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银镯的少年

    相比较魔族的死活,晓山青最关注的,竟然是那枚锃光瓦亮的镯子。

    “那人手上套着的,与您的......?”晓山青抬手遥指着那截惨白的小臂,不确定地问着花似霰。

    花似霰显然也是被那镯子惊到了,忐忑不安地攥了攥套着银镯的手掌。

    “应该是......不一样的!”他有些心虚地回答道。

    说起手腕上这枚别扭的银镯,不得不说,这还要拜步轻天所赐。

    这个女人当初为求武学的巅峰,可谓是断情绝爱,以至于常年累月的孤僻造就了她极端狭隘的性格,认为人世间一切的情感,都是阻碍进步的绊脚石。

    所以她一直有意无意地在花似霰的耳边,奚落敛云当年的多管闲事,为了一时的恻隐之心,断绝了自己一辈子的名门之路。

    每每在这个时候,花似霰都愤恨她是白眼狼所化,要不是敛云的成全,哪里有她今日在这里恶言相向的丑态,可就算他说了再多歹毒的话去回击步轻天,这个女人都不会收敛自己的刻毒,依然面目可憎地嗤笑着人性里的善。

    就在花似霰弑师的前几日,步轻天毫无征兆地摸进了他独居的寝室,将这枚冷入骨髓的银镯强横地套上了他的手腕,在这堪比施暴的过程中,疯癫的女人不顾他的奋力挣扎,宛如一尊恶魔般狞笑诅咒着。

    “只有真心实意待你好的人,才能唤醒这枚镯子,否则,你这一辈子都得不到一个诚心待你的人,哈哈哈哈哈~~!”

    “你这一辈子,都得不到别人的好!”

    此时此刻,望着那人手腕上的桎梏,花似霰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悚然,那些他刻意去回避的伤痛,再一次清晰的摆在了眼前。

    没有人真心待他,一个都没有。

    “我们走!”

    无力地阖了阖眼帘,花似霰越过晓山青的身前,继续沿着阶梯向下走去,囚犯的死活,从来都不是他该驻足的理由。

    晓山青将视线从小臂上游弋开,转而盯住花似霰略显落魄的背影,不清不楚的心疼滋生而出,顷刻间便占据了自己的心房。

    boss这是触景伤怀了?

    连忙迈出一步,打算追上去说上几句俏皮的宽慰话,可就在晓山青即将要越过这方洞口的时候,那截萎垂多时的手臂,竟然诡异的旋转了一个方位,掌心向上,五指颀长,猛地攥住了晓山青的手腕。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轻过一声的乞求,“救我......救我......!”

    沙哑的嗓音仿佛被刀片切割过,断断续续中透着希冀的阴森,在空旷的洞穴中层层回响。

    晓山青无端被拦住了去路,刚想爆起一簇怒火,旋即就被这沙哑的求助声泄去了大半,一脸不善地垂下眼来,沉声问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人握着晓山青皓腕的手再一次紧了紧,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我是人族,是被魔族迫害,才被关在这里的。”

    晓山青稍稍退后两步,向着栅栏掀眉一眺,“你说是就是?我怎么信任你?”说完,嫌恶的想要挥退对方的钳制。

    攥着他的人显然是怕这唯一的求救机会,会溜掉,干枯的指骨顷刻间便爆发出一阵绝望的蛮力,他焦急道:“我真的是人族,不是魔族,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眼见着花似霰已经走出了好长一段距离,晓山青也顾不得去甄别对方的真伪,忙将故山化现在手,对着摇摇欲坠的铁栅栏就是一剑,将这求救之人拉了出来,扑跪在自己身前。

