之间暴露于所有人的眼前,哪怕怀重院的人心里早已有了感觉,但寻常他们根本不敢往外说,还得主动帮姜夫人隐瞒这件事。

    可谁知道原本发病虽然没有规律,但是还算是能控制的姜夫人,今天竟然完全不受控制了一般,光天化日之下就开始大喊大叫。

    还做出了往常从来没有做过的举动。

    蓟国公已经因为要调查反贼之事,几天没有回家了,旬樑之前因为旬杉的丧事向衙门请了几天的假,如今也已经销假回去点卯了。

    家里竟然又只剩下了旬玙跟旬楠两个算得上主子的人。

    可旬楠毕竟只是个庶子,还不得姜夫人喜欢,他即便比旬玙早到,却也只是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既不敢自己上去拦住姜夫人,更不敢支使别人控制住姜夫人,只能跟个傻子似的站在一旁。

    到底是经历的事情还太少,旬玙看到他这幅样子,在心里摇了摇头。

    “玉琴,去,带人将母亲抱住,两个抱手,两个抱脚,你去从后抱住她的腰。切记,莫要伤到母亲。”

    旬玙一出现就果断地下了命令,她沉稳的语气让现场其他原本六神无主的人突然跟有了主心骨似的,不自觉地便跟着她的话走。

    玉琴点了几个人,都是平时接触过的、姜夫人院里做事妥帖的人,然后她带着这些人上去就控制住了姜夫人。

    趁此时,旬玙也跟挪到她身边的李嬷嬷询问情况。

    “这是怎么了,母亲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旬玙眉头紧皱,对着李嬷嬷问话的时候,浑身透着一股令她不敢违抗的气势。

    李嬷嬷被她这么一震慑,竟然不敢再有隐瞒,支支吾吾地将姜夫人已经患病多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胡闹!你在想什么?有病不医,偏要拖着,若非知道你是母亲的奶嬷嬷,我立刻就要将你打杀!”旬玙气极了,说出的话也毫不留情。

    李嬷嬷被她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竟在心里升起了埋怨。

    亏我还在夫人想要害你的时候为你周旋呢,果然是条白眼狼,小没良心的。

    旬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心思想这些。

    原本在牢里萧雯雯说的那些就已经够让她心思浮沉,无法安宁了,更何况还要她静下心来处理现在这团乱局。

    旬玙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了,何况关注别人的心理活动。

    “去城里医馆,找个口风紧的大夫过来,先替母亲看病,叫她能安稳下来,再说其他。”旬玙揉了揉开始胀痛的额头,对李嬷嬷吩咐道。

    站在一旁的旬楠一眼看见了她被白布层层包裹的手掌。

    “你这手是怎么了?”原本乖乖当他的背景板的旬楠,突然开口发问。

    李嬷嬷也是这时才看见旬玙的手。

    旬玙抬眼看了旬楠,没有无视他的好意,简短的解释了一句:“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不是什么大事。”

    旬楠看她那个手被包的跟粽子似的就不信,更何况他可没忘,刚才旬玙可以说得上是被几个侍女架着过来的。

    伤的一定不轻。

    但他没有跟旬玙争的意思,只是对李嬷嬷说道:“请大夫的时候,记得跟他说还有个摔了的,让他一并带点跌打损伤的药来。”

    李嬷嬷连连点头,生怕这两个小主子事后想起来,让她吃个瓜落。

    此时李嬷嬷也将心中刚才对旬玙的那些猜疑给摸了去,原本她还在想怎么旬楠都到了,旬玙还没到?莫非是她已经知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

    还是她从哪里得知了姜夫人暗地里的那些打算?

    正在想着是不是要等姜夫人这次清醒后告诉她,就被旬楠的这句话给打散了顾虑。

    年纪大了,越发爱胡思乱想了,李嬷嬷暗笑自己道。

    .

    姜夫人闹了好一阵子了,后来又被好几个人轮番压制着,等大夫入府之后,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被牢牢地困在了床上,瞪大眼躺着看床顶。

    乍一看,着实有些吓人。

    大夫隔着放下来的层层床帐、帷幔,替姜夫人把脉。

    他许久没有说话,只是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脸沉思的表情。

    再开口时,说了一大堆似是而非的话,在场没有一个人听懂了,旬玙也听不懂,但没等她想让大夫简单说说,旬楠就跟个冲头似的,没有耐心地直接打断了大夫的话。

    “您老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也听不懂。医书上怎么说的我们不关心,现在我们家只想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把人刺激成这个样子?要怎么样才能治。”

