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镇,镇如其名。
不光家家户户种植品种繁多得昂贵牡丹,就连城镇郊外都是大片大片地牡丹花田。而城中的女子,无论是少女少妇,稚童老妪,都偏爱在发上斜插一株牡丹,真可谓从头到脚,里里外外,无牡丹不欢。
而这陈家的三千金——陈灵秀,哪怕是已经面容狰狞地断了气,死得奇丑无比,从殓服首饰到随葬物品,无一不是牡丹,尤其是发上那朵纯金打造得硕大牡丹,简直比陈灵秀得脸盘子还要大。
一行人随着晓山青走到棺木跟前,先前那个趴在棺材上痛苦流涕的女子,缓缓地抬起一张妆容模糊地脸来,顿时惹来一阵嗤鼻地嫌弃。
她先是望了一圈身旁的众人,随后一脸不解地对着陈员外抽噎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陈员外正在闹心,见这名小妾又是如此这般不修边幅,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遂憋气道:“验尸!”
许是验尸二字,又勾起了她的伤心,还不等陈员外的下半句呵斥吐出口,她便挽着帕子又开始啼哭起来。
“哭,哭,哭,一整天就知道哭,还不给我滚下去,好好洗洗你那张脸。”陈员外涨着一张黑云缭绕地脸,对她怒斥道。
正在啜泣得美娇娘,被吼得柔柳之姿赫然一震,顿时将泣音噎在了喉咙口,傻傻地呆立在了当场。
陈府的莺莺燕燕虽然簇拥在自家老爷的身后,可那含羞带臊得目光却齐齐地望向了一旁,目不斜视,等待揭露真相得师徒三人。
晓山青顺着她们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叶轻舟跟顾汀州分别立于花似霰得左右两侧,而眼前这个沉默不语得男人,目光沉炽,面若皎霜,大有一番被双星拱月得孤傲独绝。
美妾的啼哭再加上先前在堂中众美人赤|裸|裸得见异思迁,早已将陈员外的怒火引燃,此时又见晓山青不动声色地杵在那,更是邪火暗烧,嘴上自然是没有多少待客得涵养。
他说:“既然你说能为小女找出真正得凶手,那还不快快验尸,站在这里欣赏美景吗?”
将视线从花似霰得身上收回,晓山青冲着陈员外掀眉一挑,随即转身,趴在了棺材上。
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棺材里的陈灵秀,除了脖颈上得淤痕,再无其他的外伤,口鼻干净,十指纤纤,也无中毒或者中蛊的迹象。
可越是这种看似无懈可击的完美,越是透着股勾沉得诡异来。
他总觉得陈灵秀死得蹊跷,尤其是躺在这繁花锦簇得最中央。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晓山青揭露答案,可前者却一直趴在棺木上,面有愁云,无从下手。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正午炙热得阳光也逐渐稀薄了势头,光影开始慢慢地西移。
顾汀州盯着晓山青看了半晌,俊美得脸上开始浮现出狐疑之色,他先是望了一眼身前的师尊,随后侧目对着叶轻舟小声说道:“这具尸体,你跟师尊不是都反复查验过了吗?难道还有什么疏漏不成?”
叶轻舟回过眼来,高深莫测道:“静观其变。”
顾汀州:“......”
这几日变相的软禁,本就窝囊,此时又将自己得生死寄托在一贯不合的小人手上,怎么看,怎么觉得,今日,他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陈府的范围了。
想来也是流年不利,喝水塞了牙缝,自他拜入了玄华云顶,成了这云华座下的一份子,人面兽心得晓山青就彻底盯上了他,背后捅刀,暗下使坏这种恶心人的事,他不知道承受过多少。
若他当初能够多防范一些,也就不会被这个陈灵秀下了药,浑浑噩噩间焉有清醒,待他药效散去,彻底醒转的时候,这个极尽风|骚得女人已经横死当场了。
杀没杀人,他自己都是糊里糊涂的,所以在面对陈员外的指责得时候,他选择了不反抗以证清白。
而花似霰则全程目不斜视,如深渊般地一双眼睛,牢牢地注视着晓山青的一举一动。
许是半天等不来一句真相,陈员外震袖不悦道:“查验了这么长时间,小仙君可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晓山青正在伸手向着棺材里勾取什么,好半晌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冲着陈员外说道:“找到了。”
“哦?”
一群美妾一听,顿时将窥觎男色得眼睛齐刷刷地向着晓山青投来,惊诧与狐疑之色熠熠纷呈。
陈员外继续说道:“那就请小仙君,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晓山青凝视着众人的目光微微促狭,随即缓步走到那名被呵斥的小妾跟前,说道:“漂亮姐姐,这是你的吗?”
