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澜峰,千机阁。
不同于云华峰的常年飘雪,魑魅峰的竹海连天,岳溪明坐镇的皓镧峰到是仙花如雾,翠草披崖,独有一番世外桃源的娴静与唯美。
而他独居的屋舍则是一座邻水而建的秀气云台,七层高的白塔掩映在氤氲而起的雾气中,独有一番仙境云宫的曼妙与高雅。
此时,残柳抚岸,暮云牵情,一身红衣的岳溪明正倚坐在青石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湖中丢着饵食,各色斑驳的锦鲤簇拥在他的身下,争先恐后地张嘴夺食。
不远处,魑魅殿主路南亭,着一身雅白的长袍,外罩浅蓝色的雾销,正一脸愤愤不平地目视着自家宗主深邃的侧颜。
他说:“溪明,你为何处处针对云华殿主?”
岳溪明丢着饵食的手臂稍稍一凝,随即转过头来,对着路南亭笑道:“为何这么说?”
路南亭神情有些为难,道:“每一次外围求援,你都指派云华殿去,不是针对,是什么。”
将手中攥热的饵食丢入水中,岳溪明望着湖面,说道:“他花似霰号称天下第一,让他去,可比你我二人前去,显得我玄华云顶,对其重视。”
“这话你信吗?”路南亭扬眉追问道。
“为何不信?”岳溪明反问道:“我自己几斤几两重,我还不清楚吗?此次魔宗突然围剿梦源城,不管他们居心何在,我们都不可懈怠。”
路南亭扬眸瞪他,急迫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中所想吗?溪明,你是正道之主,切不可因为个人私愤,就走了邪路,沾染上不该沾染的污浊。”
岳溪明满不在乎地说:“正道之主?不过就是个摆设罢了,除了名头响,谁服我呀!”
“溪明......”
“你别说了!”岳溪明将手里的饵食一股脑地抛洒进了湖中,站起身,一脸肃然地向着楼内走去,“找我闲聊,我举双手欢迎,若是来说教的,那便请回!”
路南亭被岳溪明噎得一时无话,只得用目光尾随着对方清癯冷漠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重楼内,才一脸担忧地离去。
第二日,天刚微亮的时候,花似霰便携着叶轻舟与顾汀州下了云华峰,上了宗门提前准备好的鸢舟,向着雷泽腹地的梦源城赶去。
晓山青御剑而行,想着应该不会比花似霰晚到多少时日,便叫来遛鸟的李雪绵,半是威胁半是奖励地叮嘱了一番,让她好好留守云华峰不要随意下山去闯祸,待他回来的时候,会给她带山下最好吃得点心与糖果。
李雪绵虽然舍不得他,但师兄们的话她向来都会听,所以只得眼巴巴地目送晓山青踏上故山,远远地飞走了。
师尊,师兄们一走,云华峰便清冷的好似寒冰地狱,李雪绵站在缓台上哆嗦了一会儿,便继续溜着长大了不少的黑毛鸟,向着谪仙楼渡去了。
一路风驰电挚,穿山过水,越是靠近大泽的方向,从山坳与腹地里蒸发的魔气便越是浓郁,先前尚能在高空中窥探到地表的繁荣,可自从过了大泽的边界,就连方向都开始模糊了。
看样子,魔宗出动的门人应该不少。
虽然晓山青从穿过来之后,就没怎么去过除玄华云顶以外的地方,可这梦源城却是个不用刻意打听,闭着眼睛都能找得到的地方。
梦源城地处雷泽腹地,四周遍布沼泽水乡,算是大泽里唯一一处繁华的大城。城外方圆百十里散落着一些小镇小村落,魔修与正修常年混居其中,时常会有□□发生,但因顾忌着梦源城主的威名,遂不敢太大的放肆。
而随着浮屠岛日渐鹊起,梦源城主的威慑就显得苍白了些,魔修时常挑衅大泽腹地的住民,城主季陨尘可谓是苦不堪言。
按理来说,进入了大泽的范围,梦源城的辽阔是一眼就能看得到的,可今日却不知为何,白茫茫的沼气与紫黑色的魔气将地表遮蔽的宛若混汤,竟连一丝建筑的边角都看不到了。
晓山青驱使着故山在估算的位置盘旋了几圈,却怎么也看不清地表的景致,于是他干脆御剑飞落了下来,却不想穿过迷雾背后的地界,竟然是一大片枯死的藤林。
而本该坐落在此的梦源城,却不见了。
另一边,叶轻舟操控着鸢舟落了地,乍一推开巨鸟腹部的门板,一道冲天的红烟便猛然间窜了进来,浓郁遮面,还带着陈腐的腥臭味道。
鸢舟内的空间不是很大,光是操作台就占了大半个空间,花似霰与顾汀州只好跪坐在一侧的蒲团上,红烟乍一窜入进来的时候,花似霰的剑灵便破体而出,顿时一道极强的清气灵波轰开了舱内遮天蔽日的瘴雾。
叶轻舟有百毒丹固体,自然是不惧此类毒物,只见他抽出自己的佩剑水云,率先一步跃下了鸢舟的舱门,探路去了。
顾汀州虽然没有丹药护体,可他自幼体质特殊,更是不惧魔气与邪祟,睁开深邃冰冷的桃花眼,偏过头去,向着舱门外遥望了一眼。
仅这一眼,他发觉红瘴内,竟然潜伏着几双忽明忽暗的血瞳。
“师尊!”顾汀州转过头来,半是忧心地说:“瘴气内有邪物。”
花似霰微微洞开双眼,一脸平静地说:“是人傀。”
顾汀州闻言,黛眉深蹙,锐冷的眸神陡现隐忧。
所谓的人傀,则是魔宗最为高阶的功法,传言会此邪术的唯有残月楼主。此功法是用咒术抽取出能人的两魂一魄入□□傀儡,施咒者只需要为傀儡下达指令,纵使人傀远隔千里也可听命效力。
而今人傀就在外围游荡,可想而知,魔宗此次的动作是有多大。
顾汀州凝视着外面那些密集的血眼,担忧道:“那大师兄......?”