    听其嗓音,会觉得对方是一介半截入土的老叟,可当这声音的主人完全暴露在眼前的时候,居然会是一个年岁刚刚不过十五六的苍白少年。

    许是被关押多年无人问津的缘故,少年已经瘦弱的宛若干尸一般,但一双大眼睛却明亮有神,面容俊秀深邃,哪怕此刻已经瘦脱了像,也丝毫削减不了与生俱来的完美与清透。

    晓山青一手执剑,一手施加在少年手腕上的力道蛮横无情,被拖出来的美少年狼狈的半跪在地,扬起一张委屈与欣喜并存的脸,却在乍一撞上晓山青邪气肃戾的俊容时,神情微不可查地恍惚了下。

    随后干巴巴地对他道了谢,“多谢恩公的救命之恩。”

    晓山青拉他出来,纯粹是为了摆脱纠缠去追赶花似霰,于是他很不耐烦地说:“既然出来了,就自己滚出去逃命去!”

    说完,他转身欲走,却不想前一刻还纤弱无助的少年,此一刻却宛若一个赖皮小孩一般,迅捷无比地扑上前去,抱住晓山青修长笔直的双腿,摇着头说:“恩公,下面不能再去了。”

    “为何?”晓山青蹙紧眉宇。

    少年扬起头,目光熠熠地说:“那下面,禁锢了几十个正道大能的灵元,其作用,就是守护塔底的漭江,也就是守护住,魔界的入口,是非一般人可攻破的第一道防线。”

    “你是怎么知道的?”晓山青皱着俊容听他讲完,随即腕骨轻动,故山锐利的锋芒便抵在了少年的眉心处。

    那里,正有一枚殷红的纹路在衰弱地流转。

    他继续危险地说道:“你不是人族!”

    少年目视着晓山青,不卑不亢道:“恩公,我确实是欺骗了你,可我真的不是恶的。”

    “你觉得我会信你?”

    “......”

    就在他二人谈话的工夫,少年的身量竟奇迹般的抽条鲜润,宛若风干的莲藕饱饮汁水,周身透出一股冰晶珀玉般的白皙与康润。

    少年对着他莞尔一笑,伸手攀着晓山青的身体矫健地站了起来,“我从不撒谎,但我若是撒谎了,那就证明,我对你,很感兴趣。”

    “切~~”

    晓山青亦是嗤笑道:“但老子对你可不敢兴趣。”

    少年有些受伤道:“我知道你对什么感兴趣,可是,窗户纸不捅破,怎么能更深入的,去了解对方的秘密呢?”

    “你什么意思?”晓山青骤然戒备道。

    “作为对你救命之恩的回抱。”清冽的嗓音伴着暗沉的红瞳乍起,少年洞开一双星辉泽布的惑人瞳眸,将皓腕上锐冷刺骨的银镯麻利退下,再反手握住晓山青的手腕,一边向上套,一边戏谑道:“当然是想帮你一把了!”

    冷若寒冰的银镯乍一接触到皮肤上,便激起了一阵刺骨的酸麻,晓山青怒着眼眸,恶狠狠道:“放手!”

    “为什么要放?”少年俏皮道。

    随着对方说出的每一个字敲击在耳膜上,晓山青的眼前竟然飘忽而过的皆是花似霰那双秋水含波的杏眸,有时嗔怨,有时迷离,有时,又是锐利的砭骨。

    当残月楼主的阴暗与云华殿主的荣耀彼此重叠,晓山青竟然越发的渴望这个绝美的男人永远不要被染脏。

    哪怕是被他自己。

    “正视你的内心,你喜欢的人,由始至终,都是他。”

    这一句话,恍若迷途之中的一缕钟声,豁然敲开了晓山青疑惑已久的心房。

    一直以来,难道他喜欢的,都是花似霰?

    “晓山青~~。”

    当另一个无比熟悉的嗓音挤进脑海的时候,晓山青已经在少年的指引下,立在了阶梯的最边缘,往前一步,便是深不可测的幽渊。

    “你看那。”少年抬起那如玉如竹的手指,遥指向前方,“你爱的,和你恨的,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想选择谁,留下谁呢?”