    他这话虽然稍显粗鲁,但却是一针见血,戳中了所有人的心声。

    那老大夫行医一生,救人无数,很是一幅好脾气,闻言也不气,反而摸了摸胡子好声好气地说:“小郎君莫急,这样,老夫说的简单一点。”

    老大夫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位夫人沉疴已久,这病在她身上至少已有数年时间,且从未寻过医者,以至于病情越来越重。且这癔症,是由心病引起的,心病还须心药医,老朽即便开药,也只能暂缓她的病状,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啊。”

    “心病?”旬玙疑惑道。

    “是,根据脉象,这位夫人怕是平时总会想些事情,想的久了连自己都信以为真,分不清真实虚幻了。”老大夫委婉地说道。

    旬玙明了,也就是说姜夫人把自己脑补病了,而且这个病除非她自己想通,否则大夫也束手无策,只能开点药,让她压制压制。

    “那我们能做什么。”旬玙关心地问道。

    老大夫想了想:“此时夫人须得静养,居住之地不宜太过嘈杂。姑娘也可以多陪陪夫人,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她究竟心病因何而起,找到了病因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旬玙郑重地记下了这些,然后让玉琴跟着老大夫去开药,送人回药堂。

    玉琴看见了旬玙跟她使得眼神,会意地点了点头,把人送出门之前,给他塞了个重重的荷包。

    老大夫没有推辞,旬玙交代李嬷嬷特意要找个口风紧的过来,他既然被找来,必然是口风经过验证的。

    这种世家秘辛,他接触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他如果不接下这些封口费,怕是主人家还要更不放心。

    于是他没有多犹豫就接了过来,即便是跟世家接触多了,他也为这个荷包的重量震惊了一小下。

    这分量可真是不轻。

    拿了个大红包,老大夫还挺高兴的,告别了玉琴,便坐上马车回去了。

    马车咯吱咯吱地向着医馆驶了回去,突然,老大夫感觉到马车竟然停了下来。

    他疑惑不已,出声喊道:“这么快就到了吗?”

    驾车的药童的声音从车外响起:“不是师傅,前面有人拦车。”

    “拦车?”老大夫奇怪地撩开车帘,探出头去准备看看是什么情况。

    车前赫然站着几个彪形大汉,以老大夫行医多年的眼见,为首的那个一看就是沾过血腥的。

    他心中一突,怕是来者不善。

    “几位壮士,可是……有什么事吗?”

    为了早点回医馆,药童赶着马车抄了一条近道,这路近是近,就是路过的人也少。

    是以现下竟然除了他们这老弱之外,就只有对面那三个看着穷凶极恶的壮汉。

    为首的人笑了一笑,说:“老人家多虑了,我等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要请老人家帮个忙,救一个人。”

    老大夫扯起嘴角笑了笑:“敢问壮士,所救何人?”

    为首之人伸手,身后的人沉默上前一步,将一个东西递给了他。

    “救这样东西的,主人。”他摊开手掌,将手里的东西展示给老大夫看。

    老大夫在看到那样物件的时候,脸色登时变得惨败。

    那是一个打了络子的平安结,络子杂乱平安结松散,一看就是个新手做的,手艺还不熟练。

    事实也正是如此,这平安结,是老大夫今年刚满四岁的小孙女前不久刚学着做的。

    而现在,那样东西,却在面前这群人的手上。

    .

    玉琴目送老大夫的马车远去,转身回去找旬玙复命。

    刚进怀重院,正巧听见旬玙在嘱咐李嬷嬷:“……等父亲回来,我会去请示他的意思,但是你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我照顾好母亲。若是再有这样隐瞒病情不报,不给母亲医治的情况,你们这条命都别想要了,听清楚了没!”

    李嬷嬷为首的怀重院下人战战兢兢地点头应是,不敢有任何抱怨不满。

    旬玙一直在怀重院待到下人们把安神药熬好,然后看着她们将药给姜夫人喂下去。

    等姜夫人终于安静的睡着了,她才离开了怀重院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手上的伤刚才老大夫来的时候已经顺便给她看过了,只是身上其他地方一些伤口不太方便,只能等回来再重新包扎。

    旬玙坐在椅子上,双眼放空的任由玉琴给她换药,心里却在想着萧雯雯之前对她说的话。

    不仅姜夫人不是她的生母,蓟国公也不是她的生父,那她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

    这么想着想着,等前院来人说蓟国公回来了,请姑娘过去的时候,旬玙竟然有了一股近乡情怯的胆怯感。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蛋疼小说网,免费小说,免费全本小说,好看的小说,热门小说,小说阅读网
版权所有 https://www.danten.net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