花似霰亦是抬眸望了一眼外面,随然道:“无妨,小小人傀,他尚能对付得了。”
顾汀州:“......”
他很想对师尊说,残月楼主密炼人傀,选中的都绝非等闲之辈,就算大师兄天资独绝,也绝不可能是这些大能的对手。
师尊的自信,是不是来的有点太狂妄了?
顾汀州越想越是担忧,遂狠下心来开口道:“师尊,我还是不放心大师兄,弟子这就下去协助他。”说完,麻利得直起身来,便要闯下鸢舟去。
花似霰见状,不紧不慢地说:“你体质特殊,若是叫有心之人发觉,这就不是去帮忙,而是去添乱。”
顾汀州迈开的步伐当即一凝,不甘心地移回了原处,跪坐了下来。
他到是忘记了,自己体质的问题。虽然这体质具体特殊在哪里,顾汀州不是很清楚,但是随着这些年的突飞猛进,到是让他隐约察觉出了自己与旁人的不同。
九岁那年的第一次极限突破,就让师尊发现了他体质的特异,所以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花似霰很少让他单独涉险,能带在身边就带在身边,是以世人才会传言,他顾汀州是花似霰的心头宝。
虽然窝在师尊的羽翼之下,让他既感动又自卑,但在急于表现与不拖后腿这件事上,顾汀州还是乖乖地选择了后者。
这边叶轻舟穿梭在迷雾中,越走越偏,最后不得不将罗盘请出来辨别方向,结果却与当年一样,罗盘的指针一直在飞速旋转,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
而晓山青的处境也与叶轻舟差不多,只不过他没有对方幸运,瘴雾中的人傀不是被顾汀州吸引而来的,这些没有人性的傀儡的终极目标,竟是他。
一剑挥退了一具僵冷狞笑的法修,晓山青尚未愈合完毕的创口,在魔气的浸噬下开始发出阵阵撕扯般的疼痛。
粘稠的瘴气仿佛浸着水的蓑衣披挂在身上,使晓山青的每一招动作都滞涩缓慢,有几次竟无法完美地避过人傀的突袭,炙破皮肤的术法伤害到是生生的挨了几处。
“艹!这些半人半鬼的玩意儿实体化之后,竟然威力这般得大,活像个不知道疼痛的木头人。”晓山青捂着被咒术灼伤的小臂,抱怨道。
借着浊雾的浓稠,人傀神出鬼没,晓山青的动作又远没有这些傀儡狠厉,稍不留神就会被幕后黑手钻了空子,从而丢掉性命。
此时孤立无援,也不是耍帅逞英雄的时候,晓山青趁着人傀尚未发动攻击的空档,猛地选择了一处方向狂奔而去。然而就在他刚刚撤离的位置,一柄重若千金的陌刀从雾气中化万钧而来,若不是晓山青闪得快,势必会被刀锋掀断腰腹,横尸当场。
顾不得回头去缅怀刚刚的凶险,晓山青拼尽全力向着前方跑去,沿途遇到荆棘与枯藤便用故山砍断,“噼啵”的声响震慑山林。
百步之外,叶轻舟察觉到同门的灵动,忙用千里传音去呼唤对方,然而此时的晓山青根本无暇顾及脑髓里飘动而过的声音,因为他的背后尚有一行踪不明,且修为深厚的邪物在追赶他。
“晓师弟,是你吗?”
叶轻舟的千里传音没有唤到晓山青的注意,到是让暂避在鸢舟里的花似霰与顾汀州一同蹙起了眉宇。
晓山青也来了?
不是让他暂留云华峰养伤的吗?
若说先前顾及到自己能拖后腿的问题,所以顾汀州才选择留了下来,此时乍一听到晓山青的名字,再是谨慎听令的少爷也是坐不住了。
他忙向花似霰行礼道:“师尊,二师兄身负重伤,尚未养好,若是他不放心我们,悄悄尾随而来,势必会遇到人傀,弟子放心不下,恳请师尊准许,命弟子前去带回二师兄。”
顾汀州一时间关心则乱,请命的语气透着浓烈的焦急与迫切。
花似霰虽然也很关心晓山青,但是被顾汀州连珠炮似的请命搞得有些愕然,他不明白,何时这两个剑拔弩张,恨不得对方立马去死的夙敌,竟会演变成今日这般互为对方着想,这番转变实属让他有些不明所以,满头雾水。
纵使心底疑惑不解,可花似霰的面上却依然八方不动,只是骤起的眉宇越发深邃勾沉,他扬眸望向神情焦慌,坐立难安的顾汀州,说道:“你留在这里,为师去寻他。”
说完,花似霰便化作一道白影从鸢舟内化光而去,只留下一阵馥郁的梅香,凛冽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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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女人有好几个胃,今晚聚餐算是见识到了,从开席吃到结束,同为女人得提莫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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