    怔愣的抬起眼来,不远的正前方,青花奶爸正手捧一株散发着幽紫之光的莲花,向着不明所以的花似霰低头诉说着什么,前者一脸的殷切与渴望,而后者,则在话语的循序渐进中松懈掉了缠身多年的凛冽冰霜。

    花似霰认真的听了一会儿后,竟然会心得笑了,冷绝艳绝的脸上,白皙中透着微羞的红晕,宛若沉浸在情爱中的动心之人。

    晓山青望着他清透的模样,心脏骤然间却疼得厉害,但这不是因着奶爸,而是对着花似霰的。

    因为这个绝美的男人,从未对自己这样笑过,他只会对自己动鞭子,行呵斥,稍不顺心就摆脸子,耍脾气。

    曾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笑,或者一辈子都不会待人温柔,就这样像一尊暖不化的寒冰似的,戳在自己的生命里,当一堵逾越不过的山,做一方横渡不去的海,直到地老天荒,直到身死魂灭。

    但此一刻,这番不属于自己的笑容,比花似霰抽在身上的戒鞭还要疼。

    他嫉妒了。

    从嫉妒花似霰,变成了嫉妒奶爸。

    少年鲜润的食指,轻轻地收回来,再转过身去,爱怜地抵在晓山青光洁的下巴上,惋惜道:“看样子,你一个都选择不了了。”

    薄红的朱唇亵渎地吻向他的耳垂,呵气如兰道:“因为他们两个,从来都没有选择过你呀!”

    潮湿暧昧的气息吐露过来,使晓山青紧绷的身躯骤然一凛,怔忪的凤眸稍稍恢复了一点寡淡得神采,他说:“你说的对,没有人会选择我。”

    少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若渴地盯着他的嘴唇,蛊惑道:“所以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果断出击,你去将他的手脚折断,关起来,这不就完完全全的,只属于你自己了吗?”

    晓山青随着他的指引,血腥地微笑渐渐的浮漾上来,密布了整张俊容,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对着少年点了点头,“对,你说的很对......!”

    “所以?”少年扬起眼来,兴奋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当然知道。”

    晓山青把头向左一歪,少年只觉得身侧寒潮迭起,宛若朔雪泱泱,“我今天,只想折断你的骨头。”

    “......”少年闻言,霎时凝眸大睁,不可思议的神情顷刻定格。

    晓山青娴熟的将故山回斩,携带着雪意的剑刃流动着极其阴邪的芒光,就像死神当头旋起的镰刀般砭骨。

    少年感知到生命的威胁,却无法做到全身而退,只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抬眸大喊。

    “孽徒,看清楚,你眼前的究竟是谁!”

    凛冽伴着极怒的嗓音轰然回荡在深井之中,如一记重锤敲击在心房之上,将晓山青即将斩落一切的锐刃胁迫在当口。

    “花似霰?”他瞪眸惊呼道。

    不知何时,杵在他近前的少年竟生了一张boss的脸,正黛眉怒竖,杏眸圆睁的瞪视着他,“你竟想杀了为师?”

    “......”晓山青望着眼前之人,瞬间哑然。

    “花似霰”此时的身量不如以往飘逸,但胜在气魄无量,威慑之姿还是让晓山青忍不住跪伏。

    他连忙颤声认错道:“是弟子逾越,请师尊重罚。”

    “花似霰”肃着俊容,自体表暴起一阵极强灵压,将横在颈间的故山狠狠逼退,冷然道:“下不为例!”

    晓山青见状,稍显乖顺的垂下头去,笑道:“谢谢,师尊!”

    尽管眼前的boss完美到无懈可击,就连生起气来的神情与嗓音都无比贴合,可晓山青还是发觉了它的不协调之处。

    那枚本该带在boss左手腕上的银镯,此时却违和地套在了右手上。

    而作为剑修,花似霰的右手,只配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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