抽噎着得美妇,闻言微惊,凄楚得眼睛缓缓垂下,只见对方托举在自己身前的掌心里,正放着一枚小小地牡丹耳环。
那耳环通体由黄金打造,中间一点花蕊却泛着肃冷得银芒。
美妇连忙抬手摸了一下耳垂,几缕焦慌浮现眉头,她娇滴滴地说:“是奴家的。”
说罢,便要伸手去取。
可晓山青却快她一步,在美妇的指尖即将要擦到自己的掌心时,狡黠地抽回了手臂。
他说:“既然这东西是姐姐的,那么就请姐姐,开诚布公地像众人表述表述,您是怎么蛊惑三小姐潜入我顾师弟的房中,再栽赃嫁祸杀人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抽掉了半口冷气,尤其是陈员外跟顾汀州,眼珠爆瞪,似乎吃惊不小。
相比较旁人的议论纷纷,花似霰跟叶轻舟反倒俊容平静,清透无波地双眸透着股了然于胸得沉稳与淡然。
陈员外面带狐疑地向着小妾一扫,当场便骇的她不知所措,慌里慌张地辩解道:“老爷,您要相信明月,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平日里,我跟秀儿的感情最好,怎么会无故杀她呢?您一定要信我啊。”
“就是啊!”这时,人群里一个着天青色素衫得女子,冒然插话道:“这全府上下,谁不知道明月曾是秀儿得贴身丫鬟,两个人从小结伴长大,哪怕是侍婢后来变成了小娘,也没见她们有什么撕破脸得冲动啊。”
三言两语,便将一盆狗血泼得是淋漓尽致,在场的,除了脸色挂不住得陈员外,所有人都一脸看好戏得表情目视着孤立无援得明月。
这素衫女子看似是在为她解围,实则,绵拳伤人,其心可诛。
“就你话多,还不给我把嘴闭上。”无端被抖出丑闻得陈员外,恶狠狠地转过头,对着那素衫女子呵斥道。
“好,好,好,奴家闭嘴就是了。”素衫女子媚眼一翻,隐于暗处了。
陈员外再次转眸,对着晓山青说道:“单凭一枚遗落得耳环,就怀疑我府上得妾氏,这恐怕,说不通!毕竟案发当日,顾仙君的房中只有他跟小女,至于明月,一整晚都跟我待在一起,就算有心杀人,也没有那个机会啊。”
晓山青徐徐笑道:“那么请问员外,您是怎么发现小姐已死的呢?若真是我顾师弟杀人,总不可能杀完了,还大喊大叫,把你们都引去观瞻?”
“......”,陈员外凝眸暗想了片刻,顿时抬手指着明月身旁得小丫头,说道:“是她,一大早,我还尚未苏醒,便听到她在走廊里惊惶吆喝,说我的秀儿,被请来得仙师杀害了。”
众人的视线又齐刷刷地滚到了那名瘦弱的小丫鬟身上。
小丫鬟本是扶着自家得姨娘,但见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真凶的眼神望着她,顿时两股战战,泫然欲泣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那你说,案发当日,你为何会出现在顾仙君的房门口?”陈员外向前一步道。
小丫鬟贴着自家姨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是,是,是明月姨娘,是姨娘说,三小姐,三小姐在顾仙君的房中,她,她,她命我端些早点,去,去,去送......”
晓山青连忙追问道:“可这三小姐既然已经进了顾仙君的房中,那侍候老爷一整晚的明月姨娘,又是怎么知晓得呢?”
小丫鬟当即以头杵地,魂飞魄散道:“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呀,我只是负责侍候明月姨娘的饮食起居,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哪里敢质疑主子得决断啊。”
话到此处,人群又响起了此起彼伏得议论声。
“会不会是秀儿贪图顾仙君的美色,让明月有了察觉,遂让自己的贴身丫鬟一大早就去蹲守,本打算弄她个有辱家风,身败名裂,却不想被姓顾得暗下杀手,阴差阳错?”
“我觉得不是,也许就是她攒对的呢,自从这个顾仙君来了府中,三小姐差不多天天都会去明月的房中,两个人关起门来叽叽歪歪一整天,谁知道这夜半下药得勾当,究竟是谁想出来的。”
“就是就是,你看明月那幅心机重的模样,没成姨娘得时候,就暗戳戳地在小姐的背后出主意,保不齐啊,这凶手就是她。”
明月面对众人得议论,百口莫辩,只得一脸无辜地凝视着陈员外,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陈员外斟酌了片刻,又对着晓山青说道:“就算明月知晓我秀儿在顾仙君的房中,但这杀人者却是你云华弟子不假。”
“陈员外,您言时过早了。”晓山青勾唇笑了笑,再一次将那枚耳环讳莫如深地展示了出来。
众人翘首凝望,只见一道白光乍现,他的掌心里便倏忽间升起一道炽白得灵焰,冰冷得幽火将这枚精致得耳环狠狠淬烧。
奢靡的金器在炽焰里不过须臾,便蒸腾出几缕浓重得紫黑之气,它们徐徐地从火焰里挣扎出来,紧接着便在半空凝聚出一颗头颅得模样,不甚清明的口中,声音嘶哑地对着人群哭叫道:“付明月,你还我命来。”
陈员外闻声,当即大震,惊惶呼喊道:“秀儿,是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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